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弑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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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师尊和暨大师兄？”
卓山北试探的声音从二人背后传来，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梁京墨跟甩蟑螂一样将暨苏的手甩开了，暨苏还是懵懵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四佛长老找弟子商讨先前的课业，”所幸，卓山北没有追究下去，“师尊，弟子先行别过。”
他朝梁京墨行了个礼，便绕开二人朝四佛长老的院子走去。
梁京墨在他背后无声地皱了皱眉。白虹谷对内外门弟子半年考核一次，现在七月，半年一次的考核刚刚结束，全门派上至长老下至弟子都沉浸在考后狂欢中，这个时候商量什么课业？
卓山北是众所周知的老实孩子，倒不是怀疑四佛，梁京墨只是单纯担心这孩子被人骗了。望着他的背影思考了半晌，他便打算抬脚追进去。
可又被拉住了。
“暨苏——”
话没说完，强大的灵力波动直冲他的面门而来，犹如被狙击枪瞄准一般准确且突然。人的反应是有时差的，即使脑袋意识到需要躲避，但身体作出反应就是另一回事了。
躲是躲不过了，至少扯个结界吧。
但暨苏的动作却出乎意料的快，他抢先一步挡在了梁京墨身前，用他那所剩不多的灵力勉强结起了一个浅薄的结界。
一切只发生在刹那间，梁京墨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画面五倍速播放，而自己的动作却慢得出奇。等到这惊心动魄的长镜头结束之后，少年已经浑身是血地倒在他怀里了。
喉咙里憋了千万句责备，可看到触目惊心的鲜血从他口鼻流出，梁京墨只觉得心头堵得慌。
梁京墨在原生世界过得太凄惨，他不止一次地想死，却在无意穿越之后爱上了这里。
四个性格迥异的徒弟构成了他生活的全部，让一个早该死透了的人多续了几年快活的时光，可这仿佛像是穷途末路的狂欢——上一世风花就这么死在了他的怀里，白嘉跟他说的“我去去就回”最后竟然成了遗言，而卓山北从白虹谷事变前就失踪不见。
他的世界就这样被四分五裂，碎片又一块一块地被揪去，只剩下暨苏作为他唯一的支撑。因此无关系统，无关任务，梁京墨发自内心地希望暨苏能活下去。
“长老……南星长老……”沾着血迹的手指划过脸颊，在脸上流下黏腻的触感，梁京墨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应该只是打穿了肩膀，不是致命伤，没事的……”暨苏轻声说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梁京墨死死地按在怀里，伤处的疼痛很快被温暖柔软的灵流抚平了。
“师尊？！没事吧！”卓山北闻讯急匆匆退回来，“我看四佛长老似乎不在就出来了，您……”
“去他妈的。”梁京墨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把暨苏交给他，“你看着他，我过去一趟。”
“诶？师尊——师尊——”卓山北的呼喊在山间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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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恶性伤人在白虹谷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掌门离世，四个长老合力封锁白虹谷，根据残留的灵力踪迹排查三日，终于发现是来自于南山后的白虎妖，由于封印松动妖力四泄，才导致这起意外，便一起加强了封印。
虽说此事到此状似了结，可梁京墨清楚，这绝对不是巧合。他知道这只虎妖，前一世的白虹谷大乱便是从白虎妖封印松动、妖力失控开始，而且那时候失控的白虎妖第一个袭击的也是他与他的徒弟们。
可那是距离现在数年之后的事情，梁京墨能肯定，这件事定是人为造成，而且这个人还相比上一世提前了计划。
可惜上一世三个徒弟死于非命之后他便一蹶不振，又被暨苏暗算关了禁闭，到最后也没能知道白虹谷事变究竟缘何而起。
头疼啊……
他坐在床边，静静看着闭目沉睡的暨苏，脸色阴得能滴水。
按道理他现在应该争分夺秒去查这件事，可暨苏因他而受伤，他实在撇不下一个灵力几乎尽失的伤患，只得将此事交给风花——虽然他也不指望这日日吟诗作对的散漫老二能查出什么名堂来。
暨苏的伤并不致命，但灵力因为先前的药效受损严重，身体与未修炼的常人无异，要想养好这伤至少要三个月，而他又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请宿主不要偏离主线任务，第一个任务是带碧涛阁的蛟龙副本，请宿主带暨苏即刻前往。」
——烦死了，这死孩子现在不是他徒弟，怎么带啊！
梁京墨抬起手腕狠狠地砸在床头，再次物理关机。
“是……是长、长老……？”熟睡的暨苏被突如其来的巨响震醒了，抱着被子一把坐了起来，饱经创伤的金丹被刺激地生疼。
“抱歉抱歉。”梁京墨也一愣，托着他的背慢慢扶他躺下。
那小小的外伤对药修来说不值一提，可暨苏主要是伤在金丹，他能从旁辅助保护伤口不再扩大，但疗愈还是要靠他本人慢慢调理。
“不用了，长老，弟子睡够了。”暨苏缓了缓神色，想要下床，梁京墨却坚持让他再多休息一会儿。
两个人对峙半晌，终于决定各退半步。梁京墨拿来几个靠垫，让暨苏斜靠在床头，嘴里碎碎念，“你现在不跟以前一样，身体虚弱，不能逞强。”
“弟子没有逞强。”
“那你替我挡刀干嘛？”
“就是……下意识的……”暨苏眨了眨眼，黢黑的眸子泛着莹润的水光，“长老还要去碧涛阁除蛟，不能还没去就受伤呀。”
梁京墨被他说得心里一堵。
“那个委托……”他撇开眼，“我让卓山北去了。”
“依照卓师弟的实力，怕是有些不够吧。”暨苏弯起唇角露出两个讨喜的小酒窝，清朗的眸光轻而易举地看穿了他的思虑，“长老不必担心弟子，快些去帮卓师弟吧。”
“那你怎么办？”
“弟子就留在白虹谷吧，反正药效解了之前哪也出不去，横竖门派中还是很安全的……”暨苏话音顿了顿，在梁京墨明显狐疑的视线下讪讪地挠了挠头，“大概吧？”
梁京墨叹了口气。
白虎妖说到底还是冲他来的，暨苏只是被牵连了，让他留在白虹谷大抵是安全的。只是不按照原书的剧情副本走真的可以吗？
先不提辣鸡系统一定会烦死他，原书里的暨苏在与蛟龙的奋战中获得了蛟龙的金丹残骸，一跃三个道阶，步入了金丹后期，对他之后对抗妖修帮助不小。如果可以，梁京墨还是很希望暨苏吃一吃这个经验包的。
“真的没事。”暨苏轻轻推了他一把，笑着劝道，“谢过长老的好意了。”
也罢也罢，横竖暨苏不再是他的徒弟，况且再跟他多牵扯一些，怕不是要梅开二度地被关禁闭。
梁京墨见他面色如常，便不再勉强，嘱咐了他几句便起身离开，匆匆出门准备远行的行李去了。
其实他再走得慢一些，应当能听见身后传来轻到几不可闻的、却又像泰山压顶般沉甸甸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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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梁京墨走远了，暨苏才慢慢支着身体从床上起来。
少年的面容没有变，可当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翠柳和碧鸟，却又跟先前判若两人。好像在一阵风清扫而过的时间里经历了世事沧桑一般，变得麻木而老成起来。
他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一块木质的圆盘——比起称之为圆盘，也许破烂木头这一称呼更适合它。
它有些像罗盘，却只有手掌般大小，也没有外面那层盖子，指针就这么赤裸地暴露在空中，本来用手指就可以轻轻拨动，沿着表盘的刻度往前滑动。
但现在那根指针已经断了，再也无法指向任何一个刻度，表盘也布满了裂口，稍微用一点力，就能像锅盔那样咯嘣四分五裂。
最后一次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师尊，如果我再失败……不，绝对不允许。
可怖的戾气浮现在稚嫩的少年脸上，暨苏指尖微微一用力，那块罗盘终于正式寿终正寝，报废成了几块无用的碎木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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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妖重新被封印起来之后，四佛避开所有长老，独自去了一趟南后山的洞穴。
手腕粗的锁链紧紧地扣着虎妖的四肢，繁复的咒文贴在虎妖的额头上，赤色的文字在黑暗潮湿的洞穴中发出隐约的光泽，束缚着虎妖的一举一动。
“为何呢……”四佛拧起眉头，总是笑眯眯的脸上很少露出这样严肃的神情。
“在纠结什么呢？”
身后的人对自己的脚步声并不加掩饰，从很远的地方四佛便听到了，却没有放在心上——他听得出，此人脚步虚浮，灵力短浅，还身负外伤，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可在看清来人面目之时，他还是一愣，“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猜你是在想，白虎妖为何会突然失控，明明计算过，虎妖的封印在明年的光华宴上才会失效，那时候才是发动事变的好时机。”
慈眉善目的面具被这短短的几句话撕破了，四佛沉下脸色，摆起了进攻的架势。
“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
“我既然敢出现在这里，那必然是好事呀。”
四佛冷下脸色要起身上前，了结这个不知好歹的好事者，一阵刺骨的寒风从身后传来，其中裹挟着的愤怒灵力仿佛针尖麦芒，扎得他手脚发麻。
咣当一声巨响，是锁链被折断的声音，浅蓝色的光芒骤亮，将黑沉沉的山洞照得惨白如灵堂。
——精通符咒的四佛知道，这亮光是咒术生效的结果。
他缓缓地回过头，本该沉睡的白虎妖额贴咒符，不知何时赫然睁开了血红的眸子，锋利的齿缝中涎水一滴滴落下，如同鬼差催命的镰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弑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