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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彼此の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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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彼此の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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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了行人稀少的街道,光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肺部发出的“轰轰”的闷响,呼吸也随着变得急促起来,双腿也像在慢慢地被灌进铅水,逐渐地沉重起来——能看到的,除了自己被路灯投射到地上的影子,由长变短,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脚下以外,视线中再也没有其它的景象;能听到的,除了几乎分辨不出方位的同样急促的呼吸声,逐渐减慢频率的脚步声以外,骨膜上再也没有其它的震动;能感觉到的,除了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几乎让人窒息的难受感觉以外,身体上再也没有其它的感觉……
随着气力的慢慢丧失,身体也几乎要失去平衡了,摇摇晃晃地向着不知何处奔跑着——眼前昏暗的街道几近尽头;再向前,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再向前,昏暗的路灯被明亮的街灯所代替;再向前,孤单的身影不由自主地融进了人流;再向前——便看不到,听不到,感觉不到——那个人还在自己身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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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停下脚步,仍旧不想放弃——如此穿梭在“流浪”在“不眠城市”的夜晚中的人们中间,对自己来说或许还是第一次吧!这样的不顾一切,这样的锲而不舍,究竟是为了什么?身体在慢慢地沉重,力气在一点点地丧失,那个人的身影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这样作:自己不是发誓不再出现在那个人的面前了吗?自己不是已经作了自己能作的事了吗?自己究竟还能作什么呢?
亮感到自己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几乎无法避让夜市上的行人——人们在用什么眼光看待自己和光呢?这或许早就不重要了!可光的身影却离自己越来越远,几乎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了……
前面不远处的一声闷响是如此的清晰,亮竟下意识地放慢了已有些踉跄的脚步——身旁的行人虽未都停下脚步,却也有几个人关切地低声询问着——光跪在地上,双手撑地,低垂着头颅,一言不发……
或许他实在是太累了,起码自己现在是这种感觉;或许他已经打算放弃了,但为什么自己没有这么想;或许这一跤真的让他再也爬不起来了,因为自己可以看见泪水正顺着他的脸庞流下来,无声地落到了地面上。
“……进……进藤……”连呼吸还无法平复,亮终于走到了光的面前;低下头,看着那颤动的金色刘海——亮双腿一软,跪在了光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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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矢!”重量——没有预兆地加诸于自己身上的时候,光出于本能地抬起双手扶住了向他倒来的亮;突然发现一条血丝正顺着亮的额角流淌下来,光的心一下子像是被什么紧紧地钳住了,痛感几乎让他在一瞬间窒息——声音剧烈地颤抖着,几不成调:“塔……塔矢……你……你的伤……”泪水依旧没有停息,顺着脸庞流下来,滴落在亮的脸上。
从来没有想到泪水会是这么的冰冷,但正是这冰冷的泪滴让几乎昏厥的亮恢复了一些神志——头上的伤口像火烧般地痛着,两耳也在“嗡嗡”地轰鸣,但光断断续续的声音却是如此的清晰:“对不起……对不起……都是……都是我的错……都是……”不断重复着的,是光带着哭声的低喃……
“进藤……”咬着牙关,亮用手按住了光的肩膀,勉强地撑起了身体,呼吸竟仍旧没有平复;支起渐渐沉重的头颅,亮直视着光的眼睛:“不是……不是……你的错……不能怪你……”渐渐觉得气息不畅,亮竟觉得喉咙里涌上一股腥腥的甜味,眼前光布满泪痕的脸也跟着扭曲起来,“……不是任何人的错……”不待说完,亮便瘫在了光的怀中,动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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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觉得好点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我想你恐怕也有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吧?”面带和善笑容的陌生老人跪坐在自己的身旁,正将一只杯子递到自己的面前——亮怔怔地看着老人,不知是接还是不接。
醒来的时候,亮曾经以为自己被送回了自己的家——怡然淡色的和室,已有了一定的年代,其间充斥的让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平缓气息,让他不禁有了种安心的感觉;墙角放置的一架棋桌,想也是有了年头,边角处已有了一些缺损,散放的两只棋篓却是连盖子也没有盖好,可以窥见其中的棋子;屋内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陈设,除了两架并不大的立柜以外,就只剩下立在拉门边的那张矮桌和摞在旁边的几只座垫了;其中一只柜子带着透明的玻璃门,隐约可见其中摆着几只发亮的奖杯和几卷奖状,主人显然是很重视这些东西的,一切都是井井有条;另一只立柜充当了书柜,密密麻麻的却也都是关于围棋的书籍;一本打开的棋谱扣放在老人身边,封面上写着《塔矢名人名对局录》。
“我一直是你父亲的棋迷呢!”老人不是太高的声音一下子拉回了亮的思绪,亮慌忙地答了一声“是”,同时收回了刚刚扫视房间的目光;沉默了一会,亮终于恭声问道:“请问,您是……”
“我们见过面的,只是没作过介绍罢了——”老人放下了水杯,向亮欠了欠身,声音清晰而明确:“我是进藤平八——也就是进藤光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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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不发地跪坐在桌子之前,光怔怔地望着面前的那碗仍旧冒着热气的拉面——诚然,这已不是他今天“见过”的第一碗拉面了:不知道那碗“因为开始时太烫和之后又发生‘变故’而没有吃到嘴”的拉面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光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声,听来却带着几分难隐的凄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秀逗了,竟会在此时想到这些——饥饿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淡去了,留下的好像只剩下还在隐隐作痛的胃。
没有食欲吗?自己不是应该很饿吗?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吃点东西了?要是自己就这么饿死了又会怎么样呢……全身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光惊讶自己竟会想到了“死”——但“饿死”实在是太痛苦了,是不是改选个其它的方法呢?“溺死”是不行的——不想也知道那有多痛苦!“缢死”当然也是不行,那样子是在是太难看了!那究竟选什么呢……
“我在干什么呀?”光突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竟然在想自己该怎么死……”不对!自己现在是一点也不想死的!自己是在同自己开玩笑——心情不知是在什么时候转好了:好到可以同自己开玩笑了!什么时候?什么使自己发生了改变?
“塔矢!”光猛地站起了身,再次丢下了近在眼前的诱人食物,向身后的纸门跑去……
——“不是你的错!不能怪你!不是任何人的错!”——
猛地拉开纸门,光终于决定面对那张熟悉的面孔——有些话是必须要说清楚的,趁事情还没有变得更糟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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