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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圣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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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笛坐在高树枝头，遥望远方景色。
这是圣地边上的一片冷杉林，很少有人光顾，不知从何时起，就成了他的秘密基地。
雪山上也有冷杉，但似乎长得不太一样。
他从没关注过树之间的区别，更不会花时间去辨别它们的特征。可放空思绪的时候，这些细节就不自觉印在脑子里了。
戈雅雪山的冷杉树皮大多是灰黑的，结出的松果也是黑的，叶子密，大枝平展，呈塔状；这里的则多是红褐色，枝干更粗壮，稀疏排列，叶子平整地沿树枝两列展开。
某些久远的画面浮出，里面的人和事物都清晰得不真实。
他的记忆是树神冕下封印的。
可对他而言，解或不解封，都没有差别。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那些看不清的场景，现在反而像是脑子里被强硬地塞进了东西，感觉有些怪异。
不过总算是厘清了所有的迷惑。
神侍。
断情无欲，神明最忠心的仆人。
所谓的圣子，不过是个借口，为了掩盖他神侍的身份。大费周章派人离开艾维亚去与他国建交，也只是为了让他能名正言顺地去寻找神罢了。
神。
多么遥不可及的字眼。
尤薇，是神。
从相遇到如今的种种，都表明了答案。
情不自禁被她吸引视线，难以抑制地向她靠近。心中深埋树神的叶子，所以她遭遇危险的时候，能向她传递力量。
两者重合在一起，完全没有实感。
他根本无法产生敬畏的感情，甚至还……
头埋进手臂弯里，耳尖发烫。
——得神之眷顾，永生侍伴座下。
每个字都在心湖中激起汹涌波涛。
可他做不到，除非将这躯壳中的灵魂舍弃，否则，他……无法成为合格的神侍。
“找到你了。”
清新的林木气息中混入了淡淡花香，将他扑了个满怀。
是那个占据了他全部心神的人。
“躲我。”
“……没有。”
瑟笛偏头，目光躲闪，手却诚实地将尤薇环抱住，让她趴得更舒服。
指尖点上他的眉心，抚平细微的褶皱，尤薇直起身，成了居高临下的姿势。
“你瞒不过我。”
温暖的指腹滑下，沿着颌线摩挲，缓慢移到下巴尖，稍一使力，他便顺从地抬起了头。
湿润的吻落下来。
瑟笛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的柔软，还有略显强势的逗弄。
浑身发烫，身在云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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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不错吧，用来野餐再合适不过了。”
“真漂亮！不愧是阿利，居然能找样的地方！”
“那一片宽敞，用来练习魔法也很不错。”
“我宣布，以后这就是咱们的秘密基地啦！”
九位圣子说笑着朝树下走来。
瞬间清醒，他轻推尤薇，脸色向唇色靠拢。
尤薇忍不住笑，贴得更紧，将人挤到树干上。一只手抚他侧脸，让人专心，一只手顺着脖颈游走，无声拉开碍事的布帛。
“嗯？刚才谁在笑吗？”
“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还是检查一下吧，说不定会有野兽。”
圣子们分头检查，名为阿利的火山精灵最先上的，便是他们旁边的树。他身轻如燕，三两下便停在了隔壁的枝头。
瑟笛心脏骤停，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手比脑快，把尤薇捂进了怀里，木着一张脸与他对视。
“嗯？”阿利半眯着眼，表情惊疑。
瑟笛张嘴正要说话，他就横眉倒竖大吼道：“好哇，你小子居然偷吃！”
什么叫偷吃！他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好吧，也没有光明正大，但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被后来的占了不说，还被打搅了……咳，还被侵犯了隐私，怎么说都该是他比较生气吧！
找到了逻辑，气势就足了。
鼓起勇气开口：“你……”
阿利飞身而下，一拳头锤在了正在偷吃糕点的人脑袋上。
“吃吃吃，就知道吃。等会儿还能短了你吃的不成，非得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
……说话给我放尊重点。
裂开。
尤薇趴在他胸口，不厚道地咯咯直笑。
心头一松，瑟笛紧抿着唇，恼羞地准备给她点教训，谁成想阿利又跳了上来，面对他们坐着，不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视野挺好，干脆就在这儿看好了。”
前排都没这么前，视野能不好吗！
瑟笛动作僵住，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把阿利轰飞。
尤薇咬上他的耳垂，软风往他耳朵里吹，“没关系的，他看不见，也听不见。”
他当然知道！可、可是……
瑟笛终于明白尤薇最大的改变是在哪里了——不是容貌不是身高，而是胆子。
大得他招架不住，野得他脸红心跳。
唇齿在皮肤上啄咬，让他忍不住仰起头，将颈线伸展。肩上有风拂过的凉意，于是温软的触感便覆盖上去，直到冷白泛出淡粉。
阿利还在左摇右晃地盯着。
连指尖都烫得发抖，瑟笛强作镇定，脱下外袍罩在尤薇身上。
“害羞成这样，真是可爱。”
是个男人，就不可能对这种话无动于衷。
于是，想要证明自己男子气概的瑟笛，主动发起了进攻。
嗯？这树枝晃动的弧度和频率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敏锐察觉到了对面树枝不同寻常的摇晃，阿利谨慎地伸出手，想要按住它，不料旁边一根树枝猛地抽来，把他人给打得一懵。坐着的树枝也突然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配合着那根，直接将他甩飞出去。
真是见鬼，别是树成精了吧！
不自觉联想到不远处圣地中的那位，阿利打了个激灵，赶忙招呼同伴收拾东西。
做出端庄的姿态，对两棵树正儿八经道完歉，又端着手离开。出了林子，才撒腿开跑。
他们中的森林精灵还远不能将树操纵到那个级别，所以，不管是生命之树，还是哪个有恶趣味的前辈，先道歉总是没错的。
然后，能走多远走多远，谁愿意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找乐子啊，又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庞大的独木林随风摇动，空寂深邃的绿色空间之内，某个背了锅的绿发男人毫无诚意地捂住眼睛。
“年轻就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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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册封大典并不隆重。
及服礼冠，臣民朝拜，再于王宫外露面，显露一番“神迹”即可。
步骤简化了许多，这是尤薇的意思，她不想大费周章。
长老们颇有异议。
突然冒出个“流落在外的圣女”就算了，不过是个名头，王想用、给便是。可还没成圣女呢，就开始任性妄为、目无尊长，何况王还言听计从，以后那不得上天。
如此简陋的仪式，只会让外族嘲笑。虽然他们并不在意那些虚名，可最基本的排面和流程怎么也得有吧。
从不在这些事上发表意见的尼诺修曼第一次行使了一票否决权。
“按她说的办。”
长老们脸憋得通红，反驳的话像根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真不知这位“圣女”是何许人物！
看吧，不仅借着圣子的权力进了圣艾维达纳，还在短短时日内蛊惑了王上，编造出“树神冕下亲点的流落圣女”这样荒唐的剧本，现在连祖上留下的规制都能随口改了。
按照这个势头，他们换女王的仪式是不是都该准备起来了啊！
这也是一时被冲昏了头脑的想法，长老们自然清楚，王的一切决定都有慎重思量。
可他们想要个解释，可熟知王上脾性的人不会去自讨没趣，瑟笛只管说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了解原委，总不能去找树神冕下要说法吧。
只好捏着鼻子咽下气。
心中惶惶的还有圣子们。
当听到册封圣女的消息时，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恶作剧，可这话是从长老近侍的口中传出来的，十分能信七分。
什么情况？！哪来的圣女，雪山精灵一族新的小公主吗，还是纳尼忒那位风头正劲的“妖精使”？
他们是同辈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人物，才过百年而已，有些名声的天才大多都知晓，从来没听过谁有迁居王宫的准备。
大典的消息在尼诺修曼的有心造势下，很快被宣传开来，以致于这段时间进城的人流大增，守门的卫兵身心俱疲，累到生无可恋。
所有人都对新圣女充满好奇，想方设法打探消息，却只知道她是跟着一位圣子回来的，同行的还有人类佣兵，起居都由王亲自安排，轻易没法见到。
消息灵通的找上了弗勒德和他的队员，知道他们曾负责迎接回归的圣子，试图问出一手情报。
可是，谁都记不得少女的样子，对这件事的印象都淡成白纸了。
新圣女的一切都被罩上了神秘的面纱，期盼着、焦虑着，大典的日子很快到来。
从王宫到宫外，当见到尤薇的那一刻起，所有人满眼皆是神圣光辉，不自觉便要臣服叩首。
而后才反应过来那惊人的美貌。
银白缠枝冠，鲛纱织金披袍，银辉曳地长裙，举手抬足间，摄人心魄。
民间曾有种说法。
精灵是神精心的造物，容貌越是秀丽，天赋便越强大，也越接近神。
不知出处，也无甚根据，总被当作调侃似的玩笑。
可今日，这话也不妨信上一信了。
精灵王亲自上台致祝祷词后，还为她授冠。
天大的荣耀。
要知道，当初的十个圣子皆是跪地，由长老赐冠。
而这位，不仅免除了一切跪礼，哪怕只是稍微欠身，王都侧开不受，然后还一个更郑重的礼。
虽曾听闻王对新圣女的礼遇，可切实见到了，才更能体会那种不可置信的震惊。
尤薇立于高台之上，环视翘首以盼的精灵们。
万众瞩目。
抬手间，碧辉乍现，随风淡去。
精灵们疑惑四望，并没有发现任何异象。窃窃私语汇成洪流，可尤薇依旧沉静站着，不受干扰。
“快看树上！”有人高声惊呼。
王宫外举办仪式的地方是一大片空地，中间只有零星几棵树，外圈则由紫萝绿蔓环绕。此刻，原本刚抽新叶的树却争相吐露花苞，大片藤萝垂下，紫色花帘展开，绮丽静谧。
有花瓣飘落到草地上，便立刻融化了，而后在原地长出一支花来。
霎时间，暗香浮动，四处皆是生命的轻语。
略显旷寂的空地成了花海。
无声震撼在每个人心中响彻。
“神、神迹！”
精灵是大自然的宠儿，最能体会此时大地的欢欣悦动，感动于生命的奇迹。
空中洒下辉光，轻灵悠扬的歌声由远及近。
是妖精们，它们来庆贺尤薇的盛典。
欢笑着，歌唱着，飞舞着，它们环绕在尤薇身侧，提起花叶的衣裙向她行礼。得到允许后，便为她提起曳地的裙摆，奏响庄重的赞歌。
“……归信伊始，恩典即临，何等奇异，何等珍贵……”
由衷折服，眼含热泪的精灵们单膝跪地，右手抚心，深深俯首。
“圣女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注：“归信伊始，恩典即临，何等奇异，何等珍贵”：选自基.督教圣歌《奇异恩典/Amazing Grace》
*不宣扬宗.教，只是词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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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