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前任的召回口令》楚山咕

6、出柜

　　恋爱开始的第一天，俞偲有些坐立不安。
　　在等待午餐时间的一整个上午里，他都不敢和徐宛一起坐下，毕竟屋里没有椅子，两人都只能坐在床上。
　　于是徐宛眼见着俞偲忙前忙后，半点不敢沾床，擦桌、拖地、倒垃圾，他做得熟练又麻利。

　　但是实在受不了这种无聊的氛围了。
　　徐宛望了一眼俞偲帮忙收进来的衣服，因为晾得早，今早又出了大太阳，这会儿衣服正透着一股子太阳的香气，闻上去相当清爽。

　　徐宛举起手，似笑非笑：“学长，我去洗个澡可以吗？”
　　俞偲忙不迭撂下拖把，把洗浴用品都递给他：“热水往左拧，小心烫。”
　　“知道了，谢谢学长。”徐宛笑起来，扳着俞偲的下巴，大大方方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家牙膏也是草莓味哦。”

　　俞偲猛地僵住，脸上红了一大片，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你、你喜欢什么…我、就、我下次买……”
　　“是在邀请我下次还来过夜？”
　　俞偲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我打包送给你……”
　　徐宛指着自己，贴得更近了些，故作苦恼：“我看上去像是买不起牙膏的人吗？”

　　俞偲连退几步，直被徐宛逼到桌边，退无可退，像是又回到昨晚似的。

　　眼见着俞偲的表情已经有些绝望，徐宛才轻笑出声，抬手抚平俞偲凌乱的头发，安抚道：“但你送的，和我自己买的肯定不一样嘛。”
　　俞偲如释重负：“嗯嗯，我想送你。”
　　“那还是送我这支草莓味的吧，”徐宛笑眯眯说，“就像在和你接吻一样。”

　　俞偲：“……”
　　俞偲的脸色红得几近滴血：“……对、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昨晚都是我不对……”
　　“停。”

　　徐宛抱着衣服，拧开门把手，临出门时略略回眸，一副被搞没了兴致的表情：“等我体检出了问题你再道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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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总有人在私底下议论徐宛玩过的男人是何等的百花齐放，但徐宛扪心自问，自从高中那段恋情仓促终结后，他的一颗真心都是沉迷学术。风花雪月那档子事，A大实在没出过几个入得了徐宛法眼还愿意当1的男同。

　　俞偲这种自甘堕落的人类高质量处男就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徐宛一向是个乐观的人，只是多一个男朋友而已，根本无伤大雅。
　　与其为了那点贞操纠结，还不如抓紧时间摸摸新男友的八块腹肌，不然小处男幡然悔悟，可就成了真的血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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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宛洗澡回来，俞偲没有再道歉，而是熟练地拿着电吹风，极自然地揉了几下他的短发。
　　暖风徐徐，吹得徐宛颇有些飘飘然，眯着眼认认真真地享受着。而他这副惬意的表情显然也取悦了俞偲，后者的力度不轻不重，两人不发一言，却默契地靠在一起，几分钟后，徐宛低下头，打了声小小的呼噜。
　　俞偲蓦地笑了。

　　徐宛也在朦胧中察觉到自己打了呼噜，下一秒便惊醒过来，撞上俞偲来不及收敛的笑意，顿时拧眉瞪他。
　　俞偲摸摸鼻子，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对方道歉的笑容也很真诚，徐宛生不出气，只能撇撇嘴，嘀咕道，“我以前从不打呼噜，肯定是你传染的。”
　　俞偲便点头：“肯定是。”
　　徐宛又皱眉了：“你打呼噜？我不喜欢别人打呼噜，你得改一下。”
　　俞偲依然好脾气地点头：“好。”

　　和这人吵不起架，徐宛也觉没趣，索性掏出手机看看昨晚的未读消息。
　　为首的自然是被他置顶过的傅庭安，对方向他敲了一个问号，言简意赅问：“俞偲说的属实？”
　　紧随其后的则是关心他去向的室友们，赵柏湖消息轰炸了十几条，直到今早才算消停，最后一句说：“原来你和俞偲一起啊，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徐宛尚未回复，俞偲却从身后递来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个人名片二维码。
　　他用一种理所应当，又带些不自知的紧张的口吻说：“我们还没加好友。”

　　徐宛乐了。

　　“人家找鸭都会提前加上好友方便转账，我这如花似玉的好男孩倒是不清不楚地就给你糟蹋了。”

　　俞偲脸色爆红，却见徐宛轻轻点开扫码页面，爽快地加上好友。
　　手机叮了一声，俞偲看到了徐宛发来的好友申请，验证消息上他写，“好好负责哦，学长。”

　　徐宛扭过头和俞偲对视，眼眸亮亮的，他抬臂勾住俞偲的脖子，把人往下一带，嘴唇便贴在了俞偲的脸上。
　　俞偲惊得又是一个后跳，脸色如火烧云似的，不知所措地一连退到了门边。

　　“学长，”徐宛也察觉到这反应有些异常了，“如你所见，我也是个男的，你情我愿的一晚上，你不用琢磨什么负责不负责。”
　　俞偲原本还躲避着他的目光，听见这话，忙望了过去：“我肯定会负责的。”
　　徐宛啧了一声：“但我可没时间也没必要陪一个直男玩男同游戏。”
　　俞偲又有些为难了：“我只是想……我们刚认识，这么轻率地和你亲近，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我不介意啊。”徐宛眨眨眼，“我反而比较介意你尸位素餐。”

　　“……这个成语不能这么用。”
　　“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无论是气势还是言辞，俞偲都不是他的对手，三两句的时间，俞偲便蔫蔫地败下阵来。

　　徐宛划进他的朋友圈，发现最新一条是刚开学时发表的，配图是学校那座走不准针的钟楼，写着：“报到第一天，又抓到了好几个迷路的本科新生。”

　　一个很热心、很善良、很正直的学长。

　　这是很多人公认的俞偲。
　　徐宛抬起眼眸，打量眼前局促不安的俞偲，过了几秒，他叹一声：“没人会舍得学长迷路吧。”
　　俞偲茫茫然看他：“嗯？”
　　“我说，”徐宛给他的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语气轻飘飘的，“没有人会愿意看到你堕落成男同，优秀的人尽管一直优秀就好了，昨晚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随后，他回复完傅庭安和赵柏湖的关心，扶着略有些绵软的腰站了起来。
　　先前在浴室里就换好了衣服，徐宛就着衣柜上镶嵌的半块镜子扫了一眼自己的状态，干净大方，并没有什么异常。

　　“等等……”俞偲留意到他的动作似乎是要自己离开，连忙拉住他的手腕，又像触电似的飞快松开，只是紧张地挡住门，焦急道，“我没有觉得男同是堕落，在饭桌上说了那些话是我不对，但我没有觉得你堕落，我一直都知道你很优秀。”

　　徐宛停下步子，蹙起眉头，好一阵也没听懂他的意思：“哈？”

　　俞偲闭上眼，沉默几秒，才继续道：“我知道你……你们这一届有很多厉害的人，你一点也不输给他们。我也知道你是男同……我没有歧视性向的意思，我一直都……只是经常顺着别人的话说下去，我也知道有时候我说出的话不太好听，但习惯了附和别人，我今后也会改的。”
　　“是吗？那挺好的。”徐宛抱起胳膊，莫名其妙地问，“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饭桌上这么多人，我怎么会单单记得你的话。”

　　“我会负责的，”俞偲再次重复，“我没有喜欢别人，虽然现在也没有喜欢你……但我知道你也并不喜欢我。”
　　徐宛点头：“这倒是事实。”
　　俞偲接着道：“所以我们需要更多时间来相处，让我证明我能负起责，也值得你喜欢……到那时候再做……更亲近的事。”

　　徐宛不置可否。

　　俞偲紧张地观察着他，再一次开口：“我是真心想负责的，没有勉强。”
　　徐宛问：“那你身边的人都恐同，你说你会改，你要怎么改呢？”

　　俞偲愣住了。

　　徐宛嗤笑一声，静静等他的狡辩。

　　有些男人嘛，是这样的。
　　从他身上尝到了甜头，知道了男同也可以爽到，那当然男女不忌也无所谓啦。
　　像他高中的那位前任，不也一样是山盟海誓蜜语甜言，结果连大学异地那一点点距离都无法对抗。

　　与其说是受不了异地，那人也不过是不敢出柜，不敢承认自己是男同罢了。

　　“学长，你真不用觉得我受了什么委屈，你活没有很烂……”

　　没等他说完，却见俞偲拿着手机，一本正经地望着他：“我出柜。”

　　徐宛：“……”
　　徐宛：“………嗯？！”

　　俞偲行动力极强，几秒钟的功夫已经低下头编辑文案，中途不忘严肃问他：“你们gay出柜有什么满分范文吗？不会查重吧？”

　　徐宛僵在原地，小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
　　“你……”

　　俞偲的表情很是无辜，徐宛说不下去了。

　　这算什么？
　　419后高质量直男为我激情出柜？？？

　　……疯了，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