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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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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消息
乐得无人打扰,楚泺关门闭府休养,一连十几日,自来到西晋都城便连轴转的心思终于得以歇息。
这天刚起身,申儿服侍着梳洗好,楚泺一转头就瞧见沈嬷嬷在外间探头探脑。
申儿得了示意,抬高声音道:“谁在外边?”
沈嬷嬷应答着走进来,“老奴来给殿……公子请安,公子今日可好些了?”
问得是她左肩上的刀伤,那晚回府将一干人吓到半夜没睡,生怕有个好歹,其实只是瞧着可怖,又流了许多血,内里没伤着骨头,恢复得倒也快。
楚泺吹着茶沫,水温还有点烫,她试探地喝了两口,“比昨日好多了,嬷嬷有何事?”
沈嬷嬷当然有事,要不然特意寻了这个时候过来,自从她下床走动,每日间都会去秦书意住的小院,与其说上会话,多半时间连午膳也是在那边用的。
沈嬷嬷揣度着时辰过来,怎么可能就巴巴来请个安?
“这事……”沈嬷嬷欲言又止,一直拿眼看了好几遍申儿。
申儿眼观鼻鼻观口般当做没看见。
楚泺抬头看她,随后说:“申儿先下去。”
“嬷嬷究竟有何事?”楚泺将茶盏搁到桌上,“直说无妨。”
沈嬷嬷先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才说:“临行之前娘娘吩咐的事,殿下可还是要放在心上。”
“何事?”楚泺莫名其妙,不是她有意忘记,而是从东楚皇宫启程的事情,在她回忆起来也是上辈子的事了,谁还记得那么多。
沈嬷嬷不可置信地抬头瞧着她,像是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地大罪。
“殿下怎么能忘记如此大事?”沈嬷嬷底气十足指责道,“临行之前娘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为妨殿下到了这西晋一时没记起,还特意托了老奴。”
楚泺浅浅皱眉,“既如此那嬷嬷直说便是。”
“这……”沈嬷嬷噎了一下,压低声音继续说,“娘娘说了,既然殿下是要到这西晋虎穴,必要时可便宜行事,时时为楚着想,如此我大楚一洗前耻指日可待。”
这话前半截说的隐晦,楚泺还一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后半句可就是明晃晃地说清楚了,她这才记起,楚皇后打的好算盘。
不仅要推她出来替代她儿子为质,还要让她在这敌国“左右逢源,见机行事”。
这是楚皇后的原话。
“左右逢源”是要“忍辱负重”,“见机行事”就是要“死而后已”。
她问:什么叫做情报?
她当时就是这样问的,然而时间久远,她已想不起来问这话时是想借机嘲讽,还是不可置信?
然后楚皇后把话说的很明了:做质子的同时千万不要忘了探听情报,经济结构、朝堂党争、兵力布防这些都算是情报。
那会的楚泺还有些气愤和无力,这会却硬生生憋着笑。
当然,没憋住。
所以她当着一脸严肃认真的沈嬷嬷大声笑了出来。
足足笑了半柱香,到最后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笑,只记得沈嬷嬷脸色铁青地走了。
*
二月底的最后一日,平京城已然有了初春最标准的模样,远看青青草色近了一看还是只冒着鹅黄小尖,柳条抽出寸长的芽,随着春风一荡一荡。
随着春风荡开的,还有质子府的大门,宁王侍卫特意送来拜帖,说是近日桃叶寺香客日益繁多,再不去的话恐怕就没有住的地方了。
于是楚泺转转恢复的差不多的肩头,简单收拾出一车行礼,在三月二明媚的春光里,与萧引一起,踏进桃叶寺。
桃叶寺坐落于一座名为李桃山的半山腰上,其山上李树桃树各有一半,而最为奇特的是寺中有一株百年白皮古松,树干中间已然空空,其间长出一颗李树来,而古松竟也没死。
李树渐大,长出的叶子却不像寻常李树,分明像是桃叶,结的果子又是李子。
有此奇观,此寺才得先帝特意赐名“桃叶寺”。
李桃山山脚有些田庄户,大小团成个村落,因桃叶寺实在有名,便以此具名桃叶村。桃叶村山环水绕,绕山河水量不小,久而久之形成个渡口,也名桃叶渡。
楚泺来西晋这段时间,早就听闻过不下十次这桃叶寺,连带着其山村渡口,本想着许久不出门,这次路过渡口去坐回船试试。
其实也有思念楚之原因,东楚为泽国,多河流沟渠,“十步一桥百步一船”,日常大部分祭祀之礼有一半是在船上举行。
哪知马车一路来到寺门之前,也没瞧见半个渡口。
一应行礼等由车转向小道,直接去了后头客舍。楚泺等人在寺门前下了车,便有一小和尚迎在门口。
萧引上前与其见了礼,那小和尚说:“住持命小僧前来迎接贵客。”两人一齐朝楚泺看来。
楚泺连忙上前与小和尚双手合十见了礼。
进了山门,可见中轴线上错落有致地遍布八座殿堂,一座佛塔塔尖依稀可见。
楚泺十几日不曾出门,其中有一半时间躺在床上养伤,乍一出来,先是十分新鲜,这边一看那边一看,不过才过了两道门,就有些气短。
虽说这山寺地势平缓,不算很高,但她伤还未好完全,一时间落在最后。
萧引刚想寻人说话,回头见她在后一截,便低声和小和尚说了几句什么,而后回身走到楚泺身边。
“楚太子伤还未愈?”
“嘶——”楚泺一下捂住肩头,沉重地点了点头,“还疼呢。”
闻言,萧引轻轻皱起眉,“那楚太子怎不言明?这等伤势岂是能开玩笑的?”
萧引比她高约莫三寸,这会许是顾虑着楚泺有气无力,连说话都是稍稍低着头。
楚泺听他如此说,抬头起身,便站到旁边一石块之上,悠悠然将右手搭在他肩上,笑说:“既然宁王殿下还记得我这伤势为了救殿下才中的暗算,怎么这几日不去瞧瞧我呢?单我一人在质子府,无聊的差点起霉。”
这会还是晨间,林中鸟雀纷然叫唤,日光透过高大的林木繁叶投下来,照在楚泺的脸颊,映出一片闪着金光的小绒毛。
“是引之过,竟忘了去府上过问。”萧引认的从善如流。
倒一时把楚泺弄得无话可说。
接着,他又补充道:“贵府上整日间大门紧闭,还以为是不想被打扰,故不曾去。”
“怎么会呢?”楚泺故作大惊,“就凭着咱两这交情,宁王殿下要是想来,府上大门夜里三更都能为殿下打开,怕的是殿下不来。”
萧引挑眉,捡着重点:“我……与楚太子何种交情?我竟不知。”
“在下可是为了殿下进过刑部大牢的人,只为殿下能早日长成最高的那株红梅,怎么没过几日,宁王殿下就不认了呢?”
这话五分假意,五分真心,倒叫萧引一时分辨不出究竟哪个更多一点。
两人在山门前耽误了好一会,直接错过晨间早课,于是一边游览着径直回了后院。
楚泺带的东西很多,毕竟不知道要在此地住多久,延德帝说是十日,但平京城内多风波,她更愿意在此多待些时日。
正倚门望着墙院外开的正盛的桃花,边双忽然呈上一纸条,“公子,边吉来的消息。”
楚泺一听连忙拿过,打开一看,只有一行小字:已找到被顶替之人家。
只有一行字,楚泺翻来覆去瞧了几遍,亲自走到里间点了烛火烧掉。
萧引有时宿于寺中,有专门的院子,离这边客舍很远,于是省了重新打扫。这会无事便到小案前抄佛经。
外间万柯悄声走近,“殿下,去东楚皇室那边查探之人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