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开始的成长冒险》尤里斯特

44、激战

　　云开雾散，日升东方，霍斯和尤薇乘着暖黄的云烟回到了布迪朗。

　　坐在城外高树的枝头，清凉的微风如柔絮浮动，霍斯悠然闭眼，十分享受晨光中小憩的舒适感。
　　原野和林地沾上金粉，尤薇平静地远望那片绒绒的黄绿，然后也闭上眼睛，放空思绪。

　　“不问我什么吗？”

　　残树散成尘埃，连根须子都没剩下，从兽人的密林中出来，霍斯却半句没提这事，表情也一如往常。

　　稍显漫不经心的声音随着悠悠的风传来，“确实有想问的。”

　　果然。
　　正想着该怎么组织语言跟他说明那棵树的事儿，她便听到霍斯的轻笑。

　　“别这么严肃，我就想知道你对那些药水做了什么。”

　　大概是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但尤薇坐在靠树干的里侧，霍斯便干脆倒下去，头发和外袍用风挡住不往下垂，腿弯挂着，身体随风微荡。
　　“别想糊弄，我都看到了。”

　　摸了摸鼻子，掩盖心中小小的讶异，尤薇不自觉晃荡起腿来。
　　“只是一点发芽的小魔法，他们都没察觉哦，不过…现在应该是发现了。”

　　想到兽人看见伤药变成盆栽的场景，霍斯便不可抑制地笑起来，显出几分少年率性。
　　“哈哈哈，不错不错。”

　　笑是能够感染人的，少女的嘴角也上扬起漂亮的弧度。

　　城墙上来了换班的队伍，营地里操练的声音逐渐响亮起来。
　　医护队的人回了帐篷，惊喜地发现好些个伤势较重的士兵已经能够自如地活动，精神头也明显好了不少，稍一对证，便知道是尤薇的功劳。

　　看样子应该不会被追究突然翘班的问题了。

　　抬手遮住眼睛，尤薇从指缝中看蛋黄似的太阳。
　　“为什么在密林的时候不攻击呢？”她习惯性歪头，语气中有淡淡的疑惑，“如果是你的话，肯定能重创他们，说不定就能结束这场战争。”

　　“首先，感谢你对我实力的赞赏。”致力于模仿树叶飘动频率的人一手枕在脑后，一手举起伸出食指示意说话要点。

　　尤薇顺势回答：“不客气。”

　　“第二，帝国和米特弗从开国打到现在，再往前千年，人类和兽人之间也没消停过。”

　　回想读过的简史，尤薇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没错。

　　“第三，能以一己之力庇护一个国家，那是神，不是人。”

　　说得有道理，但尤薇总觉得什么地方被他绕过去了。

　　“第四，想不出来了，自己悟吧，我睡觉去了。”
　　话音刚落，霍斯就松腿往下掉，然后化成一缕风，往某个角落飘去了。

　　好吧。
　　晃晃脑袋，尤薇开始思考他说的话。温柔的力量在身体中流动，手抚上心口，精神力漫无目的地飘散。

　　梅丽和特伦斯在晨练，精神饱满；霍斯在城主的大帐里懒洋洋地接受训话；瑟笛和卡斯帕快醒了；越过军营，城中空荡荡的，城民们都聚集在避难所中，为士兵煮饭熬药。

　　城池和营地附近还有隐藏的蛇人和角鸱伴生兽，精神力扫过后，尽数被碾碎。

　　飞身下树，尤薇步伐轻盈地往回走。

　　-

　　兽人们很快便发现了药水的不对劲。

　　有树从中长了出来，枝干上还生出花花草草，定睛一看，长的都是煮药用过的药材。
　　一刀切断，落地的扎根土壤长得更快，容器中的则吸干了药水恢复原状。长成的树撑破容器，或从土中爬起，根做腿、枝为手，挥舞着飞叶向兽人发动攻击。
　　砍断抓碎的拼一拼长一长又成了新的树人，只有彻底化成灰才算消灭。

　　于是，不会魔法的点燃火把，会魔法的用火用毒，忙乱好一阵终于清理掉了这些东西。

　　但药水没了，现煮出来的放凉过后又会变成“张牙舞爪”的树人。兽人们默默捂住肚子，他们喝了挺多的，如果长出树来，那得被戳个对穿。
　　心惊胆战地等待“药效发作”，结果半天过后也没一点动静。

　　深觉被耍，他们简直怒不可遏，但也没敢对负责药品的蛇人怎么样，顶多“不小心”踩碎几条他们伴生兽的子孙。

　　经此一变，兽人首领决定趁“士气高昂”的时候，对布迪朗发动总攻。有前些天的战损和消耗，相信人类已经萎靡不振了，就算没有药水，他们也可以一击即胜。

　　领着族人越过河道冲向布迪朗，兽人们这次毫无保留，用尽全力进攻，就连总在后方的蛇人也带着伴生兽积极参战。

　　但迎接他们的，是人类法师团的魔法盛宴。魔法洗礼过后，法师团分散进入各分队对敌人进行精准打击，盾兵守护，骑士冲锋，战斗轰轰烈烈地打响了。

　　以往都是城主马杰里在城墙上指挥，但这次，指挥换成了霍斯。
　　他的风格要激进很多，但不得不说，不愧是天才战神，下令快速准确，变化多端的阵型让兽军郁闷无比。

　　被挑选出来的佣兵们终于得到了指定任务，不用混在军队中了。霍斯让佣兵小队成为尖刃，在士兵掩护下冲进敌人后方，针对蛇人。
　　相较于普通士兵，他们的实力还是要突出一些，何况在配合上，能达到中级的队伍有过人之处，拆开分散了反而浪费。

　　被“寄予厚望”的库耶小队遇上了熟人，掩护他们的士兵队伍，队长是蒙德。一段时间不见，他脸上的胡须又浓密了不少。
　　“后背交给我，放心上吧！”

　　“勉强信你这手下败将一回。”卡斯帕没忍住，仰着鼻孔说了一句，成功吸引了城防第二大队的仇恨。

　　默默挪到特伦斯身后挡住众人凶狠的视线，他难得没有反驳梅丽的嘲讽。
　　“人菜话还多，活该。”

　　没几句寒暄的时间，他们就需要开始行动了。

　　蒙德带兵开路，拦住熊虎；特伦斯重点保护三个法师，梅丽在靠近的兽群中穿梭，刀光闪动间便能带出一串红血；尤薇三人用瞬发魔法支援，并不恋战。

　　要横越过万人战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稍不小心就有殒命的危险。库耶可以说是这些佣兵之中的顶尖战力，行进还算顺利，可其他佣兵队就显得不那么轻松了。

　　有两队运气不好，还没走多远就遇上了兽人中骨干的存在，巨狼拦路，战斗得十分艰难。前排不小心露出空隙被抓到，法师直面腥臭的狼口，其他人自顾不暇无法救援，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狂风席卷，连狼带身后的兽人直接被吹翻，清空了法师面前一片的战场。

　　霍斯出手了。
　　不用眼睛看，战场上流动的空气就能告诉他所有信息。勉强维持着严肃的表情，偶尔偏过头背着人打个哈欠，他一边下令调整队伍，一边注意着佣兵们的动向，在他们危急的时刻出手相助。

　　现在库耶走得最远，已经到了战场中段，其他佣兵们还在努力追赶。虽然尽量小心，但不断前进的五人还是被注意到，遭到了虎兽人的拦截。

　　三个毛发浓密的虎兽人手持大刀，带着三只吊睛白额虎眈眈而视，其中之一像是头领，不仅身材和个头更加高大，伴生虎还能使用金系魔法。

　　特伦斯和蒙德一起抗在前面，但被两人一虎缠住脱不开身，尤薇当即召唤铁针藤牢将奔过来的虎头领和两只虎困住。
　　藤针刺入，疼痛和麻痹感让困兽发怒，亮出利爪、附上金刃，不顾脚掌被划得血肉狰狞，两虎突破藤牢，虎人头领浑身鲜血直流，大刀在针藤上砍出创口。

　　藤牢被破，他猖狂大笑走向尤薇，命令虎兽上前撕碎少女，却没得到回应，回头一看，发现两只大虎已经瘫软在地，鲜艳的血之花从伤口上发芽，开花那一瞬，便摄走了最后的生息。
　　想要大吼，他却连周遭的声音都听不清了，眼中也只剩下胸口处开出的花。一步，两步，腿脚再无力气，身体重重砸起一圈尘土。

　　周围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趁此机会，十余只冰枪破风而出，穿透特伦斯盾前的一人一虎。又是两声倒地的闷响，打破了沉寂。

　　人类振奋，兽人惊惧。
　　一时间，库耶面前竟无兽人敢拦，他们前进了一大截，逼近蛇人所在。

　　身处蛇群中央的蛇人首领目光一冷，命令群蛇阻挡几人前进。蛇潮翻涌，无论人兽都心颤，下意识远离那处战场。
　　寒风呼啸，花色的细浪结成冰晶，但很快，后浪打过来，将底下的冰层吞没了。
　　烈火横扫，将鳞片烧得焦黑翻起，却也只黑了层皮，不痛不痒。

　　一向勇猛的梅丽也有点无处下手的感觉了，将冒出头的砍掉就赶紧后撤。特伦斯口干舌燥，魂飞天外，完全是凭着本能在持盾挥剑。蒙德把人集合起来，背靠背围成圈子，将法师护在中央。

　　蛇从来都是聪明的动物，何况还有蛇人发号施令。它们吐着信子与人类对峙，逐渐将几人包围起来，寻找时机发动进攻。

　　蛇海中间的人，便像孤立无援的小岛，随时会被海浪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