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阿麦斯特

8、第 8 章

　　刘安已听不清两人的谈话，眼中只剩下艳如残阳的红和那人眉眼舒展的得意之色。刘瑞德引两人相见，也只浑浑噩噩地浅谈几句。
　　裴天启向他作揖，一切如常。他回报以礼，浅笑依旧。
　　但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垂下头，感觉怀中之玉灼热，心口却一点一点冷下去。
　　知足不贪。
　　这是父亲对他的告诫。也是他对自己的宽慰。若终究是一场奢望，便是途中放弃，也好过惨淡离场。
　　刘安再抬头时，裴天启也正好看向他。两人的视线交汇，这一次刘安没再躲藏。他笑，裴天启却撇开目光。刘安痴痴凝视着他的侧脸，心中萧然。
　　刘瑞德正忙着吩咐下人做事，刘安慢慢踱至裴天启跟前。
　　“你若还记得，可否借一刻时辰？我有话与你说。”
　　裴天启蹙眉不语，也不看他。刘安面露苦涩，又说：“只要一刻。你那天落了东西，我想应该物归原主。”
　　“不是我的。”
　　“可那上面有‘裴’字，且那夜医馆就只有你一人……”
　　“天下姓裴的只我一个不成？你若想寻我搭话，也该找个像样的借口。”
　　“我并不是……”刘安没想过他会如此误会，刚想解释，就被打断了。
　　“你若不是，便不会事事矫情。东门集市、南街医馆，我都未想过要与你有所牵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巴结与我。莫不是早就知晓我的身份，想凭这些小计寻得好利，才处处假心假意？我裴天启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人，今若你非雅儿大哥，我就是连一句话都不屑与你讲的。你若识相，就该离得远远的。你我郎舅，井水不犯河水。”
　　“若你想讨得那夜的恩情，我便是出多少钱财都愿意，但休想我与你有任何瓜葛。”
　　“我并非这意思。”刘安苦笑，看来两人的误会颇深，但玉佩无辜，若是因他的缘故而不能物归原主，他心里难安。而他并非不知如此执着要将玉佩还回去，只想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就如面前人说的，往后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
　　“你再看看，这真不是你的么？”刘安从怀中掏出玉，在手心展开。这几日风干，他便用绸帕包着，每日夜间用清水浸润，细细精养。粗略看去，倒比原来的色泽更透亮。
　　“如此精美的玉，若有人失了，怕是极心疼呢！人说玉有灵性，若它能说话，定也急着与主人相见。要知与主人错过，也不知该如何伤心呢——”
　　“咦？你要做什么！不要——！”随着一声惊呼，刘安来不及抬手，一段青色弧线从眼前飞速掠过。他后知后觉，想要去抓，只听一声脆响，手中玉佩已重落在地，断成两截。
　　几乎下一瞬间，人已冲上去。刘安还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心口泛起的锐痛，几乎让他晕厥。他看着手中的碎玉，茫然无措。
　　“只是一块没人要的劣玉，碎了就碎了。何况这来路不明的东西，留着只会是隐患，你若想要，你们刘家什么样的买不到？你这样子，是做给谁看呢？快快起来罢，我的好‘大哥’！”
　　刘安听到这两字，浑身一震。他看向裴天启，裴天启冷笑。
　　“我听说你是刘府最不受宠的那个，虽为长子，却从不被允许插手任何家族事务，连这家主之位都不是你的。堂堂商贾世家子弟，却甘去医馆打杂，听人使唤。该说你淡泊名利还是无为无能？如今本将军要娶你二妹，你是开窍等不及了，想着巴结权贵上位，好夺回属于你的东西？还是想用你那狐媚身子勾引我，好让你那妹妹伤心？”
　　“你以为别人猜不出你那肮脏的龌蹉心思？也许别人不知道，但休想瞒过我裴天启的眼睛。我今日只说一次，别再用那种目光看我，那只会叫我恶心！我对男人没兴趣，你若喜欢，你们刘府这么多男丁，随意使唤一个，还不是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