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开始的成长冒险》尤里斯特

102、下海

　　喝下鱼鳃药剂后，并没有特殊的感觉，但下水过后，脑袋上
　　却出现了一层水膜，柔软轻薄，轻戳一下，又能感受到些许韧性。
　　试探着呼吸，水波都被隔膜阻挡在外，只有稀薄的空气渗入。水流从皮肤上划过，清凉润泽，却能够自由呼吸，实在是新奇的体验。

　　“也只有临海的地方才会做出这种东西了。”卡斯帕一边感叹，一边四处打量。

　　由浅海进入，明亮的淡蓝转深，瑰丽的世界在眼前徐徐展开。
　　飘摇的海草，其上点缀着米粒大的脆弱小花；多彩的奇异珊瑚招展着，微小的生命在其中畅游。

　　尤薇也看得目不暇接，偶尔还会伸手触摸。
　　海下的生命同样是旺盛的，万灵的絮絮低语藏匿在水流中，似静寂无声，又热闹纷呈。她能够听到，它们在海中的自在畅快。

　　“最好别乱碰，珊瑚表面美丽，里面却寄居着许多生物，一不小心就会受伤。”弗里德游到她附近，但离珊瑚礁远远的，像是在防备什么。

　　尤薇挑眉。
　　在水中说话本难以听清，精神力展开也不如在岸上时流畅，但弗里德和他的队友却能通过话语交流，表现得组织分明。
　　应该是某种传音魔法，专门为了方便水下交流。

　　轻轻推开手边的小鱼和珊瑚虫，尤薇随意点了点头，继续向前。弗里德想要跟上，却碍于一直呆在她身侧的瑟笛，不好凑得太近。

　　“两位怎么会到普亚姆林来，还加入人类的佣兵队呢？”弗里德问，“我无意打听两位的私事，只是第一次见到精灵佣兵，实在是非常好奇。”
　　瑟笛恍若未闻，不曾看他一眼。尤薇指指自己的嘴，表示说话不方便。

　　“噢，抱歉，瞧我这犯傻的脑子，都忘记你们不会‘水音’了。虽然只是个小魔法，我十分愿意教给你们，但毕竟是和队友们一起花五十金币学来的，没有征求得他们的同意，还请原谅我不能私自外传，否则对他们不公平。不过没关系，咱们可以回去的时候再聊，到时候请务必让我招待各位吃饭，算是赔罪……”

　　水音，极冷门的初级魔法，能让使用者在水中说话时像在陆地上一样自如，自己的声音不受影响，同时也能听清他人的声音。

　　瑟笛头一次想对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翻白眼。
　　话都让你说了，把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还有什么好说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今天他总算是见识到了比卡斯帕还能自说自话的家伙。
　　相比之下，卡斯帕都称得上是善解人意了。

　　“多谢提醒。”瑟笛道，“先走一步。”
　　他牵住尤薇，向另一侧的珊瑚丛游去了。

　　弗里德一愣，随后兴味嗤笑一声，准备去找其他人聊聊。

　　“嘿，看我找到了什么，一只大海贝！”
　　梅丽大喊，虽然声音被海水削薄了，但仍能从她的表情动作上看出兴奋。她朝海床游去，一只硕大的橘黄波浪纹海贝正静静卧在下方的海草之中。

　　“危险！”猎鹿人全体如临大敌，“列队！”

　　库耶几人被海水翻腾的动静吓一跳，诧异地盯着他们。

　　目光紧紧跟随梅丽移动，弗里德神情陡然严肃，反手拿出自己的武器——晨星宝珠，透黑的玉珠之中蕴含点点如星辰般的光辉。按魔力波动的幅度来看，应当是在酝酿一个中级甚至以上的魔法。

　　——梅丽费力打开了贝壳。

　　猎鹿人全体后退一个身位。

　　——梅丽从贝壳中掏出一枚足有一掌大的粉紫珍珠。

　　猎鹿人：……

　　这就没了？

　　……

　　他们讪讪收了架势，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但…总之就是很尴尬。

　　“好漂亮——”梅丽用双手将珍珠捧起，让穿过海水的光线照射在它之上，便又能见到七彩的色泽，美不胜收。

　　“这品质也是难得。”卡斯帕摸着下巴啧啧称奇，视线不经意扫过眼睛发直的同路人，他立刻凑近梅丽耳边悄声说，“财不露白，千万记得放好。”
　　梅丽点头，将珍珠塞进自己的腰包。不过那明显突出的一团，实在引人注目。

　　“咳。”带人游回队伍前列，弗里德清清嗓子，向库耶几人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之前探索这片海域时，我们遇上了海贝女妖。她会伪装成普通贝壳的样子，降低猎物的防备心、从而引诱上钩。她很强，特别是那两扇贝壳，魔抗和物抗都高，还能用作武器，战斗力强悍……”

　　“原来如此。”大家表示理解。

　　于是，趁人不注意时，梅丽将珍珠放进了特伦斯背着的大包里，道：“还是再放深一点，免得他们越看心里落差越大，接受不了。”
　　其他人深以为然。

　　猎鹿人：……你们还能做得更明显一点吗？

　　小插曲过后，一行人继续往前。一路平静，未曾遇上任何危险，若非行进速度偏快，几乎都算是在观光了。

　　弗里德依然靠近库耶的队伍，以一种难以拒绝的主动与他们交谈。
　　“这段路我们清理过，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其他怪物敢来占地盘，可以放心走。”

　　向来讲礼貌的好孩子特伦斯只能代表全队进行交际，“嗯，谢谢。你们的队伍很强。”
　　说话音量不大，但至少张了嘴，如果别人没听见，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不得不说，环境对人是有相当影响的。就看特伦斯吧，在队内受到长久的熏陶和浸染之后，不知不觉间，他也能将队友的某些生活智慧内化并运用自如了。

　　可惜，弗里德不仅听得十分清楚，还将这句话转告给了自己的队友。
　　“伙计们，特伦斯夸咱们厉害呢！”

　　猎鹿人们十分给面子地欢呼大笑起来，还起哄般地追问：“详细说说呗，我们厉害在哪儿！”

　　特伦斯直接裂开。
　　我怎么知道你们强在哪儿？不过随口一说，你们怎么还当真了…如果真要说的话，你们队长的脸皮很墙可以吗？

　　最后还是交际小能手卡斯帕替他解了围，一阵天花乱坠的夸奖后，还成功打入了猎鹿人内部，被迫和人称兄道弟起来。

　　“等等。”弗里德叫停了队伍。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卡斯帕道。

　　睁开细长的狐狸眼，弗里德凝重道：“你们是不是少了个人。”

　　“嗯？”卡斯帕疑惑地点了两遍人头，恍然大悟，“哦，你说基诺啊。没事儿，他独来独往惯了，浪够了自然会回来。”

　　既然人家队长这么说了，弗里德也不纠结，指挥队伍继续前进。

　　库耶几人对弗里德和猎鹿人稍有改观。
　　光从实力上来说，猎鹿人应当能排在中级佣兵队的前列。十八人的队伍配置齐全，令行禁止，默契十足。队长弗里德行事有计划，谨慎可靠，很好地成为了队伍的核心。

　　除了过分热情主动外，其实没太大缺点。但或许人家的性格就是如此，也算不得缺点。

　　途中，众人压着时间线补充了一次鱼鳃药剂，一口气游到珊瑚海石岔路前。基诺从后方归队，弗里德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左边这条我们已经探索并清理过了，再往前就是崖壁。右边还没探过，应该会有几处怪物巢穴。你们想选哪条？”

　　“左边。”基诺道。

　　弗里德挑起眼角，再看向卡斯帕。

　　“就左边吧。”

　　“好吧，”弗里德摇头笑道，“我们是打算选右边的，既然如此，就只能分开行动了。祝你们好运。”

　　“你们也是。”

　　言毕，猎鹿人先行进入右岔道。库耶几人完全不着急，慢慢悠悠地边游边欣赏景色。
　　没有旁人在，他们聊天自在多了。用不着水音的魔法，只需要通过精神力建立简单的连接，便能毫无障碍地交流。

　　“你做什么去了？”梅丽问。

　　基诺取下腰带上不起眼的扁平布袋，稍稍一抖，新鲜的怪物素材便源源不断地落了出来。鱼头人的尖牙、虾蟹兵的鳌钳、海贝女妖的贝壳……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不知道是该先问东西哪来的，还是感叹这袋子装得好。

　　见他们的模样，基诺难得勾起了嘴角。
　　“我去右岔道瞧了瞧，那前面是死路，往上游就能过来。积分顺手就拿了。袋子在黑市买的，据说是因为折叠了空间。”

　　“厉害了我的朋友。”卡斯帕砸吧砸吧嘴，“希望弗里德他们不会太难过。”

　　大家都对神奇的异空间袋十分感兴趣，基诺大气地递过去让他们随意翻看。
　　双手恭敬捧着布袋，特伦斯生怕自己手粗把它蹭破了，“我能问问…它卖多少钱吗？”

　　“嗯……”基诺沉吟，“卖的话应该是三十多万金币。”

　　特伦斯一个手抖，把口袋抖到了卡斯帕怀里。卡斯帕咽下唾沫，大气都不敢出，活像怀里抱了尊受过大主教祝福的光明神像。

　　“但我是熟人价，用二十万就买下了。”

　　“……”

　　你很难想象一个单打独斗的佣兵可以多富有，就像你也很难想象他们能有多贫穷一样。
　　富有如基诺，随口一来就是几十万金币。贫穷如西西维亚的亚伦老哥，每天为了一两枚铜币的官司在挑粪担水之间苦苦挣扎。

　　可能，这就是残酷的人生吧。

　　就着瑟笛的手看了一眼，尤薇随手摘下一片略宽的长海草，将之叠成巴掌大小的三角袋，然后——
　　把一只半人高的大贝壳塞了进去。

　　其他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对哦，尤薇会空间魔法来着。”卡斯帕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以前学过折叠空间吗？”

　　“唔，不难。”试验成功，尤薇要来梅丽的小腰包，替她改造，“理论上空间是可以无限放大的，但安全起见，我就只设置三百立方米左右的大小。活物也可以放进去，但里面不适合生存，寿命会受到影响。”

　　卡斯帕默默看向基诺。

　　基诺嗓子有点干：“十立方米，不能放活物。”

　　“三十、不，三亿万金……”哗啦啦的金币雨在眼前落下，将卡斯帕砸得头晕眼花，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
　　“尤薇！”他把自己扇清醒，声音是少见的低沉肃然。

　　“嗯？”

　　“你的处境很危险。”

　　“你怎么知道？”尤薇挑眉笑问。
　　她其实没在他们三人面前掩饰过什么，大概算是铺垫，等到不得不揭露身份那一天，也不至于让他们惊讶得不知所措。
　　卡斯帕是最敏锐的那一个，如果他猜出点什么，她不会惊讶，反倒会感到开心。

　　她期待队友们发现关于自己的真相。

　　“因为…你浑身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啊！”

　　尤薇和瑟笛双双沉默。

　　“我算是发现了，谁得到你，谁就掌握了财富密码。就算是没牙崽也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可以吃软饭到天长地久。”

　　好的，就不该期待不着调的队长能说出什么正经话。

　　“想想以后，尤薇随便做个空间口袋敷衍一下，我们就可以畅游整个大陆。到时候还能把家里人接到一起住，想干啥干啥。啊——实在太幸福了！”

　　“…你们队伍还收人吗？”基诺举手发言。

　　“看你表现，把尤薇哄开心了，你拖家带口来都收！”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跟着卡斯帕一起肆意畅想被迷雾笼罩的未来。

　　岔道走到头就是弗里德说的崖壁，几乎是完全垂直的，深深陷入幽沉的黑暗中，光是看着都觉得心底发憷、腿脚打颤。
　　虽然一看就很像怪物聚集的地方，但真要跳下去探索，绝对需要极大的勇气。

　　“要下去吗？”基诺跃跃欲试。
　　“我还没准备好！”卡斯帕实力拒绝。

　　尤薇扔出一把细叶海藤的种子，让它们攀着崖壁，朝不同方向往下蔓延，成为她的眼睛。
　　浩大的海洋令她忌惮，跟随心中隐隐的直觉，她只在小范围内展开精神力，所以探查时，植物是最好的帮手。

　　随着藤条深入，海崖下的情形渐渐清晰起来。
　　并不像预料之中那般黑暗，除了微弱的光线外，还有许多发光的生物。若说之前的海下是瑰丽的，那这里便更添神秘危险的吸引力。
　　珊瑚砂石猛然张开布满尖齿的巨嘴咬住过路的鱼；被小型鲨鱼咬住触手的大乌贼断腿喷墨死里逃生。

　　凶猛且残酷，但它们并不是怪物。

　　轰——！
　　忽然间，巨物来袭的轰响将尤薇从另一个世界中拉回来。

　　土石被撞碎，将海水搅得浑浊，阵阵强劲的波流把人往海崖下刮。

　　藤条灵活穿梭，捆住所有人的腰，稳住他们的身形。尤薇踏波起跳，带着队友在未被波及的高处站定，这才看清了状况。

　　作乱的是头鲸鱼。

　　准确来说，一头鲸鱼怪。
　　深蓝的皮肤上布满伤痕，凹凸不平的疤块及腐坏的肉絮。圆瞪的眼苍白无神，却又蕴含着无限恐怖，对上一眼，就会失去与之对抗的勇气。
　　它仿佛只是一具庞大的战争傀儡，被随意遗弃了，只能慌惶地制造毁灭，然后在混乱中寻求毁灭。

　　在鲸鱼后方，一个人藏在石后张望，见鲸鱼差不多到地方了，就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逃之夭夭。

　　诱导器。
　　尤薇见过这东西。渔夫们用它引诱鱼儿进网，高级些的甚至能引来少见的深海鱼。

　　她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注视正在发疯的鲸鱼。

　　呵，一个都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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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可真早啊（丧尸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