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剑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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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浪袭来，毕竟苟命要紧，顾嘉辉便立即再次跳上长剑，准备御剑奔逃。
顾嘉辉正在心里想着，花辞树按理来说还在筑基期，会不会还不会御剑，于是他便回过头来，想看看花辞树在哪，却未曾想身后的巨浪再度席卷，如同翻滚的海潮般向他袭来。顾嘉辉躲闪不及，但在一旁的花辞树虽是第一次御剑，却在稍一尝试后便控住了脚下的长剑，同时伸手把差点被巨浪卷走的顾嘉辉拉到了自己脚下的剑上。
“……你已经学会御剑了！”
顾嘉辉面露惊诧，但顾嘉辉却依旧稳稳地踩在剑上，全神贯注于运剑，并没有说话。
被花辞树圈在身前，顾嘉辉在站稳身形后，发现对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御剑，顾嘉辉心中一惊，暗道：
朗星渊果真是慧眼识珠，居然找到了这么个少年天才，无极宫的未来又有希望了！
花辞树不愧是少年英才，在这短短片刻之间便成功学会了御剑，他凌空腾飞，左右腾挪，以极其巧妙地姿势避开了头顶的雪崩，并载着顾嘉辉一路前行，直至最后到达了一处足以避难的洞穴处才堪堪停下。
走进山洞后，因为进入秘境以来便一直在不断奔波，顾嘉辉也不由得感到了些许疲倦，见眼下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栖身的地方，也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因为身上的衣服在刚刚奔逃的过程中被雪水打湿，湿漉漉的黏附在了身上，很不舒服，所以花辞树便脱下了衣物，施展法术用风将衣物吹干。
而见花辞树甫一进洞，便脱掉身上的上衣，伸手抹去额头上滚落的汗珠，露出了精壮的胸膛，顾嘉辉一怔，虽然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但他还是侧过身去，脸颊也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烫。
在施法将自己脱下的衣物吹干，在重新穿上上衣转过身来后，见顾嘉辉身上的衣服也湿漉漉的，他便抬头问道：
“你也把上衣脱下来罢，我帮你吹干，一直穿在身上的话，四周冰天雪地容易染上风寒。”
“不、不用了……”
顾嘉辉连连摆摆手，舌头也像是打结般有些磕巴，耳尖随之泛起些绯色。
“……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虽然看起来还是湿的，但其实只是发潮罢了，毕竟你刚刚御剑应该也消耗了不少灵力，就不用你再耗费灵力了。”
见顾嘉辉这般坚持，花辞树便也没说些什么，只是便转过身去摆弄起了角落里的一堆柴火。
“师兄。”
几番尝试后，花辞树终于成功生起了火，坐在篝火旁休息时花辞树缓缓开口，语气却含着少见的迟疑。
“……你先前所说的那些话我现在好像有些懂了，但是却又感觉不够懂。”
橘红的火苗映照在少年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上，影影绰绰，给少年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庞染上了些浅浅的温暖。
见花辞树说着，脸上的神情透着些彷徨与淡淡的迷茫，顾嘉辉便伸手拍拍少年的肩膀，微微一笑：
“这很正常。”
……毕竟那些话虽然是他说的，但是身为一条咸鱼，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是足够懂得先贤话中的侠肝义胆与豪气冲天。
但顾嘉辉却愿意在日常实践中去努力领悟那些话语，并且把其中的赤诚传播给花辞树，让他这株小树苗能够茁壮成长。
“但是。”
见顾嘉辉的神色如同以往一般温润，花辞树却又话锋一转，加重的语气中却透出些与以往散漫截然不同的认真意味。
“我好像又有些明白了。”
“我现在虽然还没能达到先贤话中的心怀苍生，进退心系的都是黎明百姓，但我也想明白了，我也想要变得强大，至少就像曾经想要保护我的家人一样，先保护师兄不受到伤害。”
“师兄你说剑在匣中不平则鸣，我觉得我手中的长剑，是为师兄你而鸣。”
说罢，花辞树便抬眸看向身侧的顾嘉辉，他的眸子乌黑亮丽又常常透着些濡润，此时映着火光，却透出了少见的暖色，就像是尨犬一般，看起来分外忠诚。
顾嘉辉见状，心里无端地一颤，就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如石入溪般，泛起了圈圈涟漪。
*
因为山崖的积雪坍塌，所以顾嘉辉和花辞树便被困在了这山洞之中，好在花辞树点起了篝火，并且在地上铺上了一层干草，抵挡了外头刺骨的寒意，所以也不算太过难捱。
因为奔波劳累，在洞口处下了一道禁制后，俩人便倚着石洞的岩壁和衣而眠，准备休息。困意缠身，顾嘉辉一阖上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
起初顾嘉辉觉得还好，但到后半夜不知为何，秘境中像是又发生了些什么变化，洞外狂风大作，天凝地闭，呼啸的狂风卷起千层积雪，甚至有不少积雪还被吹落进了洞穴内，寒风低沉呜咽着，令人胆寒。
夤夜，顾嘉辉被这阵呼啸的寒风生生冻醒了，像是感觉并不舒服，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翻了个身，但因为实在是累得无瑕分神，他的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因此很快就又沉沉睡去。
可是出乎意料的，虽然外头飞雪连天，但顾嘉辉这一夜却睡得很出乎意料的安生，因此早晨醒来时，他便极其畅快地伸了个懒腰，浑身是久违的舒畅。
但回想起昨夜，顾嘉辉虽在半醒半梦之间，但他却想起，昨天晚上似乎有热在后半夜抱住了他，替他抵挡住了外面侵透骨髓的寒意。
那个怀抱虽不够宽阔，但却令人感到分外的温暖，像是在茫茫寒冬行走时中燃起了一簇火苗，虽然微小，但却能够荡去人心头沉压的所有梦魇。
顾嘉辉正在回忆着昨晚的情形，花辞树却已经从洞外走了回来，他的肩上压了一层薄薄的霜雪，冰花凝固在他的眉睫上，把他的发梢和睫毛都染白了。
顾嘉辉见状，下意识便伸手，捉住了花辞树睫毛上那一朵轻盈的霜花——
少年浓密纤长的睫毛剐蹭过顾嘉辉的手心，轻轻的，痒痒的，恍若蝶翼。顾嘉辉抬头，正巧对上了花辞树的视线——他的另外一只眼睛正执眸看向自己。
不知怎的，顾嘉辉突然感觉心中一滞，连忙撇开了视线。
“……外头风雪交加的，你从哪里找来的活物？”
见花辞树手中拎着一只羽毛斑斓的山鸡，像是为了转移话题，顾嘉辉有些慌张道。
“死的，正巧被雪崩压在了洞口。”
花辞树沉声，但他言简意赅，像是并不想多说，并且一面说着，他还一面不着痕迹地揪了揪袖，将受伤的手缩在袖中。
“不过，山洞外的路都已经被坍塌下来的石块和积雪覆盖住，完全堵死了。”
顾嘉辉想了想，道：
“那我们等会便向山洞内寻找，看能不能找出其他的小道。”
“好。”花辞树颔首。
接过花辞树手上的那只山鸡，顾嘉辉勉强用磨好的利石挂掉了它身上的羽毛，并且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他珍藏已久的几味调料，把它们洒在了山鸡上，尔后便插在一根树枝上，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两刻后，见那鸡子的表面已经被烤至金黄，还微微带上了些焦灼，香味扑鼻，嗅起来格外诱人。顾嘉辉便从那烤鸡上撕下一只鸡腿，递给花辞树。
“喏，这根鸡腿可得给我们的大功臣吃。”
顾嘉辉笑眯眯道，见花辞树张了张嘴，生怕对方下一秒就会出言拒绝，顾嘉辉便径直把那根鸡腿塞到了花辞树嘴里。
花辞树一怔，但下一瞬，烤鸡扑鼻的飘香便刺激了他的每一寸味蕾。
顾嘉辉烤的山鸡飘香四溢，俩人几乎是一顿风卷残云，很快便把它瓜分得干干净净，如果可以的话，甚至想连着鸡骨头一起吞下肚中。
在借着花辞树打来的这只山鸡饱餐了一顿，两人便收拾了一下行囊，点燃了手中的火把，最后扑灭了篝火，朝山洞内继续探索去。
*
这山洞虽然从外面看着平平无奇，却没想到内部竟别有洞天。
顾花二人朝山洞内走去，发现这个山洞竟像是隧道般弯弯曲曲仄仄兀兀，并且因为没有阳光能够照射，四周漆黑一片，唯一的光亮就只有两人手中的火把。
然而和之前在玄鸦堂中探索时不同，见顾嘉辉神色紧张，他还没有开口，花辞树便已经伸手牵住了他的手。花辞树握住了顾嘉辉的手，将他的手包在自己手心中，与他十指交扣。
因为四周安静得吓人，走了一路都只能听到两人交错的脚步声，事出反常必有妖，因此顾嘉辉便一直十分警觉，手也不自觉地压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同时环顾着四周，方便一发现异动就能立即拔剑。
很快，顾嘉辉的掌心便已是一片濡湿，而也像是看出了他内心的紧张，花辞树便更加握紧了他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顾嘉辉在这一片死寂般的沉静中找到了一丝心安。
“吱吱吱——”
就在两人都凝神戒备时，忽然，一声破空的声响从头顶划过，顾嘉辉一向警觉，手中长剑立即出鞘，凌空挥出便是向上一斩，只见手起剑落，一团黑乎乎的活物便被斩落在地。
那是一只被切成两半的魔兽，他的模样小巧与蝙蝠形似。只是滑翔的翅膀却更加庞大，并且翅膀的边缘都有密密麻麻的尖刺，里头储存着满满当当的毒液，碰上一下便会瞬间毙命，同时一对尖长的獠牙露在嘴外，眼睛放出绿色荧光，看起来格外吓人。
原本见自己辉剑砍断了那一只朝两人迎空飞来的魔兽，顾嘉辉心里正松了口气，却未曾想那原本被切成两半的魔兽竟然又重新在那两半的基础上长出了头颅和翅膀，重新复活了过来！
原本的一只魔兽变成了两只，它们左右夹击，笔直地朝二人飞来，顾嘉辉和花辞树立即躲闪，才堪堪躲避过去，使它们从头顶飞掠而过。
顾嘉辉原本下意识地还想要用剑再去砍那蝙蝠，但回想起刚刚的蝙蝠由一生二，倘若继续攻击的话这怪物只会越生越多，因此他原本拔出了剑便又重新落了下来。
见自己只能够狼狈不堪的躲闪，而并不能够攻击，顾嘉辉只能咬牙切齿地躲闪过那蝙蝠的攻击，却又奈何不了他，见状顾嘉辉心中不免忿忿，心神便随之有些恍惚。
这蝙蝠状的魔兽像是同样具有灵智，像是看出了顾嘉辉的心神动摇，便在从他肩头擦肩而过后杀了个回马枪，两只魔兽夹击，令顾嘉辉躲无可躲。
眼见着魔兽的獠牙便要刺进顾嘉辉的肩膀，本来已经避开了对方攻击的花辞树却又转身回来，替顾嘉辉挡住了这一击。
“……花辞树！”
见花辞树为了保护自己而被魔兽蛰了一口，顾嘉辉大惊失色。
“你没事吧？”
顾嘉辉见状便想要查上前看花辞树的伤口，却被对方按住了衣袖。
顾嘉辉心里觉着有些奇怪，本来还想要继续询问，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把话问出口，却又见着那两只魔兽，像是阴魂不散般，又再次向两人面门袭来，而仿佛被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所刺激，它们的眼睛也变得更加通红。
在刚刚与那蝙蝠交手的过程中，花辞树无意间发现，只要用手中的火把向那蝙蝠挥去，那些蝙蝠便会立即缩退，显然怕光怕热。
发现这一破绽后，花辞树摁着伤口，有些吃力地向顾嘉辉道，语气有些虚弱：
“咳……它们怕火，用火把——”
顾嘉辉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那些魔兽都不敢接近他拿着火把的右臂，听到花辞树这话后，顾嘉辉便立即挥舞起了手中的火把，以火舌灼烧起了面前乱飞的魔兽。
“叫你欺负花师弟，看这下你还怎么再张牙舞爪，直接把你变成碳烤蝙蝠！”
顾嘉辉一面搀着受伤的花辞树，一面叫骂着挥动着手里的火把，而那两只魔兽果真如花辞树所说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般，乱飞着退了回去。
顾嘉辉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瞬，他却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只见四周原本的黑暗中却多了无数的绿色荧光点，那些光点密密麻麻，如同细密的泡沫鱼卵般交叠在一起，很是瘆人。
顾嘉辉起先还没有注意，但那些荧光却随着血腥味儿而变得越来越亮，顾嘉辉心中悚然，用手中的火把照了照，便看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只见在一片漆黑中，有无数双绿莹莹的眼睛正注视着两人，而若是在仔细看去便能看见那是由无数只蝙蝠状的魔兽组成的大队，他们密密麻麻的交叠在一起，组仿佛组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已经在悄无声息间将两人牢牢包裹住。
而那些嗜血的蝙蝠魔兽们见到了顾嘉辉与花辞树，就如同蝇虫看见了腐肉般，磨牙损血，跃跃欲试，磨牙的“滋滋”声不绝于耳。
花辞树摁着手臂，方才被魔兽叮咬的地方又隐隐作痛了起来，粘稠的血液染湿了掌心。毒素在身体里蔓延，眼前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但顾嘉辉却把指甲掐入皮肉，咬牙切齿着，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趁着魔兽们还没有发起攻击，花辞树趁着最后一丝清醒，将手中的火把投掷了出去，生生令将两人包裹的魔兽们破出一条道路，同时竭尽全力把顾嘉辉朝那条通道推去，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吼道：
“……走！”
顾嘉辉心里一惊，眼下大敌当前，他当然不可能独自把花辞树一人甩在这里，但少年的力量却比他想象中大上许多，他压根来不及说话，便被顾嘉辉以那一道强劲的力道推出了蝙蝠群，藤蔓缠着他的腰身，将他稳稳带离了那片黑暗。
眼前的微光渐渐清晰，顾嘉辉奋力回头，却见花辞树仿佛被那浓墨一般的黑色吞没……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20 剑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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