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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标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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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抵达干锅馆的时候,正赶上大学生下课,大堂挤满了人,徐宛和俞蕊便被挤到了一处靠窗的小角落。
俞蕊被俞偲管得紧,以前都没来吃过干锅这样重油重盐不健康的东西,初次到店,兴奋得好半天不能平静。
徐宛让她点菜,自己则懒洋洋扫视四下,观察着大学生们各自成群、高谈阔论的模样。
青春洋溢、朝气蓬勃。
以前他也经常和朋友们杀来这些餐馆,勾肩搭背好不热闹,反倒是俞偲被衬得成熟稳重,和浮夸的他们格格不入。
但俞偲总会陪着他,嘴上说是监督他不许喝酒,可两人心里都清楚,只是想尽可能多地黏在一起罢了。
热恋时,总是恨不能长在对方身上。
徐宛转而望向窗外的风景,大学城除了大学生也没别的,公路上车辆都有些稀少。
大多车辆都停在路边,车上的人都下车用餐,只是有一辆黑色轿车一直不见司机下来……
“徐哥?!”
没等徐宛回神,一只大手在他眼前一摆,对方率先笑弯了眼:“我靠!真是你啊?我就觉得停我前边那车牌号眼熟。”
徐宛转过脸来,迎面对上一张喜气洋洋的面孔,来人热情地搂住他的脖子,嗷嗷哀叫:“真是想死我了,徐哥,你怎么想到来这边吃饭啊?”
徐宛怔怔数秒,叫出对方的名字:“高越?”
眼前正是他大学本科的室友高越,因为徐宛后三年选择了相对冷门的精神医学方向,和三个室友都不相同,联系也随之减少很多,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
高越毫不见外地挤着他坐了,眼神在俞蕊身上扫了扫,问:“你妹妹?——不对啊,你家不就两兄弟吗?”
徐宛似笑非笑地看他:“规培还没结束吧?”
“啊?不啊,我现在已经是五院的人了。”
“那要避开高血压患者,我怕你这张嘴给人家气死,把五院的名声砸了。”
“……”高越哭笑不得,“算我说错话了好吧?”
当年白清扬那么一闹,同学们基本都知道他是白家二少爷白宛,这也是徐宛主动疏离大学同学的原因之一。
倒不是害怕同学们有色眼镜,只是他心里膈应。
“这是俞偲的妹妹。”徐宛对俞蕊点点下巴,主动介绍,“我大学室友,叫高越。”
高越惊呼一声,没压住声音:“你俩不是分了五年了吗?”
徐宛的笑容更假三分:“其实你是治低血压的吧?”
高越赶紧抽自己两嘴巴:“和好啦?”
徐宛慢悠悠喝茶,不予理会,高越便把目光放到俞蕊身上,神秘兮兮贴过去:“妹妹,你哥怎么想不开又跟他好啊?”
俞蕊捧着菜单,煞有介事地警告他:“不准质疑我哥眼光,而且我也觉得宛宛姐很好。”
“嘿我靠——”高越一脸见鬼,碰碰徐宛肩膀:“你跟俞偲还真是冤家,五年了还能好,我以为你俩都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徐宛嗤笑着斜他一眼:“没好,积点口德吧你。”
高越恍然大悟:“那我这是提前的祝福啊。”
徐宛撇撇嘴,不搭理他了。
高越本就是难得休假,回A大看看老师,途经干锅馆是偶然见到坐窗边的徐宛,兴冲冲进来抓人。
见徐宛不搭理他,高越也不寂寞,转而攻向俞蕊,自来熟地给她推荐一堆点菜。
俞蕊问:“你知道我哥爱吃什么菜吗?”
高越想也不想:“徐宛吃什么你哥就吃什么。”
俞蕊深以为然,棒读说:“他好爱他。”
高越没听出她的深意,跟着点头:“他确实很爱他。”
这两人一唱一和,像在给餐馆免费表演双口相声似的,而且半点不怕丢人。
还是徐宛率先坐不住,叫来服务员拿走点完菜的菜单,高越叹息一声,起身便准备走。
徐宛礼貌性地挽留了一下:“不和我们一起吃?”
高越脚步一顿:“既然你盛情邀请,那我……”
“正好我也不想留你。”徐宛更快一步,笑盈盈打断他,“高医生,祝你工作顺利,生活愉快。”
高越被他伤透了心,撇撇嘴,难过不已地望过去。
徐宛以为他又想嘴贱,却听高越压低声音,只是问:“当时我们都没拦住白清扬,你会恨我们吗?”
“……突然提这个做什么?”徐宛的笑容险些失守,定了定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是我哥,你们的确没必要插手我们的家务事。”
高越低垂着头,却道:“我和老杨都挺自责的。如果我把他们拦在酒吧外,或者老杨当时把你拉出来……”
徐宛安抚似地笑笑,拍拍他的肩:“没有啦,换成谁都反应不过来,而且我就是跟我哥回去叙叙旧,说得跟我被抓去上刑了一样。”
“那你为什么刚出来就跟俞偲分了?”
徐宛愣在原地,刚才还扶着高越肩膀的手忽然没了动静。
高越摇摇头:“别人不知道,我和老杨好歹跟你相处这么久,而且你跟赵柏湖闹矛盾的时候,不也提过白清扬吗?”
“你记性真好。”徐宛笑着,轻声说,“我都忘了,就不说了吧。”
“……可俞偲是真喜欢你。而且他人聪明,又谨慎,现在也很有成就。”高越突然想起什么,贴在徐宛耳边说,“还有个事,就是赵柏湖后来跟我们坦白,说白清扬原先答应了他,至少能帮他保底进那个科研所——结果等咱们毕业,那个所管事的是俞偲,你没见赵柏湖当时人都傻了。”
徐宛的确没听过这件事,颇觉好笑:“然后呢?”
高越耸耸肩:“没什么然后了。我们本来以为俞偲性格好,公私分明的,指不定正经投简历还有点希望。就算没希望,好歹认识一场,谁见过俞偲给人难堪?”
徐宛听他这语气,就知道后续没什么好事。
“结果同届一起投简历的都进了二面,赵柏湖还拿过奖学金,初面就被刷了。”高越一脸的幸灾乐祸,“说是俞偲听见他名字,专门过来面他,赵柏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不就凉了吗?”
徐宛不如他这么喜笑颜开,但也有些感慨。
明明过去这么久,现在说起来却好像还在昨天。
声嘶力竭地和赵柏湖吵架、心怀惴惴地提防着白清扬的骚扰。
坚定相信他的高越和赵柏湖、长久陪在身边的傅庭安、和他握手言和的程思群……虽然时隔五年,但也似乎没有弄丢什么重要的人。
只除了俞偲。
似乎丢了,又似乎一直都没丢。
直到俞蕊支着下巴,一本正经打断他们:“要上菜了喔。”
高越正式向他们道别,他本来也急着回医院,临走时拽着徐宛加了手机号,又再三叮嘱徐宛必须和自己保持联系。
徐宛都笑着答应,任他嘟嘟囔囔抱怨一堆,难得没有出声打断高越。
“你要是真跟俞偲和好了,可别忘了请我跟老杨喝酒。”高越说完,又故作害怕地问,“现在俞偲还是不准你喝酒吗?”
徐宛眨眨眼:“你去问他本人?”
高越讪讪一笑,脚底抹油溜号了。
徐宛目送他坐进车,摇下车窗冲自己挥挥手,随后扬长而去。
在他腾出车位后,刚才那辆一直不见司机的黑色轿车动了些许,停进了高越原本的位置。
司机依旧没有下车,但他代替高越,紧紧挨着了徐宛的车。
徐宛握着筷子的手不觉紧了一点,阔别五年的不安感再一次给他敲响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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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馆离俞蕊的大学并不远,俞蕊果断选择了步行,和徐宛在餐馆门口告别。
徐宛没有开车,选择了和俞蕊相背的方向,缓慢闲适地顺着大街漫走,
如果跟踪他的只有一个人,那他或许可以靠步行引对方下车,然后穿过小巷直接去到对面的公路上打车离开。
但他扫了一眼沿街商铺的橱窗玻璃,玻璃反光映出不远处的黑色轿车的确有了动静。
却是副驾驶座走下了一个男人。
徐宛心中微寒。
男人似乎注意到他的动作,颇为谨慎地观望了一阵,徐宛只能假模假样理了理头发,佯作没有发现。
给傅庭安打电话吗?
他今天应该有课,现在也该在A大,距离这边倒是挺近的。
但对方究竟有几个人,万一反而连累了傅庭安怎么办?
徐宛低眼想了一会儿,还是将手机塞回衣袋。
他已经走出了好几百米,拐了两三个弯,大学城本就地处偏僻,绕进大学生不太爱来的小路后路人便肉眼可见地少了很多。
但身后的男人看上去依然没有和他分道而行的意图。
徐宛咬咬牙,瞄了一眼身边某居民小区,他距离小区保安室并不算远。
干脆直接躲进保安室,然后报警算了,反正爆出去也是白清扬的丑闻,和他徐宛能有什么关系。
然而空旷的公路上,突然掠进一辆艳红的越野车。
接连两声急促的喇叭叫停了徐宛的脚步,徐宛茫然地侧头望过去,越野车恰停在他的身边,只有数十厘米的距离。
车窗摇了下来,驾驶座上坐着一个戴墨镜的女人。
一身干练的女士西装,长卷发束在脑后,徐宛留意到她的眉形格外凌厉,但不难看出女人长了一张相当出众的脸。
“徐宛?”她扶着方向盘,右手戴着一枚精致的尾戒,“上车。”
徐宛微微蹙眉,却听她早有预料似的,淡道:“我姓华。”
华。
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徐宛隐约猜到了她的来历。
尾随他的男人显然对这辆突然杀出来的红色越野有些无措,毕竟这辆车也是肉眼可见的价值不菲。
徐宛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干脆利落地坐了进去:“谢谢您。”
华非雾轻轻哼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随后一踩油门,越野车迅速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