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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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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朦胧的空间里,伍白看着自己仿如豆腐般细嫩白皙的双手,眨了眨眼,眸子里满是惊叹之色。
自己明明已经七十多岁,皮肤怎么可能这么好!
震惊过后,伍白便想起自己临死前与夫君萧子墨的约定。
当时他们约定好来生,便依偎着阖上了装满彼此的双眼。
所以,他这是来到了地府?
想到这里,伍白连忙环顾四周,想要找到萧子墨的身影。
可是四周一片灰雾缭绕,根本没有其他人,只有不远处的地方散发着一束白光,仿佛指引着什么。
伍白抬步朝白光走近几步,这才看见光束下面还漂浮着一本书籍。
书皮上隐约浮现几个字。
伍白不敢擅动,没有继续向前,而是站在原地等待。
他想着这里是地府,应该会有鬼差来接引他,他无需做多余的事,免得触怒地府的规矩。
毕竟他还想和夫君来生共白头呢!
想到夫君萧子墨,伍白脸上又浮起甜蜜的笑容。
他出生在大魏国辖下的一个小村子里,因为他是个小哥儿,恰逢时下哥儿地位低下,他父母正好也不喜欢小哥儿,所以对他十分苛待。
动辄打骂不说,家里大小事情都让他包揽。
就连他的婚事,家人也没问过他的意见,直接将他嫁给人冲喜。
说是嫁,其实跟卖了他没区别。
那时候村里萧家的儿子病重,需要找人冲喜,他父母为了银子,就主动上门说亲把他嫁过去。
至于冲喜失败后伍白会遭遇什么,他们根本不关心,他们只在乎到手的银子。
当时伍白听到父母轻飘飘提起这事之时,整个人都仿若被雷劈一般。
他第一次开口反驳,换来的却是又一顿毒打。
要不是父母已经把他许出去冲喜,他觉得自己会被打死。
最后,他怀着绝望的心情嫁去萧家。
幸好上天还是眷顾他的,他冲喜成功,夫君身体一天天好起来,人也变得十分上进,参加科考,考中举人。
他逐渐成为村里福气的象征,而不是他父母嘴里的扫把星。
那段时间,村里不少办喜事的人家都热情地邀请自己去他们家里转转,好为他们儿女增添点福气。
再之后,夫君高中状元,他成了状元夫郎。
最后,夫君步步高升,成为丞相,还为他争取到一品诰命,他彻底成为大家都羡慕的小哥儿。
许多百姓不再像以前那般讨厌小哥儿,认为小哥儿不吉利,大家开始重视小哥儿的培养,小哥儿的地位逐渐得到提升。
回顾一生,伍白与夫君恩爱相守,公婆对他态度也非常温和慈爱。
除了在婚前遭受的折磨,伍白是没有任何遗憾的。
他现在就盼着和夫君来世再续前缘。
怀着这样的心事,伍白脸上充满了期待。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伍白等了许久都不见鬼差来接。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感觉挺久的。
饶是他耐心很好,此时也有些奈不住性子。
最后他还是朝空间里唯一的光束走去。
这次他看清了书皮上面的字。
“将军的小甜心带球跑”。
伍白轻声念了出来。
将军是什么,伍白是知道的,他还跟随夫君见过几个将军。
至于小甜心,他猜测应该是小点心之类的吃食。
带球跑也很好理解,伍白看过京中一些世家公子玩蹴鞠,那些人就喜欢带球跑。
但是‘将军的小甜心带球跑’,伍白就觉得有些奇怪,点心怎么带球跑?
点心又没长腿!
难道将军府的点心成精了?
伍白实在好奇,忍不住将手伸向那本书,想要一探究竟。
他缓缓翻开书本,一页一页看着。
看完后,伍白才明白这根本不是讲述点心成精的话本子,而是描写某位将军与某位官家小哥儿的生死恋情。
大致讲述的是这个官家小哥儿不小心与将军春风一度,之后将军因战事奔赴战场,忽然失踪,就在这个时候,官家小哥儿被诊出喜脉,父母不忍心让他承受落胎之苦,就寻到一个家世清白好拿捏的小官儿,并把这小哥儿嫁给对方。
五年后,将军归来,无意间发现小官的孩子长得特别像自己。
于是经过一番调查,他得知对方夫郎竟然是当年与自己春风一度的小哥儿。
再之后,将军派人调查了那个孩子的生辰,发现正好是自己与那小哥儿发生关系的十个月后。
确定孩子是自己的,将军想到自己孩子竟然叫别人父亲,顿时气急败坏,捏造小官的贪污证据,报给大理寺。
很快小官被下了大狱。
将军就在这时站出来,逼迫小官与那哥儿和离。
孩子自然也是跟着小哥儿回娘家。
最终,那小哥儿和孩子在将军以及娘家的庇佑下躲过牵连之罪。
不久,小官被斩首。
半月后,将军娶了那个官家哥儿,孩子也被将军记上族谱。
百姓们不知内情,纷纷赞扬将军大度,连夫郎前夫的孩子都能接纳。
从此,将军就和夫郎孩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看完这个话本,伍白内心十分无语。
那官家小哥儿与小官好歹夫夫一场,他在夫君遇难的时候,不想着救人出狱,只满心急着和离另嫁,忙着跟小官撇清关系。
还有那孩子也是个白眼狼,养父刚死,他转眼就认了将军做父亲。
如此行事张狂的将军,如此薄情的小哥儿,伍白实在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是话本主角。
他忍不住摇头叹气,心里满是对那小官的同情。
此时的伍白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进入这样的话本世界。
感慨了一番,伍白将书本阖上,准备放回原处。
然而就在他把书本阖上时,忽然感受到一股眩晕,眼睛也仿佛要被一阵强光刺穿,他赶紧闭上自己的眼睛。
约莫过了片刻,伍白感觉眼睛没那么难受了,才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虚无的朦胧空间,而是在一个木板子混合着石块搭建的屋子内。
一瞬间,伍白产生了错觉,他还以为自己又回到未出嫁前,那时候他家的房屋就是这个样子。
不过,很快伍白就否定地摇摇头,他以前住的房间可没有这么空敞干净,那房间里总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只有挨着墙角的一张小床才是属于他的地盘。
回过神来,伍白开始打量四周情形,他的面前摆了一张木制小圆桌,桌上还放了一个陶制小茶壶,几个配套的小杯子,而他手里还捏着一张纸。
伍白低头一看,发现上面是一首简单的情诗,很容易就看明白含义。
就在这时,他大脑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伍白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手里的情书自然飘落在桌底下。
疼痛让伍白控制不住自己,他重重地跌落在地,不小心碰到旁边的凳子,凳子发出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听到这声响,隔壁正在交谈的声音当即嘎然而止,接着就是送客的声音。
随后就是紧急的敲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
“白哥儿,你怎么了?”
“白哥儿,你快开门,白哥儿!”
“老大,别敲了,你直接把门踹开!”
“是,母父。”
轰的一声,门外闯进来一个中年夫郎,两个年轻男子以及两个年轻夫郎。
中年夫郎一看到倒在地上的伍白,顿时满脸焦急地朝着伍白跑过去,他看到满头大汗的伍白,慌乱喊道:“白哥儿,你怎么了?快去请李大夫过来。”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身后四人说的。
“是,母父。”一个长相憨厚的年轻夫郎应声而去。
剩下的几人同样上前查看伍白状况,大家都是满脸关切。
急了一会儿,剩下那个年轻夫郎率先开口:“母父,咱们还是把白哥儿扶到床躺着吧!”
“对对对,你过来帮我。”那位中年夫郎从慌乱中反应过来,赶紧开始扶人。
两人很快把伍白扶到床上躺着。
看着伍白额头上的青筋和冷汗,中年夫郎急的团团转。
“人在哪里?”
“在这边,李大夫跟我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两个人飞快地走了进来。
正是刚才去请大夫的年轻夫郎与提着药箱的村医李大夫。
因为是农家房子,并没有很大,也没有屏风之类的穷讲究,所以李大夫一进来就看到了床上的伍白。
众人见李大夫来了,赶紧从床边散开,好让李大夫给伍白诊脉。
李大夫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但步伐还是十分矫健,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从药箱里取出脉枕垫在伍白手腕下方,然后开始给伍白诊脉。
诊着诊着,李大夫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他发现伍白的身体十分健康,但看伍白此刻痛苦模样,明显有问题。
李大夫闭上眼,又细细诊了诊伍白的脉象,好半晌才站起身,对其他人说道:“白哥儿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心绪激荡,受了点刺激,我抓一副安神的药,你们煎给他喝下,很快他就会醒过来。”
听到李大夫这么说,几个人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老大家的,你去送送李大夫,顺便把药带回来煎上。”中年夫郎安排道。
“是,母父,我这就去。”刚才去请李大夫的年轻夫郎立马点头,送李大夫出门了。
中年夫郎自己也将李大夫送到门口处,等人走了,他看看屋外的天色,蹙了蹙眉头,对着其他三人说道:“好了,白哥儿这里有我看着,你们仨去忙其他的。”
“我们知道了母父。”三人乖顺地点点头,去忙各自事情去了。
中年夫郎走到床边,满脸心疼地看着伍白。
看着伍白痛苦的模样,他恨不得以身相替,却毫无办法。
好在没过多久,伍白的脸色逐渐平静下来,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抬手摸了摸伍白的额头,确定温度正常,正准备收回手,却眼尖的发现自家小哥儿的衣领被汗水浸湿。
于是他赶紧给伍白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
瞧着伍白这会儿脸色状态不错,中年夫郎想了想,抱着刚换下的衣裳走到院子里,打水清洗衣裳。
这衣裳不能过夜再洗,否则会发臭,他得趁着天色还没黑,快点将衣服洗了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