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阿麦斯特

31、第 31 章

　　几日后，便是裴老将军忌日，按理刘瑞德应前往祭拜，但刘瑞德那日刚好要事在身，只得派作为长子的刘安去。
　　刘安苦笑着上了娇，这还是他头次前往将军府。
　　威武气派自不用说。小厮领着他前往正厅上了香，又引他去见正主，可巧裴天启正忙，刘安笑说无妨，遣了小厮自己在庭院里闲逛。
　　裴天启作为梁朝大将，本就是京中权贵追逐对象，又兼好事将近，前来巴结之人快要将将军府门槛踏破了。偏他极厌恶如此，这些应酬能推则推，推不过便让身为副将的林偈代劳。
　　众人也知他脾性，少有纠缠的。
　　原是连驸马之位都能推脱的，何况是他们？
　　不过原是因裴老将军三年孝期未满，不好结亲，这孝期一过，便匆匆娶了妻，纵是平民之女，想来两人也早已暗生情愫。
　　众说纷纭，这件事也渐渐成为市集巷口茶余饭后的谈资。
　　裴天启将面前老者扶上正座，问：“义父，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让他们跑一趟便是，您身子骨不比从前，雪天路滑，可得当心。”
　　李清崖笑着看了他两眼，说：“你好事将近，也不知会我一声，是嫌弃义父老了，给你丢人了？”
　　裴天启知他开玩笑，抿着嘴不说话，只执起茶杯给老者斟满茶。
　　李清崖笑呵呵的，看起来心情不错，不经感慨道：“浑小子想通了，你爹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
　　提及此，裴天启的脸冷下来。
　　李清崖捋了捋长须，叹息道：“是我害了你呀！是我害了你！”
　　“你原本不该参和这些俗事，是我一意孤行将你带回将军府，若不是我固执己见，想来你也能多点笑容。”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
　　“你当时还是个孩子，那般年纪便尝尽尔虞我诈，身陷泥沼不能自拔，我实在是愧对你的父亲。”
　　“不过若非你亲自呈上家传玉佩和裴贤弟亲笔书信，我还不信。谁能想到呢？裴贤弟孑然一生，却留下了你这个独子，虽说到死都未能相见，见到你今日这般，也该是欣慰的。”
　　李清崖似乎感慨颇多，说到情动处扼腕叹息，眼圈也渐渐泛了红，“你母亲当日作出这般选择，想来也是真的走投无路。这么多年过去，回首往日，却还历历在目。不过北蛮王朝气数已尽，泰达可汗身首异处，那些旧恨你也该放下了。”
　　裴天启抬起头来，目光森冷，他指着堂上灵位，咬牙切齿道：“父亲他是个英雄，死时却连个全尸都找不到，他就死在北蛮十万铁骑之下，纵是我将那十万铁骑都剿灭，将北蛮翻过来，他都不会回来了。”
　　“每年今日，我只能对着一副衣冠祭拜。如若天下仇恨都能这般轻松过去，战场上那些战死的冤魂又该如何犒慰？”
　　“北蛮之地，杀父之仇，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裴天启不说话，林偈敲门进来说老夫人那边有事找他，两人聊得没趣，裴天启便托忙先行离开。
　　裴天启随小厮来到花厅，这日日头正好，寒意消退了些，萧氏便在庭中闲坐。萧蓉正陪着姨母看鱼讲笑话。
　　萧氏见到他来，便问他身子如何了。
　　裴天启说：“孩儿身心一向健朗，老夫人何来这一问？”
　　萧云箐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巧前几日下头的人见林校尉带人扔了些药渣子，还以为谁病了，想来也是我老糊涂了，你屋子里没人，不还有一些侍卫啊仆从啊，他们既病了，当然也会用到那些。”
　　裴天启不说话，萧云箐又说：“前几日一直没见你，你父亲忌日的一切应用我都自己做决定了，想来你也不会关顾这些。你这孩子一向主意大，跟你商量反而拖得越久。”
　　“我还记得呢，那算命先生说，我们俩命里犯冲，注定是合不来的，就不知你娶来的媳妇跟我合不合了。”
　　“刘府没门没第，这样的小户人家高攀我们裴家，谅他也不敢与姨母您犯冲呀！不过裴大哥喜欢，嫂子进门后也必定是极孝顺的。”
　　两人含沙射影，裴天启不予理睬，只是等着萧云箐说正事。
　　果不其然萧云箐又说：“我听说今日刘府来了人，即便我不是你生母，也算是裴府长辈，你是真打算让这桩婚事结的名不正言不顺？”
　　裴天启冷哼一声，“即便名不正言不顺又如何？当年我便是名不正言不顺地进裴府大门，如今呢？老夫人年纪大了，该颐养天年，少插手不能插手的事，否则弄巧成拙，晚节不保徒惹人耻笑罢了。”
　　“你！”
　　萧云箐气的直起身，萧蓉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埋怨地瞪了眼裴天启的背影，安慰道：“姨母，别生气，裴大哥这边无法，等那刘府丫头进来，你还怕没有机会？”
　　萧云箐反手握住她手，叹道：“傻丫头，我这担心的不还是你吗？若那裴天启能取消这门婚事，让你坐上将军夫人的位子，我还操心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