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神》莫城学徒

33、四十勇士

　　第三十三章四十勇士
　　“只要你想听，我便愿意说，我只是好奇。”玄秋道：“你不是，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么？”
　　玄秋以为对方要问这王宫情况如何，没想到第一次问的东西却与这些毫不相干，反而是……与自己有关。
　　她现在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对方能如自己所想的尽快爱上自己，可另一方面，又希望对方不只是沉溺在这些儿女情长。
　　至少，通过这短短几日的接触，对方是有给她这样的期待。
　　可这才多久呀，对方竟然就打听起了自己的过去，难道自己的媚意对于凡人的身躯来说，当真这样厉害么？
　　玄秋思索间，脸上的表情逐渐冷淡下来。
　　岭溪自然发现了玄秋这显而易见的变化，心中原本的那点好奇也随之冷却下来。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过于直接和唐突了。
　　可是，岭溪回忆起这些天来，玄秋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
　　优秀高傲如玄秋，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让这样的女子如此倾心。
　　那个人与玄秋究竟发生过哪些故事？
　　“你若不愿意说，我也不能强求你，只是好奇罢了。”岭溪说完这句话，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冒出些酸味。
　　玄秋望着面前的人，脸孔熟悉无比，是她多少个日夜魂牵梦绕的样子：“岭溪，你是一个喜欢儿女情长的人么？”玄秋没头没尾地问道。
　　岭溪闻言愣住，儿女情长？她想着这四个字，眼里是倾城的角色，一时之间竟然心虚起来，而这心虚让她没敢开口。
　　可转而她又想？有什么不敢开口的呢？从她成人长大到如今，她有被谁绊住过脚步么？想罢她摇了摇头，刚想开口，却听玄秋喃喃道：
　　“也对……你现在才多少岁呀……什么都没经历过吧……怎会知道什么儿女情长。”
　　岭溪突然有些明白了对方这话背后的意思：“那她是么？”
　　玄秋如她所料的接过了这句话：“她？她若是儿女情长，我恐怕日夜都要笑起来的。不过……以前我一直以为她满心满眼里都是情情爱爱，她第一次见到我……就说喜欢我，就夸我美貌，一副热烈的样子。”
　　岭溪闻言皱了眉，但是未作评价。
　　“你一定以为她很轻浮罢……呵……”玄秋说着竟然露出了笑：“当初，我便是这样以为的，可……你知道么？这一切都是假象，她只不过像是一个贪玩的孩子，入了花丛，每一句赞扬都发自肺腑，率真无比……”
　　“那……”岭溪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们又怎么会分开呢？她真得爱你么？”
　　玄秋闻言目光只盯着岭溪，半分也不移，那焦灼的视线，一时之间让岭溪竟有了要躲开的想法。
　　“她爱我。”
　　“可……”岭溪道：“最后，他离开你了是么？如果他真得爱你，又怎么会离开你呢？”
　　玄秋没说话，只是眼睛有些发红。
　　这副样子实在惹人心疼，岭溪没有忍住，往前走了几步将对方搂进怀里：“别为他伤心了，既然是前世今生，不如……将他忘了，你这样的女子，何愁找不到一个人愿意与你终生相伴呢？”
　　玄秋感受到了岭溪对她的怜意，也知道这怜意是发自肺腑的，因此她就更觉得悲伤：“她那样好，天上地下没有人比得上她了。”
　　“那你倒不如孤单一人，这四海这天地山川总能抚平你。何必将眷恋全挂寄在一个人身上呢？”
　　玄秋推开了她，“现在的你不会明白的。”
　　岭溪深吸了一口气，“而且，纵然你现在记得曾经的事情，他还记得么？他恐怕早将你忘了，既然是前世，那就让它随前世去吧，今生的你，还有很多光景，真不必将自己这样局限。”
　　玄秋闻言只是盯着岭溪，也不说话，这眼神直将岭溪盯得心中发怵。
　　岭溪愣住，突然意识到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及玄秋那莫名的态度，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以为我是她的转世么？”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怔在原地，卧房静悄悄一片，因此岭溪那加快又加重的心跳声，格外明显。
　　玄秋本想否认的，可是当她听见了那异常的心跳声，嘴角不自觉地带了戏谑：“你觉得呢？”
　　耳尖腾地一下红透，岭溪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可我是……女子。”
　　“女子又如何呢？我也没说那个人是男子。”
　　岭溪闻言更是震惊，可是震惊过后，她的心中竟然掠过了一丝窃喜和庆幸……
　　“那四十勇士，你有办法应对了么？”玄秋突然转变了话题：“我的驸马，看起来你似乎并不担心他们？还是说，在我的重重天罗地网般地窥探下，你仍旧有什么地方是我不曾了解的？”
　　岭溪深吸了一口气，思绪仍旧沉浸在那一句“我也没说那个人是男子。”以及那一句让她心跳陡乱的“你觉得呢？”
　　“你这番表现，是不是对我动心了呀，小驸马？”
　　这一抽一离的问话，让好不容易回神的岭溪再次晕头转向，这一刻她竟然连否认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岭溪……”玄秋收起了戏谑，满眼都是认真：“动心是很容易的，可是这份感情要想持续下去，并没有那样简单的，你明白么？”
　　“我……我没有……”
　　“也别否认它。”玄秋轻声道，语气中似乎缭绕了幽怨：“它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难道承认对我动心有那样不堪么？”
　　“当然不是……”岭溪慌乱否认：“我没有这个意思。”
　　“嗯……”玄秋点点头：“所以那四十勇士你打算怎样应对呢？还是说你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功底？”
　　岭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怎样应对。”
　　这回换到玄秋惊讶了：“那你……”
　　“你会帮我的不是么？”对于自己在某些事情上的判断岭溪显得很是自信。
　　玄秋道：“在自己心仪的人面前不应该尽力表现自己么？”
　　岭溪呵呵笑了两声：“谁知道我是不是只是沉浸在你的皮囊之下呢？不是你说的么？动心是很容易的，可维持下去并不容易。”
　　玄秋一言不发地盯着岭溪：“没想到连现在的你，我也读不透。”
　　岭溪道：“你现在已经认定我是她了么？”
　　“你觉得呢？”
　　“嗯……”岭溪点了点头：“那一切都说得通了……你的谋划你的布局……就是为了让我重新对你倾心，是这样的吧。”
　　玄秋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岭溪没再追问下去，她突然想起了昭灵公主听到她名姓后的反应，想着或许在岭溪背后还隐藏着更多的东西。
　　她又想起了那个梦，想起了那从天而降的巨门，以及门后那个威严的身影。
　　若是这样，那怜姑娘是不是也是一颗棋子呢？岭溪很快想到了这一点。
　　“你和怜姑娘的关系……难道我能与怜姑娘相识，也是因为你么？”
　　“你能来到北境是因为怜姑娘。”玄秋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但你在北境，不是么？”岭溪敏锐地追问道：“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认为我是那个人，我来到这里也是因为你前世的恋人。”
　　玄秋的表情变了，突然意识到对方的问话一下子脱离了她的预期，甚至朝着她害怕的方向而发展。
　　“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玄秋盯着她问，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然而，岭溪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
　　“你不要激动……”岭溪抚慰道：“我只是做出我自己的猜测，今天你已经告诉我很多事情了，我很感激。不过我想人都不能活在过去，否则你也不会做出这些事情了……还是，你希望我恢复以前的记忆么？”
　　玄秋的脸色瞬间变了，但很快她便换上了以往那副不在意的模样：“你以为我不想么？”
　　岭溪闻言抿了唇：“那……如果我此生都不能记起以前的事情……我便不再是她了，你在我身上花费的精力不是枉然么？”
　　玄秋笑了，不过这笑中含着苦涩：“你应该是低估了我对她的喜欢罢……她所有的样子，只要是她，我便喜欢。哪怕她永远忘记从前……我都能对她动心。”
　　岭溪有些无法理解这句话，但很快对方的下一句话像庙宇晨钟一样撞在她的脑海里、她的心里……
　　“换言之……”玄秋的目光侵进岭溪的一双含情眼里：“哪怕你什么也记不起，我的心，也早就付给你了，明白么，小驸马？”
　　玄秋撂下这句话再没做解释，也没看岭溪的反应，转身便走了。
　　纵使她的心情并没有她的背影看上去那样果断。她的言语也没有她的心绪那样坚决。
　　但为了曾经她一直追求的那个与那人一起的逍遥梦，她此刻只能这样做、这样说。
　　她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败了。
　　她喜欢那人所有的面目么？哪怕是一副没有那人灵魂的皮囊？
　　不，不是的。
　　但她现在只能忍受。
　　一具没有灵魂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