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开始的成长冒险》尤里斯特

58、兽潮

　　因为德雷托山脉是佣兵经常活跃的任务地点，也是许多游人和探险家的目的地，附近形成了不少依靠相关产业崛起的村镇。
　　兽潮来得突然，将近一半的居民尚未撤退，一路飞过去，都能看到士兵们在组织掩护拿着包袱的普通人往后方走。

　　驻守于此的骑士正在关隘处召集佣兵抵抗魔兽。狮鹫代步的猎星骑士团和霍斯、库耶小队先一步到达，刚进入上空，一片黑压压的怪云就袭了过来，定睛一看，全是怪模怪样的鸟类魔兽。

　　“是寒食鸦和火渡鸟，保持阵型、注意防御，开始反击！”
　　猎星骑士团的尼朗恩团长冷静发令，组织狮鹫队有条不紊地进行攻防。

　　“侧翼掩护，先护送霍斯阁下他们下去。”
　　没接受过训练的人很难适应在高空中战斗，何况还是在驾驭狮鹫这种顶级战斗骑兽的情况下，在云间翻腾跳跃，即使是霍斯也被颠得慌。
　　尤薇更要受不了了。之前极速飞行的时候还能眼观鼻鼻观心，现在只能大脑空白，紧闭双眼、手臂抱紧前面的女骑士。
　　把人送到地上，骑士们又立刻重新回到高空战场支援，成片的鸟兽尸体混着雨雪往下落。

　　“霍斯阁下，你们总算来了，泽拉夫阁下正在等您！”
　　“知道了，这就去。”

　　说来也奇怪，霍斯这人平时看着没骨头似的，靠在哪儿都能闭上眼睛睡觉，可真到了办事的时候，也能装出几分令人安心的正经模样。

　　“泽拉夫阁下是谁？”
　　“泽拉夫·道格拉斯，工会副会长，一个啰里吧嗦的怪老头。”

　　趁人不注意打个哈欠，霍斯借跟尤薇说话掩饰张大的嘴。
　　……令人安心都是错觉。

　　为了防止魔兽从山脉中跑出来，军团在阿拉亚峡谷后设立了关隘，当初可能就是出于对魔兽大规模袭击的顾虑，不仅特意选了易守难攻的壶嘴地形，钢铁浇筑的高墙也修筑得格外厚实坚固。

　　快步走上城墙，入目是峡谷中紧密的魔兽洪流，它们不断向此处冲击，但却受限于地形，只有少部分能挤到前面，然后被士兵和佣兵们挡下。
　　那位泽拉夫阁下是位须发皆白的高瘦老者，胡子长到胸腹，穿着紫黑的法袍，戴尖顶宽沿的法帽，很符合高深莫测的智者形象。
　　……咳，毕竟是几十年前流行的装扮，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一定加成。

　　见霍斯一行人走过来，泽拉夫脸上褶子一紧，喝到：“仪容不整，成何体统！还不把你的毛毯收好。还有那个穿睡衣的小儿，你以为此来何为！”

　　前辈嘛，该尊重的时候还是要给面子。

　　取下披在肩上的小毯子，霍斯顺手就把它盖在身后的人头上。
　　刚出现就被批评的卡斯帕正觉无地自容，带着好闻香气的柔软绒毯就落在了下来，遮去所有打量的目光。
　　忍不住深深吸入那气息，他偏头在毯子上蹭了蹭。

　　啊，这混蛋昨晚一定是吃了城东头那家五香卤鸡爪！还用极雪绵羊的毛做毯子，难怪天天犯困。
　　简直……简直羡慕死了！

　　踱步走到泽拉夫旁边，霍斯倚在垛口边、撑着脸往下看。
　　打头阵的魔兽大多是三四阶，佣兵和士兵一起挡住最窄的关口，魔法师和弓箭手在城墙上或者靠近大门的地方远程支援，再加上几道防护法阵，目前看来一切顺利。
　　看样子战斗是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轮换交替做得十分熟练，但法阵的光芒已经有些许黯淡。

　　“这不打得挺好的嘛，看他们十万火急的样子，我还以为阵地失守了呢。”
　　“慎言，如今只是战前试探，真正的战力尚未出动。何况塔纳托斯之威奇诡，与之持久消耗并非明智之举，不可掉以轻心。这几位小友是？”
　　“库耶佣兵队，来帮忙的。”

　　向几人点头示意，泽拉夫便要离开。
　　“此时的魔物虽等阶偏低，但为数众多，各位小友若是有心试炼一番，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那么，各位请自便，老朽先走一步。”

　　路过尤薇的时候，他脚步一顿，目露精光：“若有机会，小友可愿一见我会会长？”
　　尤薇眨眨眼睛，“如果贵会会长愿意接见，我自当前往。”
　　“哈哈哈。”泽拉夫抚须大笑，“小友是个妙人，若能见到你，那是会长的荣幸。”
　　“不敢当不敢当。”
　　“不必自谦，我观小友不凡，日后必大有可为，我们这些老家伙，总该有自知之明。
　　好了，就不打扰各位了。不过这位小公子，还是先去换身合适的法衣为好。”

　　说罢，老者扬长而去。

　　几人僵持的笑脸终于放了下去。
　　“这位阁下、嗯…很优雅。”
　　“泽拉夫阁下一直都是那样说话的吗？”
　　霍斯摊手耸肩：“听说好像是年轻时读了本关于异世界的小说，沉迷不可自拔，之后就开始蓄胡子，又变成那种腔调了，偶尔听听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尤薇，你是怎么也会那种…呃、语法的？”
　　“我也看过异世界小说哦，就在王都的公立图书馆。那里还有人专门研究其中的各种设定和语法结构，很有趣的。”

　　众人：……
　　这可能就是知识的力量吧，真正的文化人，就算是唠起家常来，也像是说天书。

　　“听到没有卡斯帕，快去换衣服，堂堂公爵之子，成何体统，毯子还我。”

　　被当作攻击对象的卡斯帕有苦难言。
　　小爷我本来该在被窝里睡大觉，结果你这个罪魁祸首连个毯子都不给！

　　-

　　等他厚着脸皮借到衣服换上之后，霍斯和尤薇不见踪影，梅丽和特伦斯在下面战得正酣。
　　赶紧跟上给一波火力支援，趁机问话：“他们人呢。”

　　“不知道。”特伦斯招架住三只魔兽，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快退！”
　　梅丽瞬间抽身而出，丝毫不恋战，撤到特伦斯身后。她原先的位置上，两只隐身的魔猴正愤怒叫嚣。
　　地火燎原，烧得魔兽们吱哇乱叫，但它们之中不乏能够使用水土两系魔法的存在，且数量实在太多，前仆后继、悍不畏死，想必死于踩踏拥挤的远多于被人类解决掉的。

　　驰援而来的法师团和狮鹫部队为众人打上一注强心剂。法师团以高阶火系魔法配合狮鹫所擅长的风系魔法，竟然短暂地清理出一片空地。

　　骑士们从天而降，威猛无匹，对低阶魔兽几乎是一击必杀，看得众人热血沸腾、精神一振。
　　这是猎星骑士团，帝国十大骑士团之一，主要负责魔兽追捕猎杀，团长尼朗恩更是有“能独自击杀七阶铁甲鳄”的赫赫威名，手下无一不是精兵强将。
　　此刻，他们接替了最前方的士兵，不仅大大缓解了防御压力，还鼓舞了士气，加快了反击节奏。

　　“稳住，十分钟一轮换，出现力竭立刻退回后方。”
　　“收到！”

　　训练有素的骑士令行禁止，尼朗恩团长更是眼观八方，对战场上的情况了然于心，指挥调度游刃有余。

　　有了他们的加入，待到天亮时分，兽潮竟略有缓退之势，让人心头一松。
　　疲惫不堪的众人回到法阵后休息，另一队继续顶上。

　　缓退是假，令人放松警惕是真。
　　有佣兵被血性冲昏了头脑，竟离开了队伍直闯进兽堆，瞬间血沫横飞，被分食得渣都不剩。

　　人血激发了兽类凶性，这次的攻势比之前还要猛烈。

　　“防御法阵撑不住了，快回来——”
　　城墙之上，时刻关注法阵情况的指挥官用扩音魔法高喊。
　　窄口处的法阵出自皇家供奉的顶级符阵师沙利文阁下之手，其中所用符文上千，效用能顶三个高级防护法阵，即便是七阶之中攻击最为强悍的烈焰翼狮，五日之内也休想攻破。
　　但短短两日之内，能够自动吸收魔力、循环修补的顶尖法阵，就已经跟不上低阶魔兽群消耗的速度了。

　　由此可见塔纳托斯的可怕之处。

　　大部分佣兵战士在刚靠近魔兽的时候就浑身一软，即便是日日接受高强度训练的士兵，脱力的速度也很快。现在还能顶上前方的，基本都是前来支援的骑士，但也只有多次轮换，才能勉力支撑。

　　远程攻击的效果也减弱了。
　　魔法和箭支落入兽群，就像水滴融入河流，溅不起水花。
　　伤害应该是有的，只是不怎么明显。被击中的魔兽无知无觉，根本不会因为受伤而放慢步伐。无力倒下的魔兽被涌上的后浪淹没，骨肉陷进土石中，仿佛不曾存在过。

　　等人尽数撤回，钢铁大门轰然紧闭，高墙上绘制的魔法阵光芒浮现，魔兽被阻挡在外。

　　看上去是暂时安全了，然而，真正的战斗还尚未开始。前方是挡住了，可若它们从后方突袭，这道关隘便形同虚设。何况高阶魔兽们在兽群后盘踞，随时可能发动进攻。
　　一味防守很难取胜，只有主动出击才能占据主动权。
　　但要越过重重兽海，直击后方首领，除了那几位常年隐居的传奇外，帝国之内还有谁能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