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开始的成长冒险》尤里斯特

66、夜晚

　　又开始飘雪了，夜风沁凉。空中飞卷回旋的雪花，就像瑟笛此刻的心情，起伏不定。

　　尤薇…变了很多。
　　他设想过很多重逢时的场景，但没有一种是今天这样，飘忽得像美梦。

　　之前，她更像个懵懂的孩童，探寻世界；但今天，她像是……开窍了。
　　啊……瑟笛忍不住捂脸，想到他们交握的手，又捂得更紧了，嘴角上扬。

　　面对这样的她时，那种不能自控的感觉更强了，不、应该说，根本无法自控。
　　或许是因为…因为喜欢，但他清楚，一定有某种力量在影响自己，从一开始，就很清楚。 可是他依然走进去了。

　　从胸口处拿出灰暗斑驳的髓石，顺着线条摩挲。
　　那天去见过树神后，晚上才发现它变成了这个模样，用尽办法都不能复原，他也找不出原由。

　　因为一直随身携带着，能够当着他的面悄无声息地对石头动手脚，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
　　而石头出问题的当天，他只见了其中之二——精灵王，和生命之树。
　　应该不是树神，他没能走出迷宫，便直接离开了。何况树神极少显露力量，又包容万物，没理由毁掉石头。
　　那就是…精灵王了。

　　该怎么道歉呢……

　　一股风悄声推开窗户，轻巧地落在沉思的人身后。
　　“在想什么。”

　　她来了。

　　“你。”
　　不假思索的话。

　　雪精灵快要在少女的笑声中融化了。

　　偏头，把表情藏在黑暗中。
　　幸好没开灯，他想。
　　抬手拂去尤薇身上风雪的痕迹，触到温热的皮肤时，指尖烧了起来。

　　“是有什么事吗？已经不早了。”
　　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已经没办法思考了，话出口的时候他简直想抽自己——怎么听都像是在赶人。

　　“瑟笛很紧张吗。”
　　尤薇没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一点一点朝黑暗中的身影靠近。

　　没办法否认。
　　他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狼狈的表情。
　　动不了了，她的气息笼罩在周围，温柔而细腻，像缠绕的丝线，牵连着他全部的心神。

　　“其实没什么事，但是，我很想你。”

　　呼吸停滞，大脑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尤薇环抱住，也不知道是怎样被牵着手倒在床上，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用力回抱住她的。

　　“瑟笛，你的心脏跳得很快呐。”
　　“…嗯。”
　　“浑身也发烫。”
　　“…嗯。”

　　尤薇贴在他的胸膛，感受皮肤之下血液加速的流淌，和心脏有力的跳动。

　　“能感受到我的心跳吗？”

　　很难感受不到，甚至还有更多。
　　神经被触动着，将所有感官无限放大，衣料的摩擦、体温、气味，还有蔓延的欲望。嗓子很干，肌肉紧绷。
　　“…嗯。”

　　尤薇又被逗笑了，颤抖的弧度和气息被瑟笛全盘接受。他紧闭双眼，不让其中的情绪泄露。
　　幸好没开灯。

　　纤柔的指尖顺着颈部的线条缓慢上移，喉结、下颌、嘴唇、鼻尖、眉眼，最后停在额头，再顺着长发落下的方向拂去点点晶莹的汗珠。
　　“很热吗？”
　　呼吸喷洒在耳畔。

　　睫羽震颤的精灵睁开眼，眸中积攒了水光，透出些委屈和埋怨。

　　“啊，这样可不行。”双手捧住他的脸，尤薇贴着他眼角的皮肤说话，“你这个样子太犯规了。”

　　眼角更红了。
　　瑟笛呆愣着，除了看她，再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之前，有人想亲我。”

　　精灵的瞳孔立刻聚焦。

　　“但我只想亲你。”

　　脑海中炸开了烟花。

　　“那么，圣子殿下，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长臂将人紧紧揽住，鼻息相接，略显青涩的碰触，珍而重之的相拥，无师自通般的唇舌共舞。
　　从交缠中，逸散出破碎的回应。
　　“…嗯。”

　　沉溺在错乱的气息和润湿的温存中，所有的颜色都藏在昏暗的夜里。
　　可惜了，没有开灯。

　　-

　　“也就是说，你还得回去？”
　　“对。”

　　五人一熊围坐在壁炉边商讨去处。
　　因为瑟笛这次是以精灵族圣子的身份出来的，不可以长久在外逗留，与他同行的还有两名精灵护卫，留在了王宫。

　　“想去吗，我可以带你们去。”
　　“圣艾维达纳也可以吗？”
　　“我做担保，你们再签个契约就行。”

　　这就算敲定了。
　　要说世人最向往的十大城市，圣艾维达纳绝对能稳稳排进前三。
　　不仅富饶美丽、风景如画，还因为生命之树的庇护而四季如春，自然魔素浓度极高，植物类的素材分布广泛且种类多样，普通人住进去都能延寿十年；再加上历史悠久，保存有许多古籍，且能定居在那儿的精灵个个出类拔萃，路上随便遇见个小孩儿都能施展古代魔法，可谓是研究型魔法师和学者的天堂。
　　可惜，进入圣艾维达纳的要求很高，必要的是担保或推荐信，其次是各种实力证明，还需要成功通过考验、签订契约。

　　就像从未奢望过能得到爵位一样，梅丽和特伦斯根本没有预料到他们还有去圣艾维达纳的一天。
　　后者的机会显然更加渺茫，但都是不敢想的事，所以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即便是卡斯帕，也顶多敢把它作为人生目标。

　　只能说，不愧是圣子殿下。

　　“那岂不是还有机会见到精灵王了！”
　　“想太多了吧，那位你想见就能见的啊。”
　　“万一呢！我连国王都见过了，何况瑟笛还坐这儿呢，保不准哪天就能跟精灵王赏花对谈了。诶诶瑟笛，精灵王会喜欢赏花吗？”

　　这一代的精灵王是森林精灵，名为尼诺修曼·梅瑞狄斯，以作风强硬闻名。
　　在位七百余年间，不仅平息了精灵各部族间的混乱，还让艾维亚成为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强国，威名远扬。据说近几十年来他都在修身养性，静心侍奉生命之树。

　　瑟笛垂眸。
　　虽然在那人身边长大，但也谈不上了解。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淡漠威严，不管是训斥、惩罚，还是命令，都是缺乏情绪的。更看不出喜好和厌恶，连表情都如雕刻般，在他的记忆里定型。
　　是出色的上位者。

　　“大概是喜欢的。”克罗威利说过，他喜欢盆栽。

　　木柴在壁炉中燃烧，发出“哔啵”的轻响，烧得透红、又变得灰白，释放一切供养火焰，即便成了黑炭，仍然坚韧地承载着，直到彻底变为灰烬。
　　用的是果木，没有烟气，还散发出某种淡淡的香，混着浓郁的甜点和茶香，让人只想慵懒地躺在软椅上，在温暖的室内，悠闲看着窗外飞雪，再不管不顾地睡上一整天。

　　尤薇趴在安德鲁背上，陷在柔软的绒毛里，听着大熊的呼噜声，昏昏欲睡。
　　几人停止交谈，不愿意打扰美好的恬静。

　　处理完公务的艾希娅走进来，厚重的木质大门在地毯上刮蹭出轻微的声响。尤薇惺忪地抬起头对她笑，声线低软：“辛苦啦。”

　　心要化了。
　　短短相处的时日，艾希娅已经完全被少女俘获，跟梅丽一起组成了不会动摇的妈粉团，那热乎劲看得卡斯帕这个亲弟都嫉妒。

　　“怎么睡地上，我让人拿毯子过来。”
　　她蹲到尤薇身边，轻柔地替她撩起散发。

　　“安德鲁很暖和，毛毛也舒服。”
　　尤薇在她的手上蹭蹭，又拉着她抱住大熊。
　　熊睁开大眼，打了个哈欠，砸吧着嘴抖耳朵，任由她们搓揉，看起来乖顺又委屈。

　　只有特伦斯知道它飘了什么样。
　　简直没眼看。

　　睡意缠上来，尤薇声音越来越低，小脑袋不住往下点。
　　艾希娅从侍女手中接过毛毯要替她盖上，却被走过来的瑟笛示意不用。

　　他道：“我带她回房间休息。”
　　手刚伸出，就被脸颊贴近了。轻笑着抚过，扶着肩膀、勾过腿弯，他把人抱进怀中。睁不开睡眼的少女自觉靠在他肩头，环住他的脖颈。
　　礼貌向艾希娅点点头，他便迈步离开了。

　　新晋妈粉有点错乱，向眼观鼻鼻观心的几人求助。
　　“没问题吗？他们会不会…太亲密了。”

　　“他们有分寸。”梅丽心虚地咳嗽一声，安慰失落的姐妹，“孩子长大了，习惯就好。而且捡走的是精灵族圣子，不亏。”

　　“可、可是，”表面光鲜亮丽，实则母胎单身的公爵家大小姐红了脸，“他们是要去睡…”
　　“呸呸呸，只是送人去房间而已，别想太多！”

　　“不会……真的要做什么吧。”
　　一屋子数不出一个谈过恋爱的，大家都沉默了。

　　-

　　回了尤薇的房间，瑟笛将人放在床上，细心掖好被子，然后移来椅子坐在床边，就这么静静看着。
　　视线在那睡颜上流连，眉睫、琼鼻、粉唇。

　　难以避免地想起昨晚的亲吻。
　　呼吸开始散乱。

　　说什么犯规，犯规的明明是她。
　　用温软将他点燃，让他辗转反侧、整夜不得安眠。

　　本来要说石头的事，脑子却晕成了浆糊，除了眼前的人，什么都抛到了窗外的雪里，厚埋得没了踪迹。

　　会不会表现得很差劲？
　　主动权都握在尤薇手上，他全然被带着走。还有…亲吻，他全凭本能和直觉，会不会太鲁莽、让她难受了？
　　下次、下次，他会努力的……

　　啊——瑟笛捂住眼睛后仰，快要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和声响弄疯了。

　　听到了尤薇掀被子的声音，接着被握住了双手，顺着她的力气倒在床上，带着体温的被子覆上，好闻的林木味道将他包围。
　　唇贴在他的额头，喃喃仿若梦呓：“睡吧。”

　　他悄然贴紧，在渴望的唇上盖上印记，终于扫清了魔障，发出满足的低声喟叹，安心睡去。

　　晶莹的髓石无声滑落，像是情人的眼眸，像是虔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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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悉悉索索叽叽咕咕）
瑟笛：(忍无可忍开门）你们很闲吗。
四人一熊：（分头吹口哨、斜眼往里瞟）嘿嘿嘿路过、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