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而来》深渊赏景

5、第五章

　　天渐渐黑尽，房间里昏黄灯光亮起，林夏一抬头就见对面的赵明诚专心致志地敲打着键盘，电脑的光射在他的眼睛里，折射得亮晶晶的，端正的五官被光亮包裹着，恬静而美好。
　　赵明诚伸手端起一旁的咖啡，微苦中早已冰冷，余光一扫，发现林夏正看着自己。
　　“吃饱了？”
　　林夏点头！
　　昏黄灯光很是温暖，也温暖那尽在咫尺的脸。林夏那张精致明亮的脸映入眼帘，脸上的妆容有些花，却掀开一张干净白皙的脸上的一角，嘴角上还沾上了一颗饭粒，配上她乖巧的点头，霎时只觉可爱！
　　“吃饭也这么不小心！”赵明诚抬手为她擦拭嘴角，说话的语调里被温暖的灯光包裹得，也温柔极了！
　　林夏张大眼睛，眼里有些酸涩，多年这个人都未曾如此温柔地对待她。
　　可从小的呵护相待，她也是他曾经的宝，只是被她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我给你背后上点药，然后你去换件衣服！”
　　林夏温顺地转身，赵明诚打开金秘书刚才拿来的其中一个袋子，里面竟是救急包，他仔细地拿出棉签，沾上消毒水，又轻轻地为她擦拭着消毒。
　　冰凉的消毒水沾在伤口上，有一丝隐隐作痛，让那颗闪烁在眼角的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晶莹剔透的眼泪滚落，犹如晨间青露，落入凡尘！
　　赵明诚察觉异样，手里动作便不禁更加放轻，嘴里也轻柔地吹拂着。
　　“有点痛，你坚持一下，这伤口虽小，也要好好消毒！”
　　“哥。”
　　赵明诚小心翼翼地又用另一根棉签沾着药膏，轻轻地涂上，恍然未觉地回着“怎么了，痛吗？”
　　林夏摇头。
　　“哥，对不起！”
　　赵明诚手一颤，手里的绵签用力地钻进一块大的伤口里，挑起新肉，痛得林夏全身一阵哆嗦，他才回过神，斥声说:
　　“上药的时候不要乱动。”
　　可她那里有乱动，分明是他走神！
　　那年她从秋千上摔下来，赵妈不在家，只能一个人坐在地上偷偷地哭。一抬头就见赵明诚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你怎么了？”
　　林夏擦着泪，闷闷地回道:“没事。”
　　“那为什么哭鼻子。”
　　“我没哭！”
　　“嗯。”赵明诚正准备转身离开，一只白嫩的小手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裤脚。
　　他回头就见小小的人儿缩成小小的一团，眼神里满是委屈，就好像他欺负她似的。
　　“我脚摔伤了！”
　　林夏松开她抱住的手，膝盖上红通通地一大片，一条口子掀起新鲜的红肉，口子虽不大，却也让人触目惊心！
　　赵明诚立刻蹲下身子，关心的问着“怎么弄的？”
　　林夏听见赵明诚关心的语气，却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从秋千上摔下来的，我怕爸爸一会儿回家骂我。”
　　看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赵明诚到底不忍心“这伤口不算大，简单处理一下，他们不会发现的。”
　　林夏眼里含着泪，张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明诚“真的。”
　　“真的！”赵明诚认真地点头。
　　原来他还藏了这么一个小秘密！他也是这般小心翼翼的为她消毒，上药。只是那时的他比很温柔，怕她痛，还一面细心地关心着。
　　“我的脚好痛，你背我好不好？”
　　后来，他背着她上楼，进房间都一直小心翼翼，直到他未她盖好被子，关上门离开，对一直温柔细心。
　　林夏躺在床上却一直觉得他背上传来的温暖还依旧暖着她，那感觉有些异样，但却很舒服。
　　她就是把这样一个曾经眼里满是自己的人，狠狠地往外推，然后，然后就弄丢了！！！
　　“好了！”
　　赵明诚那清冷疏离的声音把她从回忆的深渊里拉了出来，可她眼神朦胧，似有些分不清回忆和现实，脱口而出:
　　“我好痛，你背我好不好？”
　　赵明诚抬头看着她，眼神从明亮转而迷茫悠远，复而又眼尾上扬，嘴角微噙笑意！
　　林夏看得有些痴了，这是两人相处已来，他第一次如此抽开伪装的面具，真情流露的一面，心底微微动容，不由得开口:
　　“我……”
　　这时，门口却传来噼里啪啦的敲门声，还伴随着何晴那特有的叫嚣“赵明诚，赵明诚，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旁边还有金秘书一直好颜好色的相劝声“何小姐，赵总在休息！”
　　“他休息就不能接电话吗？这分明就躲着我。”
　　这一通吵闹成功地让两人彻底的清醒，两人面面相觑！
　　“我去开门！”
　　林夏居然从赵明诚离开的身影里看见了落荒而逃！
　　赵明诚一打开门，何晴就推开他，冲进房间，一面走还一面说着:“怎么这么久才开门，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不是打着工作的旗号，在看什么刺激的……。”
　　何晴刚踏进玄关就看见正坐在沙发上整理衣服的林夏，彻底震惊了。最后尴尬又勉强地对林夏微微一笑，还不忘回头狠狠的娇瞪着依门操手而立的赵明诚。
　　赵明诚有些无辜地摇头“我来不拦你！”
　　何晴气愤地哼了哼，才换上一副娇媚笑意的面孔“林大小姐，抱歉没有打扰到你你们吧！”
　　只是她那不闲事大的口气，分明没有打扰人家的歉意，反而还听着暧昧不明！
　　“不打扰，不打扰。”林夏立刻摇头，慌乱地解释“我们都不觉得打扰。”
　　“真的？我怎么觉得这空气里都透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见林夏被何晴揶揄得没有一丝返手之力，赵明诚终于手一挥示意金秘书离开，关上门，坐在沙发上才开口“再说话口无遮拦地，我就亲自打电话叫人来送你回去。”
　　“诚哥哥，你怎么这么无情，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何晴立刻娇媚万千地趴上他的肩。
　　“何晴！”
　　何晴机灵地在赵明诚快要爆发的前一个瞬间，乖觉的躲开，还一副委屈巴巴地模样转而投向林夏。
　　“这种脾气又臭又硬的人，你是怎么能忍受他那么多年？”
　　终于有人说出她的心里话。
　　可见赵明诚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林夏也不敢玩得太过火。
　　“他……他很好。”
　　相比林夏，何晴是热情又活泼，一直寻东问西，而且还配上自来熟，就一直缠着林夏。
　　她伸手一抓，便抓过桌上的另一个袋子“也，这不是我上次落你那儿的衣服吗？你不会暗恋我，把我衣服都保存得这么好！”
　　赵明诚眼皮都不抬一下“这你可错了，是金秘书暗恋你，她保存下来。”
　　“你不会是想把我的衣服给林夏穿吧？”
　　“你的旧衣服，人家不嫌弃就不错了。”
　　林夏立刻接过袋子，她这身衣服穿起来实在是有些难受，所以此刻如获珍宝接过袋子，跑进卫生间！
　　外面还隐隐约约传来两人的斗嘴，当然是女的一直挑衅，男的只是时不时的寻隙一踩而已！
　　林夏看着镜里的自己，有些恍神，最后良久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件横格子白衬衫和一条牛仔裤！
　　林夏从卫生间出来，已过去很久了。外面的黑夜彻底吞噬了整个海面，只留下沙发上电脑发出的微弱光熹，把赵明诚的半张脸映射得轮廓清晰。
　　“那个……何小姐……。”
　　“里面。”
　　“那……你早点休息！”
　　林夏准备转身进房间，却听见赵明诚问“你是为了安泰水晶城的事来的吧！”
　　林夏后背僵直，一股气流在喉咙里乱窜，她提气却几次都张不了嘴。
　　“安泰水晶城的事，我帮不了你！”
　　林夏转身，看着那双隐没再黑暗里的眼“为什么？”
　　那边却没有回答。
　　“父亲的一生心血就只有林氏了！如果这次安泰水晶城的项目无法注资，林氏就完了！”
　　林夏有些激动，她上前蹲在赵明诚身边，两人离得很近，她想看着他的眼睛，这样在黑暗里就不会害怕。
　　“我明白以宜杨的本事，这个项目不成问题，我可以给钱，多少钱我都给。”
　　赵明诚的语气有些微软“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个项目牵扯太多的人了，现在谁都觉得是个烫手山芋。”他试着和林夏好好的讲道理。
　　“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资金注入，这项目就会像一个漩涡，只进却不能出，那时候会陪上整个林氏。”
　　林夏跌坐在地上，全身瞬间冰冷，他也没办法了吗？可徐宜扬是商界奇迹，当年突然兴起的孙家不也就是他的神话吗？这些年虽有风波，可他孙家却从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一跃而起稳立富豪榜前十。
　　就看孙家对赵明诚的礼遇，这里面徐宜扬的功劳就可想而知。
　　赵明诚起身想扶起地上的林夏“林氏和当年的孙家不一样。”
　　“哥，爸这么多年把所有的心血都花费在你的心上，我求求你，给林氏留一条活路吧！我怕，我怕我无颜见爸。”
　　赵明诚身体想瞬间被抽空，愣愣地站在那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我真的帮不了你！”
　　林夏心底空不见底，让她全身无力，她费劲地趴起来，却又跌下，再奋力的挣扎着，赵明诚手伸出又退了回来，终于林夏爬起来，慢慢进了房间！
　　幸好，何晴已经睡着了，她躺在宽大的床上，张得大大的眼里，泪水再也止不住地不停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