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你一颗棒棒糖》啥也不是C

76、第 76 章

　　这几天苏墨每天都会去務洲最早的那家冰雪大世界，虽然要绕很远的路。那里已经重新装了修，从外面看已经大换了样。这些年務洲又开了很多家这样的场馆，很多都比这家更高端的，所以这里不会出现当年那种人满为患的场面。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八年前，一向记忆力不好的苏墨居然能清楚的记得这里原来的样子，记得他们那天在这里的每一个细节，记得他们说的每一句话，记得他们那天的快乐。

　　但苏墨再也没进去过，每次她都只是在外面看一看，转一转就走了。

　　冰雪大世界外面有个穿着企鹅玩偶服来招揽顾客的，走起路来真的是左摇右摆的，看上去憨憨的，还挺可爱的，而且特别招小孩子喜欢，也真带来了不少生意。

　　苏墨原来只是坐在对面的长椅上，看着“企鹅”跟路过的行人互动，但可能因为苏墨在“企鹅”的视线里出现的过于频繁，又可能因为“企鹅”是出于“咦？我这么可爱，她为什么不理我”的逆反心理，总之，在某一天那只“企鹅”它来了它来了，它带着它肥胖的身体走来了。

　　它先是站在苏墨面前，弯下腰，探过它那张大脸，左看看右看看，可苏墨刚想冲它笑笑，那家伙居然转头走人了。

　　后来它就开始“得寸进尺”，偶尔会坐在苏墨身边陪她晒晒太阳，赖皮的拉着她一起发传单，会笨拙的给苏墨跳它自创的扭屁股舞，还会用它胖胖的爪子摸摸苏墨的头。

　　可是那天它没有出现，苏墨像是习惯了一样，坐在长椅上像是等待着它会来。但她等到被太阳晒的都要瞌睡了，却等来了忽然出现在她眼前的两张门票。

　　”在这儿晒人干儿呢。”

　　听到声音苏墨不用转头去看就知道是谁了。

　　苏墨从警局出来到现在，江黎羽都没有来找过她，他从想过会有一天他会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苏墨，当初选择这一行只是凭着喜欢，从没想到因为他的职业，他们会站到对立面。原来喜欢不一定会得到，得到不一定就会如曾经所愿。

　　“得，我今天善心大发，陪你进去。”

　　可苏墨还是毫无反应的看着过往的人群。

　　江黎羽只好也坐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晒干。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江黎羽能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的水分在蒸发，他老眼昏花的好像都看见了水蒸气，苏墨突然叫他。

　　“江黎羽。”

　　他转过头，看到的是从未这样认真的苏墨。

　　“如果我真的杀了人，是个杀人犯，你会觉得我可怕吗？”

　　这是一直在刻意的逃避的话题，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多年的办案经验早已经让他大脑不受控制的快速分析，可他就是强迫着自己的心不能去面对。

　　“这句话好像我问过你。”所以听上去有些耳熟。

　　苏墨想起之前在宁泽，两名警察去画室请江黎羽去当顾问，但却被她意会错。

　　“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她说：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相信一定不是你的本意。

　　但是有人并不相信她。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一辆越野车停在他们面前，李东然和周晓晓从车上下来。

　　江黎羽见状起身迎了过去，他当天不会以为他们是来接他的，但恰恰如此，他才格外的紧张。可李东然直接绕过他，走到苏墨面前。

　　“苏墨，我们现在怀疑你跟一起杀人案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

　　江黎语羽原本要拦住李东然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后颓然的放下。李东然的话就像宁泽冬天的冷，让他彻底清醒的知道，他们真的已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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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前后你在哪儿？”

　　苏墨看着坐在她面前的两位警察，就像第一次在这间屋子，他们问的问题也一样，她依旧看着他们，给了同样的回答。但是这一次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而是情绪毫无波澜的配合着他们的问话，而重复的问答会让人渐渐的放松戒备心。

　　“为什么要匿名举报十九年前的抢劫杀人案？”

　　苏墨直视着李东然，“我恨宋茂林，恨于桐，是他们让我这么多年一直孤苦无依的漂泊异乡。”

　　“异乡？”

　　“我在宁泽……”

　　“你在宁泽生活的时间也不短。”李东然打断苏墨，“加起来也有十多年了，也算是生你养你的地方，怎么就成了异乡了呢。”李东然的目光逼近她，“李桐悦。”

　　整个屋子包括隔壁的监控室都瞬间安静到可怕，所有人再看苏墨的时候，她跟刚刚简直是判若两人。

　　苏墨不断的把身体向后移，紧紧的靠在椅子上，她垂下眼脸，却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不安。

　　这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周晓晓拿着两杯饮品进来，李东然和他身边的警员眼睛里都不自觉的放出光芒，心里不约而同的赞叹道：小姑娘真是太懂事了。

　　可周晓晓把奶茶放到桌子上的时候，两个人才注意到是两个半杯的，而且更让他们迷惑的行为是接下来周晓晓把其中一杯倒进另一个杯子里，他们又目送着她把奶茶拿到了苏墨的面前。张杰和身边的警员面面相觑，敢情不是给他们的。

　　一直埋着头，恨不得要把自己嘴唇抠破的苏墨，当那杯饮品出现在她涣散的视线里，她终于抬起头。

　　原本只是充当工具人来完成任务的周晓晓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苏墨看向她的时候，让她不得停下了脚步。苏墨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那双眼睛里都是惶恐和不安，让人真的想抱一抱她，哪怕只是给她一点安慰，告诉她别怕。

　　周晓晓不由得看向了左侧的墙壁，她猜想站在后面的那个人此时才是最备受煎熬的吧。

　　周晓晓走后，苏墨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双手捧着奶茶杯，一口猛下了大半杯，那杯二合一的奶茶好像真的有镇定作用一样，苏墨在一个深呼吸后，终于慢慢平复了情绪。

　　“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看到苏墨冷静下来，李东然也长舒了一口气，可以继续他的询问，同时也更加好奇那两杯奶茶究竟是什么。

　　苏墨环抱着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开了口，她所说的她和母亲搬到新乡的原因与警方查到的完全一致。那个跟苏墨母亲在一起的男人就是个骗子，他当初以办移民为借口骗她母亲借了一大笔钱后就拿着这些钱跑了。

　　“你们到了新乡后就彻底跟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吗，那你跟于桐是怎么回事？”

　　“我母亲当初借钱的人里就包括于桐的母亲和宋茂林，我母亲嫁给苏海峰后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所以她根本没有能力偿还这些钱。”但在苏墨看来母亲也并没有打算过要还这些钱，“还有最重要的是当初她觉得没有脸面再见那些人，所以在我们离开宁泽后，她不止一次的再三警告我不要再跟之前的任何人有任何联系。最开始的时候她连家里的电话都不让我用，甚至还会时常翻我的东西，因为我跟于桐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我父亲喜欢喝酒，只要他一喝酒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耍酒疯，砸东西，还经常打骂我和母亲，所以母亲就经常在单位加班，每天早出晚归。我不敢一个人在家，就常躲在于桐家，在所有人看来我们就是亲梅竹马。于桐虽然比我大三岁，但那个时候她也只不过十岁而已，但他却像个小大人一样照顾着我，甚至比我家人对我都好，所以我母亲当然不相信我会不再联系他，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我们会给对方写信，把信寄到学校，然后都偷偷的藏在楼下的树底下，我们还会把上学的午饭钱剩下来，就是为了能在公共电话亭给对方打个电话，听听对方的声音。”

　　苏墨的语速很慢很慢，甚至有时候是带着颤音，是的，她在害怕，她的视线一直都是低垂的，她不敢去看李东然，像是怕他审视的目光会戳穿她的内心。

　　所以她一直都在躲避，眼神飘忽不定的像是在这个冰冷的房间里能找到依托，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目光落在了左侧的墙壁上，愣住了神。

　　以往每一次江黎羽在那个屋子里都像个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瘫坐在椅子上，虽然眼神和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审讯室，但看上去总是心不在焉的。但自从苏墨进到审讯室，江黎羽就紧贴在单面镜前，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苏墨。

　　当苏墨突然看向这边的时候，就像是一股电流直击到江黎羽心里最深处，他明知道苏墨根本看不到他，可那双渴求、无助的眼睛就像是在炙烤着他一样，让他无处遁逃。

　　时至今日，江黎羽才终于恍然明白为什么他总觉得苏墨好像从来都没真正的快乐过，无论她怎样跟他疯闹，看上去总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但却总是会莫名的让她心疼。

　　不管曾经在苏墨的身上发生什么，在他心里她依旧是那个坐在他身边，总是努力的让自己用开心去掩盖悲伤的小姑娘。

　　可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只有一面单面镜的距离，可眼前的苏墨也忽然离他好远好远，让他即使拼尽全力都无法再去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