《暖冬》王津津

1、暖冬

　　钢の炼金术师
　　[《苍色の回忆》之二]
　　暖冬
　　作者：王津津

　　——包围着伊修巴鲁人圣地的那片金黄色的沙漠终于还是被外来者亵渎了——
　　自以为是的人类的鲜血和所谓先进的武器的残骸——如火如荼！当寺庙中僧侣们对伊修巴鲁神的咏赞在金属弹头穿过活生生的□□时发出的骨骼的爆裂声中最终归于平静的时候，阴霾的天空中竟然飘下了一些白色的、在阳光下闪烁着绮丽光彩的细小星屑。
　　在已经被硝烟染成了深灰色的天空中，只有些微的阳光透过了迷雾的罅隙落了下来；而那些以前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的白色的小东西也在那些拥有红色瞳眸的人们还没有看清楚它们身影的时候就消失了踪影——或许它们真的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那之后很久，她从一个来自位于遥远东方那个叫做兴的国家的嬉皮笑脸的男人的口中听到了一个传说：一个关于一个受了不白之冤的女人在炎炎的夏日里召唤出了白雪的传说。
　　那其实只是一个传说吧——生在北方、从小就见惯了雪的她甚至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只是告诉那个男人最好老实回答她的问题；但那个男人却笑着说了一句她好长时间也没有忘记的话：“其实，是因为气候变得奇怪了，人才变得不正常了啊。”
　　伊修巴鲁战争结束的那年，圣特拉尔迎来的历史上最温暖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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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如果不做出牺牲，就什么也得不到；为了得到某些东西，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那就是炼金术中的等价交换原则——那时，我们相信那就是世界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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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钢の炼金术师
　　——暖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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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莉莎·赫可艾准尉，伊修巴鲁战争是在一个没有阳光的早晨结束的。
　　那天早晨，在看着军部派来的轿车把没有人搀扶就根本站不起来、却死活也不想离开的玛斯·修兹少校带走以后，她又目送着简·哈勃克中士爬上了要运送伊修巴鲁人到南方的居留地的卡车；当然，她自然也看到了那个依然脸色苍白的男人——他“荣幸地”成为了这次运送伊修巴鲁人行动的总指挥。
　　在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最终消失在东部沙漠特有的金黄色烟尘之中后，那个叫做罗伊·玛斯坦男人终于转过了头——彼此对视着，似乎并没有想要交谈；但是，莉莎从罗伊深黑色的瞳仁中看到了一种让她无法理解的情绪——垂下眼，结束了对视，莉莎抬起了戴着皮制护手的右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玛斯坦少校！”
　　微微怔了一下，罗伊并没有回礼，他依旧注视着莉莎的脸，随后将视线移到了莉莎那指向自己太阳穴的右手上，“你……都知道的……吧……”低低地喃着，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嘴角突然翘了起来，罗伊微微眯起了眼睛，“莉莎……赫可艾准尉……是吧……”慢慢向她靠近着，最终停在了她的面前——罗伊却只是抬起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左肩，“如果我们再见面……”很快地走过了莉莎的身旁，向着运送难民的卡车走去，罗伊没有再回过头。
　　莉莎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和他见面，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再和他见面，但是——在看着那些装满伊修巴鲁人的卡车最终驶离自己的视线的时候，莉莎肯定了一件事：那个男人——他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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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您松开手！”莉莎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是要由她来作的——还隐约带着火药的气息的双手用力地扳着那只戴着已经几乎被血染成了红色的白色手套的左手，试图让它松开另一只染满了血迹的手——但是，即使那只手的主人已经虚脱得跪在了地上，那只手也跟着整个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但莉莎仍旧无法将它打开，“……玛斯坦少校！”
　　咬着牙关，罗伊仍旧紧握着玛斯已经失去了力气的手，嘴里发出一阵阵含混不清的声音——而在玛斯已经软软垂下的手掌中，却分明是罗伊仍旧聚拢着手指的右手！
　　虽然莉莎根本听不清罗伊究竟在说什么，但她却清楚地知道一件事——那个人也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
　　医疗兵开来的敞篷吉普已经停在了不远的地方，两个抬着担架的医疗兵也正向这边跑过来——莉莎一点也不惊讶：因为那是她用无线电叫过来的！军队配发的那件黑色的风衣也的确质地精良——即使被可以一击刺穿心脏的锋利军刀割成一条一条，也足以作为止血用的绷带！显然是土造的子弹装上了更大的弹头和更多的火药，在精确度降低的同时，杀伤力自然也是倍增了；好在子弹并没有留在玛斯的体内——穿过了玛斯右侧的腹腔，子弹又在罗伊的左臂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有的时候，莉莎会有一种或许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她没有在很久以前的那个时刻拿起那把枪的话，她现在一定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护士！现在或许是在圣特拉尔的中央医院里，照顾生病的小孩子吧：那——真的是不切实际吧……
　　已经无暇赞叹莉莎熟练的包扎技术，医疗兵显然只想赶快把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玛斯抬走；但是——紧紧抱着玛斯满是鲜血的身体的那个人却突然大声地喊叫了起来：“滚开！你们……不要碰他！”颤抖着身体，再次将头埋在玛斯的肩头，罗伊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少校？”看了看罗伊的肩头，两个医疗兵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不快送修兹少校去医疗所的话……”终于看到了罗伊手套上、几乎被血渍遮盖的炼成阵，医疗兵终究没有继续上前。
　　“不要……不要……带他走……”声音逐渐地低了下去，罗伊的视线已经有些迷离——在莉莎听来，那不过是一些神志不清时的呓语罢了！突然一把抓住了罗伊的领子，莉莎大声对他说到：“如果他被带走了——那都是你的错！”
　　“我的……错……”本来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的脸在一瞬间崩溃了——双眉慢慢向中间汇聚着，嘴角也同时改变了角度，当本来迷离的黑色眼睛被水雾完全覆盖的时候，莉莎看到罗伊松开了玛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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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了！”因为没有戴眼镜，玛斯金色的双眼微微眯着——靠坐在医疗所的病床上，玛斯的脸色仍旧十分苍白。
　　“谢我……”禁不住眨了一下眼睛，坐在床边的莉莎微微张开了嘴。
　　“是呀！”爽朗地笑了笑，玛斯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身体，“你可是救了我们两个的命呀！”
　　“真的是我吗……”正视着玛斯的眼睛，莉莎的声音中并没有太多的疑惑，“那孩子想射击的——应该是玛斯坦少校吧！”没有等玛斯开口，莉莎继续着自己要说的话，“而玛斯坦少校本来是不想躲开的吧！”暗红色的眼睛并没有避开玛斯突然隐没所有笑意的眼睛，莉莎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果然是瞒不过‘鹰眼’呢——”眼中突然再次充满了笑意，玛斯抬起左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想，如果是准尉你的话，或许能够做到……”虽然用的是左手，但不免还是牵动了右边的伤口，玛斯的话也被一阵疼痛带来的咳嗽打断了。
　　“打扰您的休息了！”静待玛斯止住了咳嗽，莉莎站了起来，“那我先告退了！”
　　“是吗……耽误你了！”玛斯似乎有点抱歉地笑了笑——在看着莉莎敬了一个军礼之后转身走出了大门的时候，玛斯的脸上显出了有点漠然的表情——转过头，看着隔壁病床上仍旧熟睡着的罗伊，玛斯挑了挑眉毛，“真的想死的话——应该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吧……”
　　当莉莎再次见到玛斯的时候，他已经在中央医院躺了将近两个月，其间当然也发生了许多事情——无论好坏：
　　顺利完成了“伊修巴鲁人运送任务”的玛斯坦少校因其在伊修巴鲁战争中的“出色表现”而晋升为中校！他脸上也再没有出现过恐惧、绝望的表情——总是玩世不恭地浅笑着，显得比两个月以前成熟了更多！
　　作为他的临时副官而随同押送的哈勃克中士也成了哈勃克上士！不过，以前很讨厌烟草的他却变得几乎随时随刻都将香烟叼在嘴里，仿佛想以此显示些什么东西似的！
　　而莉莎自己也因为“从伊修巴鲁暴徒手中解救了上级军官”而获得了由大总统颁发的“国家勋章”，并晋升为少尉！她也在罗伊回到中央的第二天接到了公函——正式成为了罗伊·玛斯坦中校的副官！
　　不过，这些看似必然的升迁似乎并没有给刚刚恢复了和平生活的军人们带来什么快乐的感觉——只有一件事：当玛斯终于在十一月的月末被准许出院的时候，莉莎从那个即将正式成为他顶头上司的黑发男人那里得知——玛斯要结婚了！他和那个一直在医院里悉心照顾他的名叫格蕾希亚的温柔的年轻护士订婚了，并且下个星期就要举行婚礼了！
　　虽然罗伊摆出了一副真心替好朋友高兴的表情，但当莉莎从他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并没有感受到他的快慰——那，毕竟是，他从南部回来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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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请大总统阁下为我们的英雄佩戴勋章！”作为司仪的布鲁斯准将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三流歌手的干吼——但介于他对这种场合的一贯良好掌控，大家也就只有忍耐了。
　　但当金·布拉德雷大总统手持“国家勋章”走到莉莎的面前，亲手将它佩带在莉莎胸前的时候，莉莎感到了一阵比让她连续听布鲁斯准将讲演三个小时还要难受的感觉——那个只有一只眼睛的高大男人，虽然他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但莉莎仍旧出于本能地颤抖了一下，因为她知道……
　　“‘鹰眼’吗？”突然喊出了莉莎在刚入伍时就被给予的外号，金暗色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你一直是个很果断的人。”随手拍了拍莉莎的肩膀，金并没有多作停留；但莉莎却感到了自己全身的肌肤都在向外渗着冷汗——比敌人的枪口指着她的头颅更让她感到恐惧！
　　毫不犹豫地挥刀将“敌人”斩作两段！如果可以利用甚至连孩子也不会放过！可以轻描淡写地发布毁灭一个城市的命令——这并不是果不果断的问题！那个男人为了他想得到的一切——可以变得像山中万年不化的坚冰那样的冷酷！
　　终于跟着其他人一起走下了奖台，莉莎甚至觉得自己被汗水溽湿的衣服紧紧地裹在了身上——但当她无意间瞥向了那些站在最前排的、将马上被授予高级军衔、身挂绶带的军官们的时候，却看了一张同样布满了汗水的脸——那张脸苍白的不成样子——而且，临近了崩溃的边缘！
　　“呃……”抬起带着白色手套的右手，罗伊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身体也因为什么突来的不适而弓了下去——“呕……”终于还是忍耐不住，一下子将胃里仅有的那些液体倾倒了出来，罗伊感到了眼前正逐渐变得漆黑——当他的身体也终于失去了平衡向旁边倒去的时候，莉莎清楚地听到了那些“身经百战”的男人中间响起了一片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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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伊！罗伊……”虽然“恰巧”站在罗伊身旁的玛斯很快地接住了罗伊瘫软的身体，并跪了下来轻轻拍着他沾上了污物的脸；但满脸冷汗的罗伊却似乎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前排的骚动很快波及了整个会场：站在后面的下级军官也都垫起了脚，想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站在台上的金也不禁发了问，暗色的眼睛也再次眯了起来。
　　“呃……好像是……”站在金身旁的布鲁斯准将赶快伸直了脖子向“骚动的中心”望去，“罗伊·玛斯坦中校……昏倒了！”
　　“是吗。”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金的视线也并没有落在‘骚动的中心’——仿佛出离于整个事件之外，当几乎所有人都将全部精神集中在试图抱起罗伊的玛斯身上，仿佛终于找到‘发泄渠道’似的不住地唏嘘议论的时候，莉莎却仍是满脸的漠然，只是静立在人群的中间——就像一只在高空飞翔的苍鹰，俯瞰着在地面上争夺腐肉的鬣狗……
　　“让一让！”终于将失去了所有力气的罗伊从地上抱了起来，费力地向人群外挤去，玛斯的脸上早已看不到以往的轻松，只剩下凝重得有些可怕的表情——围在边上的高级军官终于在玛斯的喊声中，仿佛不太情愿地让开了。
　　已经顾不得是在什么场合，玛斯似乎只想快点带罗伊离开这里——他甚至没有去看仍旧站在奖台上、仿佛注视着他的金，而是径直地向会场外走去！
　　“等一下，修兹少校！”突然张开了嘴，金本来不大的声音却在一瞬间“消灭”了整个会场中的“窃窃私语”——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了脚步，玛斯却并没有回过身；眉头锁得更紧，他低下头看向了自己怀中仍旧不省人事的罗伊。
　　“带赫可艾少尉一起去吧！”当金仿佛轻描淡写地边回身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玛斯却禁不住回过了头，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惊愕——他的视线在无意间接触了另一个人的眼神：掺杂着疑惑和惊讶的情绪，莉莎转过头看向了睁大了眼睛的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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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似乎满不在乎地翘起了嘴角，黑发男人用手指轻轻地弹着手中的文件，“我又成了流言的主角了？”将手中的文件丢在了办公桌上，罗伊将头转向了正肃立在他身旁翻看着文件的莉莎，“说说看，他们是怎么说我的？”
　　“官方版的内容是：日前，罗伊·玛斯坦中校因为劳累过度而在受勋典礼上晕倒，大总统阁下深表慰问！”连眼睛也不抬地慢慢说着，莉莎继续翻看着手中的那叠文件。
　　“这样吗……”干脆闭上眼睛向椅背上靠去，罗伊似乎觉得莉莎说的话十分地可笑，“那私下版呢？”微微睁开眼睛，斜视着莉莎，罗伊显然并没有收起笑容的打算。
　　“你真要听吗？”仍旧不看罗伊一眼，莉莎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版本很多——”
　　“那就说你相信的那种！”将双肘支在了写字台上，双手交叉支起了下巴，罗伊饶有兴趣地看着莉莎，“还是你哪一种都不相信？”
　　“据玛斯·修兹少校说，罗伊·玛斯坦中校是因为之前和他一起为了少校订婚的事情而去喝酒庆祝才弄坏身体的！他对此感到十分抱歉，愿意一个人承担因为此事而带来了不好影响所要给予的一切处分！”终于将双眼从手中的文件上移开，莉莎捕捉到了罗伊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表情。
　　“那个混蛋……是这么说的吗？”很快又摆出了满不在乎的表情，罗伊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明明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受到什么处分的嘛……”
　　“不过，”突然严肃地打断了罗伊的话，莉莎将文件夹在了腋下，“我听哈勃克上士说，当晚您一直是一个人在酒吧喝酒，而且酒醉后还拒绝离开；最后是酒店老板打电话给他，再由他找来了修兹少校才把您带离酒吧的！”抬起头注视着罗伊的眼睛，莉莎暗红色的眼睛中看不出任何表情。
　　“哈勃克那个大嘴巴！”仿佛无可奈何地挑了挑眉毛，罗伊边耸肩边摊开了双手，“真应该关他禁闭……对了，”终于迎上了莉莎的眼睛，罗伊在一瞬间改变了话题，“明天的婚礼，你打算和谁一起去呢？”
　　“我……”完全没有料到罗伊会这么问，莉莎不禁一怔——但她很快恢复了常态，“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吗？”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呢？”再次扬起了有点轻浮的笑容，罗伊站起了身，向莉莎伸出了右手。
　　“您这是在邀请我作您的女伴吗？”视线在那只手和那轻浮的笑容上交替了一次，莉莎并没有再作其他动作。
　　“你说呢？”眉头微微皱了皱，罗伊眯起了黑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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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你来，赫可艾小姐！”满脸笑容地迎上前，穿着黑色礼服的玛斯脸上满是幸福的光芒，将原本站在自己身后的新娘拉到莉莎的面前，大声地向身穿婚纱的格蕾希亚介绍着仍旧身穿军服的莉莎：“格蕾希亚，这就是我想你提起的曾经救过我命的莉莎·赫可艾小姐！”
　　“你好，赫可艾小姐！”年轻的新娘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轻声地向莉莎打着招呼，“我早就听玛斯提起过你——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呃……”似乎是被这对新人的“热情”吓了一跳，莉莎不禁一怔——但她马上摆出了同样温和的笑容，将手中的礼盒递到了格蕾西亚的手中，“不要这么说——我真的没做什么！祝贺你们！祝你们新婚愉快！”
　　“对了！”突然插到了莉莎和格蕾西亚的中间，玛斯有些夸张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难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说着向莉莎的身旁看了又看，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呃，不是……”似乎从玛斯的举动中察觉到了什么，莉莎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我是和……”刚刚说到这里，身后却传来了一阵骚动，随后便是玻璃杯被打碎的声音……
　　“玛……玛斯坦中校……”带着哭腔的声音也带着颤抖，戴着眼镜、穿着便服的黑发少年怯怯叫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黑发男子——显然是遭到了重击的左颊已经泛出了青色，长长的血丝也从嘴角流淌了下来，在男子本就苍白的脸上显得如此的骇人！
　　“今天是修兹少校的婚礼……”抬起手用白色的手套蹭去了嘴角的血丝，罗伊眯起了眼睛，看向了自己面前那几个同样穿着军装的青年男子，语气看似轻松地向他们低声说到：“你们几个就不能不惹事情吗？”
　　“可是，”显然刚刚挥出了那一拳的年轻军人却好像还不服气，“那个小子的哥哥明明就是个叛徒！”抬手指向了罗伊身后已经流下了眼泪的黑发少年，穷凶极恶地喊着。
　　“你们胡说！”终于大声地喊了出来，黑发少年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到了嘴里，“我哥哥根本就不是叛徒……”
　　“那他还怎么会畏罪自杀？”那群年轻军人中的一个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黑发少年的话，脸上带着明显的鄙夷表情。
　　“他……”不禁哽咽了一下，黑发少年的泪水越流越多，“他只不过不想在滥杀无辜罢了——不想像你们一样成为刽子手……”说着终于忍耐不住，将手埋在了手背中大声地哭了起来。
　　“你这小子……”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军人似乎被黑发少年的话激怒了，再次向他挥出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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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想住手吗？”一把攥住了那个年轻军人的手腕，玛斯的脸上仍旧带着平日的温和笑容，但在他金色的眼睛中却已经看到愤怒的神色——扫视了一下那群年轻的军人，玛斯挡在了罗伊和黑发少年的面前。
　　“修……修兹少校……”显然是捕捉到了修兹眼中的愤怒，那几个年轻军人很快收敛了气焰，慢慢地后退了几步，“我们……不是想闹事的……”
　　“那就好！”松开了那个年轻军人的手腕，玛斯再次摆出了一个非常的笑容，“不过——”说着从旁边的桌子上端起了一直放满了装着香槟的酒杯的托盘，递给了那个年轻的军官，“乔亚·菲利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有人在他身故后还说他的坏话——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这点！哦，对了，祝你们玩的愉快！”
　　“知……知道了……”端着托盘的后退了几步，那几个年轻军人很快消失在正对着这边窃窃私语的参加婚礼的人群中。
　　“你不要紧吧？”走到黑发少年的身旁，关切地询问着，格蕾西亚脸上带上了淡淡的忧伤——抬起头抽噎了一下，黑发少年轻轻地摇了摇头，“玛……玛斯坦中校……他……”
　　“很痛吧？”在看着那群年轻军官消失后，玛斯才回过头看向了正用手背继续蹭着自己嘴角上的血丝的罗伊，嬉皮笑脸地问道。
　　“也不想想这是为了谁？”斜着眼睛看向了玛斯，罗伊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不快，“说吧——”抬手捶了玛斯的肩头一拳，“你要怎么补偿我？”
　　“补偿？”挑了挑眉毛，玛斯突然用一本正经的声音说道，“我为你选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女伴，应该是你来感谢我吧……”视线越过罗伊的肩头看向了正和格蕾西亚一起安慰黑发少年的莉莎，玛斯的嘴角闪过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要我谢你……”没有回过头，罗伊的嘴角仿佛闪过了一抹苦笑——很快地走过了玛斯的身旁，走向了放满了酒杯的餐桌，“谁知道呢……”拿起了一只酒杯，向玛斯举了举，罗伊将它一饮而尽，“祝你幸福！”微笑着注视着也同样注视着他的玛斯，罗伊微微眯起的眼睛中却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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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们送我回来！”边说边向莉莎鞠了个躬，黑发少年的眼睛似乎仍有点红。
　　“没关系！”尽量温和地向黑发少年笑了笑，“菲利……”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莉莎的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你真的不愿意改变主意吗？”
　　“是的！”使劲地向莉莎点了点头，黑发少年的脸上显出了毅然决然的表情，“我一定要做点什么！”抬起手向莉莎身后那辆高级轿车里坐的玛斯摆了摆手，“我想，我也一定能作点什么的……”再次向莉莎笑了笑，黑发少年转身走进了黑色的大门……
　　“怎么了？在想什么？”一边开着车，一边仿佛不经意地瞥向了附驾驶座上的莉莎，玛斯用并不太高却十分清晰的声音发着问，“还在想肯的事情吗？”
　　“那个孩子……并不适合这身军服呢！”垂着眼睛，莉莎的声音也很低。
　　“谁知道呢……”虽然嘴角仍旧挂着笑容，玛斯的声音听来却并不轻松，“真可惜哈勃克没办法参加我的婚礼呢——那小子恐怕又要升职了吧……”似乎是存心要叉开话题，玛斯同时加大了油门。
　　“真是抱歉要让你这个新郎送我们回家呢……”自然而然地接过了玛斯的话，莉莎转头看向了灯光零星的街道。
　　“赫可艾少尉，虽然这个要求很无理——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够保护那个家伙！”表情严肃了起来，玛斯仍旧注视着道路的前方，“而我也相信你是一定能够做到的！”
　　“是吗？”莉莎的声音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但她还是将头转向了玛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不知道呢！”突然咧嘴笑了笑，玛斯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或许是直觉吧……”
　　“直觉吗……”苦笑着重复了一句，莉莎将头转向了轿车的后座——满脸通红地侧卧在后座上，罗伊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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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把肯·菲利下士的档案调过来了，他下午就会过来报道！”将手中的一份资料递给了罗伊，莉莎的脸上仍旧一片严肃。
　　“终于要过来了吗？”嘴角翘了翘，罗伊显得心情不错——仔细看了看莉沙递过来的那份资料，罗伊的脸上显出了小小的兴奋，“这么说，那个什么艾尔利克兄弟已经回到利什布鲁了吗？”突然站了起来，走向了挂着风衣的衣架，“我们现在就动身，一定要见到那个两人！”
　　“即使见面也不敢保证他们会答应参加国家炼金术士考试吧！”一阵见血地指出了事实，莉莎并没有移动脚步。
　　“不试试怎么知道？”突然回过身向莉莎笑了笑，罗伊穿上了风衣。
　　“我知道了……”看着罗伊向办公室门口走去，莉莎轻轻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跟了出去。
　　在那个异常温暖的冬天结束之后，莉莎曾预感有什么事情将会发生——不过，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已经是来年的秋天——当十月终于来临的时候……

　　Ｅｎｄｌｅｓｓ
　　２００４．０７．１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