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氪金我再就业》Tous

29、新的生命

　　“我不想救你。”

　　比起许多辱骂的话，熊琳琳觉得这句话才是她听过，最刺耳的，带着对她灵魂的轻贱。

　　“为什么？”

　　“你有钱吗？”

　　小熊猛地抬头，“有的！我有钱的！”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平时表现的过于朴素，怕唐禾不信，她立刻抓住少女纤细的胳膊，“真的！我有一块很大的珍珠，我的父亲说是传家宝，是我离开家的时候母亲给我的。”

　　那颗珍珠有她的拳头那么大，圆润无瑕，她也一直没有舍得变卖，直到她受不了现在的生活，想要用这颗珍珠作为报酬，换取异世界的求助。

　　但在她期许的目光中，眼前的女人依旧不为所动。

　　“珍珠啊。”唐禾用手指勾起熊琳琳的下巴，她棕色的瞳眸里反射出黑发少女的脸庞。

　　“那么大小姐，你希望我做什么，嗯？”

　　“……”熊琳琳迟疑了一下，“求您帮帮我，让我摆脱这样的生活。”

　　唐禾笑了，笑她这样天真又愚蠢的话，“具体呢？”

　　具体……熊琳琳不知道，她想不通自己该做什么。

　　“我把欺负过你的人和怪物全吃掉，怎么样？”唐禾说着就要拉她，“只要你告诉我有哪些人和怪物。”

　　不，不行，熊琳琳本能地瑟缩一下，“不要这样。”

　　眼前纤细的女人皱眉，一副为难的表情，“你怎么那么多事。”

　　熊本能地道歉，“对不起！”

　　这样的反应让唐禾更加厌烦，“你看，你其实对于自己的问题根本没有解法，怎么能让我来替你解决呢？”

　　这句话让熊琳琳犹豫了，接着开始思考，她甚至觉得唐禾说的有点道理。

　　她的生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悲剧，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解不开的难题。别人的生活里是一个个问题串联，她却像是在一个尤为复杂的困境中。

　　为什么呢，她为什么那么倒霉，她为什么就得承受这样的生活……

　　痛苦，难受，她为什么还要挣扎。蛇女的话突然又回响在耳边，“跳下去，大家都能看见你。”

　　只要在这里跳下去，她是不是也会成为那些怪兽们的噩梦，她要让那些家伙看看，自己是为什么变成这样的。

　　她要解脱！她要拒绝！她不要再被欺负了！

　　熊琳琳眼神空洞，从地上站了起来，脊背笔直地走向大楼的边缘。

　　“你想好了？”

　　唐禾的声音离她很近，但又似乎很遥远，但这个时候她的想法却是如此清晰，从这里飞跃而下的想法是如此强烈！

　　她的脚步加快，几乎是冲出了天台。

　　接着就是陌生的失重感，包裹着她的全身，下坠时候的风裹住了她，熊琳琳第一个想法是快慰。

　　真好，她快要解脱了。

　　可这样的想法只延续了几秒钟，她坠落的时候看到了教学楼里面的学生，与一个怪物四目相对。

　　一瞬间，她从那个同学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异和恐惧。

　　奇怪，为什么要这样看她？

　　她只不过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可为什么会看到那样的眼神？

　　从高楼跌落的时候熊琳琳觉得，自己麻木的大脑似乎被重新激活，无数的年头冒出来。她这样的复仇真的有用吗？

　　她的仇人到底是谁呢？

　　似乎没有固定的人，蛇女被吃掉前的脸出现了，多么风光又威风的蛇女，临死前脸部也在疯狂地扭曲，也会发出那么凄惨的绝叫。

　　如果是她……

　　少女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起来，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也开始挥舞，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救命的芦苇。

　　她不想死了！她还没有活够！她不想复仇了，她根本不需要复仇！

　　她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学校，离开怪兽社会也离开人类社会，归隐山林她一个人也能活下去，还能和自然为伴，她不要……

　　可是太迟了，眼看自己身边的楼层在不断变化，熊琳琳知道自己死定了，也知道……她太傻了。

　　“不……不要！”

　　“救救我！我想活下去！”

　　终于忍受不住绝望与后悔，她的眼泪与尖叫一起迸发。

　　但身边只有坠落时的风，不冷，她却觉得骨头都在疼。

　　“……真是个坏孩子，”

　　突然，唐禾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甚至像幻觉。

　　也许就是幻觉，她已经快死了，谁也救不了她了。

　　这样想着，熊琳琳却突然感觉身上覆盖了一层冰凉凉的东西，她转动脖子就发现这不是幻觉，是一层结实的黑色物质，将她密不透风的包裹着，并且把她头部也紧裹，她的视线也变成了一片黑色。

　　这个泥巴一样的物质，有点像刚才唐老师的……

　　绝望的心突然有了一丝光亮，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安静地等待。

　　“砰！”一声巨响，失重感消失了，熊琳琳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隔着一层屏障砸在了地面，甚至可能砸入了地面。

　　可她身体没有疼痛的感觉，甚至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还活着吗？

　　熊琳琳小心翼翼地张开一只眼，瞄了一下，发现身上的黑色物质正在退去，并在几秒后重组成一个少女的身形。

　　是唐老师，那个黑色的物质，那个保护了自己的存在……

　　眼前的女性虽然比自己矮小和瘦弱，但此刻她的形象在熊琳琳眼里，甚至比自己记忆中的父亲还要高大。

　　“喂，小熊，”美丽的女性对她勾起嘴角，“我救了你，珍珠给我吧。”

　　作为半人半怪的熊，头一次感受到，居然有生物还能如此美丽，只是一个笑，一句话，就让她心脏有如此大的反应。

　　“好的。”

　　救赎已经被实现了，她也该支付报酬了。

　　她们离开了，原地留下了一个不大的坑，一个怪物在她们走后不久就跑了下来，看到这里没有血迹后才松了口气。

　　“吓死了，还以为有同学跳楼了呢。”

　　回到宿舍后熊琳琳很快就把珍珠送到了唐禾的房间，那一颗硕大的珍珠让少女一手都差点抓不住，可是拿着它的人还在随意地抛着玩，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它的珍贵。

　　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颗珍珠上移开，熊琳琳刚才衣服已经被自己的汗浸湿，半干不干十分难受，可是她的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现在享受的，是眼前这个人赐予的，第二次的生命。

　　“唐老师，我准备退学了。”

　　感受到身上多了一对视线，她解释道：“我已经想清楚了，我这样的存在并不适合人类或者怪兽社会。我一开始想着从这里毕业能够适应怪兽社会，不过这个学校里大家都……”

　　她摇摇头，想要把这些又提起来的烦恼甩出脑袋，“不，没什么，我只是想试着换一种生活。”

　　行吧，报酬都付过了，想干啥唐禾也不会说，不过她还是叫住了熊琳琳，“小熊。”

　　“怎么了，唐老师？”

　　“毛毛虫说的黑蛋，你知道是什么吗？”

　　委托人的独立任务已经完成，就等于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完成教学，直到黑蛋的事情解决，那她也有空闲来好好了解一下这个黑蛋了。

　　“坐下来说吧。”唐禾拍拍椅子后熊琳琳也乖巧地坐上去。

　　“其实大部分人都没见过，据说好像是一只黑色的，圆形的怪兽，身上拥有强大的魔力，能够瞬间杀死最强大的怪兽。

　　为了阻止黑蛋袭击城市，在每隔30年，黑蛋出现的时候，怪兽和人类就会组织队伍去猎杀黑蛋。

　　这也是一个老奶奶告诉我的，以前大家是为了保护城镇，但后来就逐渐有了谣言，‘得到黑蛋的人，就能够得到统治世界的力量’。

　　之后每次有黑蛋出现的迹象，人类和怪兽就会派出最强壮的战士去探索，当然也有自发去捕捉的人。”

　　“那黑蛋到底是什么样子，你们知道吗？”

　　从来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的小熊摇摇头，“图书馆可能会有记录。”

　　唐禾摸摸下巴，“那你先别急着走，你不是还欠我几顿饭吗？”

　　“唉？”

　　“放心，我等黑蛋的事件结束后就会离开，不需要很久。”

　　她都这么说了，熊琳琳也就没有拒绝。“你也要去狩猎黑蛋吗？”

　　“就是有点好奇罢了。”

　　行吧，这个理由也挺合理的，不过小熊还有一个疑问，“唐老师，你不是人类吧？”

　　“不是。”

　　“那能问问你的种族吗？……你是我见过最特殊的怪物了。”

　　“泥巴怪。”

　　原来是泥巴怪，虽然小熊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但想到唐老师又能吃怪兽又能变形的，大概泥巴怪是很厉害的怪兽了。

　　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如果不是小熊肚子咕咕叫，他们都忘了自己没有吃午饭。

　　“现在食堂关门了，只能去商业街了。”不吃饿得胃疼，吃商业街贵得肉疼，但熊琳琳还是决定带唐老师好好吃一顿。

　　唐禾也不拒绝，但到了商业街还没走几步，熊琳琳的脚步就停了下来，表情也变得僵硬。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能看到几只小怪兽围在一只独眼怪身边，那只磁性独眼怪正死死抱着自己的包，一言不发。

　　熟悉的感觉又回到身体里，可这次，一直小手拍了下熊琳琳的小臂。

　　“熊啊，我记得你好像说自己忘带钱了，那我们找这几位热心同学借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