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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   孔雀打鸣来金蛇狂舞,春光明媚是鸟语花香,有道是日日是好日。可这话若是对刚从昆仑山北面要死要活背着条血淋淋的龙尸首爬上来的白卿远说了,保准他俩眼一闭俩腿一蹬一头磕死在昆仑仙境万年的石头上,千年修为尽废再重生于六道轮回。
      且说这白小仙回府时早就脱了力,匆匆教人把烛龙的尸首搬了去好生收拾一番,又派人知会上头把那烛龙残躯给送了过去。洗澡换了衣裳,才歇下来喝口酒,忽想起还欠着铁拐李一壶“赤如丹”,赶忙跳起来唤了个叫凤爪的小丫头給他送去。
      这一遭忙下来,他望了望日头,正是辰时刚过巳时正到。
      酒仙困极,泫然欲泣哈欠连天,估摸着离申时还有个把时辰可以睡会儿,却又担心自己睡过。朦胧中唤来另一个小丫头冬菇,让她下午距申时一刻钟时把自己叫醒,便脖子一歪,呼呼大睡。
      冬菇瞧着向来很注重睡觉、珍惜并充分把握每一次睡觉机会的自家大人竟然破天荒趴在桌上就睡着了,扭脖子皱巴一团瞅得人心疼,便小心扶了他回厢房躺好,还特别细心地拉下幔帐遮光。
      白卿远睁眼时,青天白日,天光大亮,正是申时。
      果然意外从不会发生,白小仙又一次光荣地睡过了。

      “啊啊啊——”
      从酒仙府上隐约传来悲愤的嚎叫声。
      白卿远捶完床捶桌子,一不小心碰到黄花梨桌上的檀香炉,香炉滚滚坠落,哗啦一声碰碎了地上小小的酒坛。上好的石榴酒啊,酒香四溢,他闻着那醉人的香气心里那个痛啊。
      “凤爪!”
      白卿远一抹脸道。
      “凤爪在!”
      门外应声窜进来个少女,一身红衣,一双水杏眼滴溜溜打转。
      “冬菇呢?”
      “冬菇……冬菇……”凤爪支吾起来,“冬菇晒太阳呢!”
      白卿远深深看她一眼。
      凤爪慌张道:“仙君莫气,冬菇刚去酒窖打扫,想来又是忍不住酒香偷尝了两杯……”
      白卿远抚额,之前跟冬菇吩咐得清清楚楚申时差一刻一定要叫他起床。这下可好,这小丫头真是坏了大事!

      于是他边套衣裳边愤愤道:“跟冬菇说,下次再这样,就叫她去晒月亮!”
      酒仙带着浓烈睡意挑开幔帐,赤脚踩到鞋上。墨发如缎子滑溜溜钻进脖颈的白衣里,一双细长眼眸似醉非醉,嘴角透着粉意。当真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哎哎,大人,衣裳还没穿好呢先别出来,外面有客人!”
      “客人?男的女的?”
      “男的。”
      “既是男的,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酒仙一头雾水。
      凤爪大囧,管他是男是女,您倒是瞧瞧门外那位那双挑着情的凤眼啊,直勾勾火辣辣的,见了您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拆入腹中,那就堪比大灰狼见到心爱的小白兔啊。
      “白白说得对,我又不是你那狗皮膏药公子韶昌,避个什么劲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那声音叮咚如玉碎,还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多情,好似桃花仙子院中那满园盛放的桃花,旖旎春光尽在声色之中。
      “我还以为自己一觉睡到午时已是了不得的懒了,没想到白白比我还能睡,不错不错,能吃能睡,到比得上蓬莱那天蓬元帅了。”
      那人一袭青衫,斜倚在门框上吃吃一笑。衣角兀自随风摆动,身姿甚是风流倜傥。
      他腰中挂着一条锦色布袋,腕上系着根赤绳。姿态翩翩,凤目含情。端的是温文尔雅清逸俊秀的纨绔子弟,可说话却最爱刻薄,靠着张薄薄的嘴唇占尽了众仙风头,最终落得个千夫所指众人鄙视的下场。
      “小缺?”
      酒仙声音里出现一丝诧异。
      这人便是凡人的福星众仙的克星,司婚之神月老月不缺。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当年月老初走马上任之时本无名,那时适逢玉帝和王母方大婚完毕,正是浓情蜜意时,见了月老来送贺礼,随口笑谈几句便道:“月老,朕便赐你个名儿,叫……”
      月长圆吗?好听是好听,就是不太像人名啊。
      玉帝眨眨眼:“就叫月不缺,如何?”

      太极宫里静了片刻,忽听众仙捧腹狂笑,对着月老指指点点。

      月老一愣,嘴上应下。心中却大骂道,死老头拿我开涮,去死去死去死!
      玉帝哈哈大笑,举杯道:“爱卿便瞧在这名儿的情分上,保我与金儿恩爱堪比天长地久,也好称了这明月长圆不缺的意思!”

      白卿远素来被人鄙视惯了,又是出了名的懒汉,动嘴皮子这种事情也只有某些特殊情况下才会给逼出来。因此听了月老的刻薄也并不在意,仍从善如流系他的腰带。
      “咱们上一次见面已是百年之前了,小缺你何时来的?怎么也不早点告诉我?”
      月老熟门熟路迈进房坐下,勾起食指百无聊赖逗弄角落里一只斑点花狸猫。只见那猫儿耳朵大大尖尖,小脸却是个倒三角形,看似柔顺,却是个凶悍异常的家伙。他指尖修长,白皙近乎透明,蘸着零星流光溢彩的仙术,点点那猫儿鼻子,惹得猫儿翘尾巴乍起毛来,露出獠牙作势欲咬。
      “啧,这小花猫性子还真烈,真不像你。”
      “我刚在屋里弄碎了一缸酒,这小赖皮八成是偷舔了些。”
      白小仙揪起猫儿一只大耳朵将其扔到院子里,又转过身来催促道:
      “小缺你来得不巧,昆仑这边出了事,我急着出门,有话就快些说,我这会子都已经迟到了。”
      “你急什么啊白白,既然已经迟到了,就等等再走吧。”
      月老布袋子往肩上一搭,翘起二郎腿笑眯眯看着白卿远。
      酒仙瞪他一眼。
      “反正你酒仙在大家心目中也没什么光辉形象可言了,倒不如我们俩在这里喝个小酒做个伴……”
      酒仙连瞪都懒得瞪他。
      “那你自个儿在这坐吧,我先走一步了。”
      “哎我是说真的,我是月老我一辈子帮人家牵红线,我自己却命中注定打光棍孤老一生,我亏不亏啊我。”
      白卿远捂上耳朵出门,我才不管。

      “喂,我被玉帝罚了。”
      才迈开两步,白卿远就听见月老与平日有点不同的声音,有点涩,又有点苦。
      白卿远内心挣扎,到底是走掉还是停下来?走掉,还是停下来?这件事跟我有关吗?但是,小缺好像真的不高兴……啊纠结,走掉还是停下来。
      终于,一向认为自己心很软的他脚步放缓,放缓,再放缓,最后停在院中。
      白小仙叹口气,回头。

      一直低着头的月老看到面前蓦然出现一双鞋。
      “怎么回事?”
      眼梢流转,凤目抬起,对上面前气宇轩昂的白卿远。
      月老忽然觉得自己这神仙当得也不算太失败吧,至少还有个人肯为自己停下脚步。
      那么……
      那么……
      这是不是代表自己就可以不再感到那么孤单了呢?

      想到这里,月老猛然一把抓住白卿远的手,两眼精光四射。
      “白白,我们私奔吧!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当然,你如果没有那么懒那么笨的话就更好了!”
      白小仙愣了愣,费力抽出手来,拍了拍他肩膀,一脸的同情。
      “小缺,赶紧找个女子嫁了吧。”

      月老低头不再言语。
      再抬头时,眼梢微微一挑,笑道:“罢了,你这小混蛋就知道说胡话,瞧你这幅猴急的模样,忙中也要出乱!不妨的话,我跟你过去看看。”
      “那好吧。”
      白小仙想想,便携了月不缺的手,驾起一道云朝那东方仙气中飞去。
      手上传来微微暖意,月老一贯刻薄的眼神竟然有点飘忽,表情却像个闹别扭的孩子,硬撑着冷冷的模样。
      一百年了,很多事情都变了,面前的人仍是这般白玉无瑕的美好。
      白白啊,我的白白,就这样最好。就这样下去,永远也不要长大。

      一刻钟后,月老睁开眼。
      “白白啊,你这是往哪边走啊?”
      白卿远挠头:“昆仑阖阅之内,凉风啊。”
      月老头上爆出青筋:“凉风在北,你这小白痴一直带我朝南跑个什么劲!啊?”
      酒仙一愣,哎呀,搞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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