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续之日月剑》月舞悠然

3、日落城、聂小凤、楚清悠

　　日落城，城主府的一处房内。聂小凤正向着窗外的明月若有所思，目光似乎投得很远，没有焦距。银色的月光轻轻柔柔的洒在一袭金色滚边的红色缎袍上，淡淡的孤寂弥散在空气中。空气微微震动，聂小凤唇角轻扬，顿时，整个天地像是酷夏里凉风拂过，莲花一朵一朵的盛开……
　　“我回来啦！”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一抹淡紫色的影子似狂风般席卷了整个庭院，直直的冲向聂小凤的怀抱，楚清悠搂着聂小凤的腰，撒娇道，“凤姐姐，你想不想我？”
　　“不想。”对着楚清悠一脸可爱样，一向冷漠的聂小凤也只好轻笑，清悠真是个有趣的人呢。聂小凤的思绪不由得飞到了刚遇到楚清悠的那一刻。
　　十五年前……当日落城还不是日落城的时候，当时这里还是宋金之交的小村落。
　　那日，她刚刚踏进那个名叫日落村的地方，金兵与流寇的肆虐让这个村子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只是些老弱病残，还有从边境各处败退的残兵。他们以草根树皮为食，后来，几乎每天都有人饿死，一些胆子大的人把死人身上的肉割下来，烹煮吃了。可死人的肉毕竟不好吃，于是，有人开始偷偷的烹杀小孩，因为小孩子的肉比大人的要鲜嫩得多。首当其冲的便是一些失去父母的孤儿。
　　聂小凤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楚清悠，她看着一群饥饿的大人把才十岁的楚清悠团团围住，那些人眼中泛着恶狼一样的绿光，嘴角尽是贪婪。哼！这就是人性吗？弱内强食，如果你比别人弱就会被吃掉。人，是世上最残酷、卑劣的动物。这样的世道，如果真的有神佛，那么，她，聂小凤，必将鄙视之。
　　思绪一收，却见那女孩的一个奇怪的举动，就是这个举动让聂小凤觉得有趣而顿足在一旁观看。
　　人越围越拢，楚清悠虽然害怕的身体发抖，却不和别的孩子一样碰到这种情况就大哭大闹，她只是一边紧紧的盯着那些大人们的举动，一边缓缓地向一个箱子靠去，这箱子里有什么呢？突然，却见楚清悠一脸惊讶指着天空，“看！飞碟……”
　　飞碟，飞碟是什么？可以吃吗？那些大人们面面相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又步步紧逼。
　　楚清悠笑的一脸尴尬，她是白痴吗？用这么烂的借口来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他们这些人又怎么会知道飞碟是什么东西，头一抬，却看见在不远处像天人一般的聂小凤，顿时明亮的像星子一样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哇喔，好漂亮的姐姐哦。”
　　漂亮姐姐？是在说她吗？聂小凤眉头一皱，看着那些男子纷纷向她靠扰，眼中闪过杀意，七巧梭已抓在手。
　　有趣，自已的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还想救其它人，还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聂小凤心中暗道，原来，楚清悠乘着大人们转身，偷偷地从木箱里放出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笑意从嘴角泛起，如春花乍开，顿时把那群人都看痴了。
　　“小美人，一个人吗？跟哥哥走，哥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小美人，别跟他走，跟大叔走，大叔会待你好的。”
　　“小美人，跟你家相公失散了吗？好哥哥带你去找相公……”
　　调戏之声和色咪咪的嘴脸越靠越近，聂小凤怒起，手中七巧梭随时准备出手，却在此时，不知是哪个，突然说了句：“糟，那小孩要跑。”众人纷纷回神，虽然美色在前，可食物更重要，这年头，找这么两个细皮嫩肉又无主的小孩子可不容易。
　　“小孩……不要跑！”众人纷纷追去。
　　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无论如何也是跑不快的，转眼就要被抓到了……
　　寒光一闪，那些人突然不动了，背后冷冷的传来不屑的冷笑声，人，应声倒下，清风拂过，吹起聂小凤的长发，嘴边仍有微笑，眼，冰冷，手，握着七巧梭，而血，顺着七巧梭一滴一滴的渗入泥土。
　　风中散发着的血腥味与聂小凤绝美的身姿在两个孩子眼里仿佛天神一样高贵而神圣。
　　楚清悠看着聂小凤，眼中是欣喜、是崇拜、是依赖……紧握着小男孩的手甚至有些颤抖。那男孩迷茫着看着她：这个姐姐手心好多汗呀。
　　聂小凤转身似乎要走，背后传来弱弱的带着颤音呼唤，“请等一下！”她顿足，也不回身，冷道：“我，不是救你们。杀他们是因为他们冒犯了我，所以，不必感激我。”
　　楚清悠托着小男孩追上去，语气坚定的道：“无论如何，始终是您杀了那些恶人。”
　　“随便你怎么说。”聂小凤不想多做停留，她还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要再跟着我，要不然连你们一起杀。”手中七巧梭微扬。
　　楚清悠见聂小凤起步便走，不顾一切的拉着她的衣袖，“那么，请现在就杀了我吧。”一抬头，目光之中居然有一种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应有的坚定和成熟。
　　聂小凤不禁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无父无母，无以为伴，如果不跟着您，我们一定会被饥民吃掉，我们不是食物！这个世间，弱肉强食，我，必须保护我自己。所以，在我没有变强之前，请您让我跟着您。”一字一句，重重的敲打在聂小凤的心头。她也是无父无母之人，现在连一双女儿都下落不明，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她一人，她，也是——无以为伴。
　　聂小凤突然觉得对楚清悠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感，“好吧，我收你们为徒，让你们跟着我。”
　　听闻这话，楚清悠并不是高兴的跳起来，她在沉思。而那小男孩，却还是迷茫的看着她们，心中奇怪：好奇怪哦，小靖不是无父无母呀，他有爹娘的，还有福叔也对他很好呢。可是这个救了他的姐姐为什么这么说呢？
　　正疑惑，突然被楚清悠按跪在地，“还不快拜见师傅？”那男孩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却还是乖乖的叩头，甜甜的言道：“岳靖拜见师傅。”可是，为什么那个姐姐不跪呢？
　　“你为什么不拜？”聂小凤问，“难道，我聂小凤不配做你的师傅？”
　　楚清悠仰起头，对着聂小凤略带冰冷的眼睛，平静的问道：“我叫楚清悠，我，不要做你的徒弟，我，做你妹妹好不好？”
　　聂小凤一怔，随即大笑道：“好！做妹妹就做妹妹。为什么不能即是妹妹又是徒弟？”笑，狂笑，眼中似乎还带着晶莹的泪水。转身，大步离去。
　　而跪在地上的小岳靖嘴吧却张成了个O字。楚清悠一把抓起胖嘟嘟圆滚滚的小岳靖，一路小跑的跟上。
　　“哇……不要捏人家脸啦……”
　　“嘿嘿……叫我一声阿姨我就不捏。”抗议无效，她真的是很恶劣。
　　想起当年，岳靖那小子真的老是被清悠欺负，现在也是如此。不过，岳靖，想不到他居然会是他的后人，世事真是奇妙。这也是在建了日落城之后才知道的。
　　一声“不想”却让楚清悠窃笑不已，她知道凤姐姐嘴上说不想，其实心里想得要命的，“凤姐姐，我在元军的大帐偷到了天山冰蟾了。还差岳靖的九叶灵芝就能医好你的眼睛了。”
　　聂小凤似乎是望着远处某个地方，眼神茫然，她只是淡淡地说：“是吗？那太好了。”
　　楚清悠从小凤怀里抬头，眼角有泪水，但语气却是轻快的，“我马上去准备配药。”她知道，其实当初小凤脑里的淤血已经驱除干净了，她现在还是看不见，是因为她不想看见。
　　“你去吧。”聂小凤缓缓地走到靠近窗台的一张焦尾琴边，手指一拂，一曲“清心普善曲”绕梁而起，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既然不能忘记，就让它死去。
　　又是清心普善曲，怕是凤姐姐又想起那个人了吧，自从一年前她把她从哀牢山带回来，凤姐姐就经常弹奏这个曲子，也许只有这个曲子能帮她平心静气吧。楚清悠退出房门，回首望向小凤孤寂的背影，心中暗暗下决心，“凤姐姐，我一定要让你看见，你要爱情，我就给你爱情，你要亲情，我就给你亲情，就算你要天下，我也要尽全力把整个天下给都你。你，聂小凤，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抬头一看天空，时辰差不多了，罗玄和梅绛雪也该开始闯阵了，她要去看看，也许，还想见识一下雪花神剑究竟有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