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煅风线》落夏沙2号

3、NO·2

　　他又是这样，他总是这样。从小到大，作为父亲，他没有参加过一次家长会。即使我每次都是最优秀的成绩，他从未有过一句赞扬，没有对我嘘寒问暖过，没有为我做过任何事……从来他的所有事我必须从报纸上，别人的口中才能得知一星半点。说狠了就是，如果他挂了，我估计我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的。
　　只是我并不恨他，他有他的事业，那么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姐姐——许晨。她和我并不是亲姐妹，但她从小被爸收养，又比我大一些，自是视我如亲妹，万般的宠溺在1年前戛然而止。她留信说她去了法国念书。但是一年来杳无音讯，我不能不怀疑。她绝不会那么久不跟我联系，除非，她出事了。下面的我想都不敢想。如果，如果……
　　当如果不是如果，它转身一变成了现实横在眼前，我发现一向冷静的我居然有些手足无措。范教授熟门熟路的从手边翻出一个绿色文件夹，向我递过来。“这个你回去看看吧。”
　　我正要伸手去接，没想到老爸居然一下从办公桌上跳起来，劈手夺过文件夹。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是手不肯放，掉落于地，质地蛮好的塑料外壳成功出现了杂乱的裂痕，一些白色A4纸页掉露出来。爸怒视着老范，低低吼道“你现在这么做什么意思？”
　　老范一下子没答话，估计着是被吓坏了。老爸发火的样子我还真没见过，着实是吓了我一跳。但敏感如我，怎么会不感觉到其中的缘故，心有些微微发疼，为了那个呼之欲出的事实？
　　我绕过玻璃茶几，弯腰去捡那个可怜的文件夹。为什么别人的怒火要发泄在文件夹身上，为什么别人的故事偏偏要扯上它，它只是个文件夹，它根本不想参与任何人的人生。
　　弯下腰的时候我突然就下了个决定。我知道这样的决定有多危险，有多任性，但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一切必须有个终结。
　　“老爸，一把年纪的人，冷静一点啦。”我挪揄道，手上已然出现了那些白纸。眼睛略略扫过，内容有了个大致了解。爸的手伸过来，似乎是要抢走那些纸，顿了一下，又垂了下去，在身边握成硬拳，微微抖着。
　　压下心里汹涌而起的惊涛，却无声的溢出了眼眶，砸在纸上晕开一片水色。
　　那纸上是姐姐的短信，应该是在那个时空发过来的。这对我来说，不啻惊雷。
　　“我到了，一切安好。”
　　“这里的人似乎很喜欢竹，有大片的葱绿的竹林，小落很喜欢竹子。”
　　“这开始下雪了，那边有下雪吗？小落特别怕冷，晚上叫她别把空调温度调那么低。”
　　“在这里过第一个圣诞节，小落在圣诞节要去教堂的，有人陪她去吗？”
　　小落好吗……小落冷吗……小落快乐吗……
　　最后一条短信是乱码，似乎除了什么问题。
　　我摇摇头不去想，也不敢去想。
　　“小落，你别乱想……。”老爸不安地说着，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没见过老爸这般狼狈，我有些好笑，却怎么也笑不出，只得无谓的勾勾嘴角，我想那一定很难看。
　　“后来就什么消息也没有了吗？”我淡淡道。心底的那个决定愈发坚定。
　　老范才从老爸那一下‘吼‘里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凑上来。跟了爸这么多年，他很清楚我爸是什么个性。一个不高兴指不定把你蒸发到哪个火星上。
　　“落啊”又是’落啊’，真让我无语。
　　“你知道吗，如果你能借助虫洞回到过去，到时候你再去找阿晨，和她一块回来。你们将是世界第一个时空穿越案例，这是创世纪的壮举。你们会走上万人之巅，有享不尽的名利，那是一世的荣耀啊！”他的声调不自觉地高了几度，脸色也因过度激动显得红润起来，手不住的在半空挥舞，搞得好像他要去领诺贝尔奖似的。
　　其实我怎会不知呢？如果他设想的都成功，我们俩都能平安回来，爸的科研部的那些理论成就，又有了事实依据，诺贝尔奖定是囊中之物。这样的话，公司要平安度过金融危机就能有更多保障，这未必不是一个可取之处。虽然要付出的代价可能会很大。
　　老范不停的描述着那场面，金碧辉煌啊，琼楼玉宇啊……也难为他了，要他一下说出那么多成语。
　　我理了一下那些纸页，数量不多，看来时空错位，通讯到底不是很方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