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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四章 ...


  •   第二天一大早项海就到了邢岳家门口,也没敲门,自己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就进去了。

      昨晚临下车前,他让邢岳到家以后给他发个消息。可一直等到睡着,手机也没动静。

      今早睁开眼,才看到邢岳在凌晨三点发过来的消息。告诉他明天按原计划去老所长家,让他早点过来,自己直接拿钥匙开门,别敲门。

      “邢哥?”

      回身把门关好,项海轻轻叫了一声,也没听见屋里有什么动静。

      于是他把鞋脱了,却发现邢岳家仍然没有第二双拖鞋,只好光着脚走进屋。

      他先去了卧室,见床上板板正正的,没有睡过的痕迹,就又去了客厅。

      果然,邢岳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连衣服都没换。

      他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叫醒。

      听呼吸声应该睡得很沉,可看姿势又觉得他睡得不舒服。

      项海走过去在旁边坐下,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邢哥?”

      邢岳没动,但似乎“嗯”了一声。只是脑袋闷在沙发靠垫下面,叫人听不清。

      项海鼻子抽了抽,好像闻到一丝酒气。又往邢岳身上凑过去,酒气便更浓了。

      好家伙,半夜三更的,跑出去喝酒了?

      他就使劲晃了晃,“邢哥,醒醒,你不嫌闷得慌啊?”

      “啊。”邢岳这才算正式醒了,把脑袋上的靠垫掀开,头发拱得乱糟糟的,满脸的疲惫。

      他转过头,盯了好一会儿,视线才勉强能聚焦,“你,你咋进来的?”

      “......”

      项海皱了皱眉,“不是你让我拿钥匙自己进来么,还不许我敲门。”

      “哦。”邢岳记起来了,又闭起眼,笑了起来,声音懒洋洋的,“你还真不客气。”

      “操!”项海的脸红了,立刻站起身,“那我走了。”

      “哎哎!”邢岳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重新拉回到沙发上,笑得更厉害了,“你这人,咋这么不经逗呢,小心眼儿。”

      邢岳就那么在沙发上赖着,软绵绵的,完全没了平时的精神头,还莫名其妙地笑个不停。项海觉得这很不正常。

      “邢哥,我觉得你可能病了。”他伸手去摸邢岳的脑门,感觉温度还算正常。

      “谁有病啊,你骂谁呢?”邢岳这么说着,手却覆在项海的手背上,按着不让他走,“我觉得你就是想找机会摸我,占我便宜。”

      “没看出来啊,你还挺色的。”

      这会儿项海几乎可以确定,这人喝多了,还没完全清醒。

      项海的手很暖,是那种叫人贪恋的温度,像入夏后的第一缕微风。

      邢岳自己的掌心却有些凉,因此他紧抓住那只手不放,带着它,一路滑向自己的眼眶。

      “邢哥...”

      就这么安静了许久,项海愈发觉得邢岳不对劲,也跟着紧张起来。

      自己掌心下的眼窝滚烫,而手背的触感却冰凉。而邢岳什么话也不说,也不动,就那么死死地按着他的手,就像在害怕什么东西从指缝间溜走。

      项海很担心,却又不敢惊动他,只能守在一边,就那么看着他的喉结来来回回滚动了好半天,才哑着声音说,“小海,要是我说,我现在想我爸了,你会笑话我么?”

      项海吃惊地看着他,猜不出昨晚他经历了什么,但还是马上就说,“不会。”

      “是么?”邢岳晃了晃头,狠狠在项海的掌心下磨蹭着,“可怎么会这样呢?一直以来,我明明都挺恨他的。”

      “他连我的生日都不记得,连我考了什么大学也不知道。”

      “你知道么小海,我们连一张合影都没有。”邢岳的鼻翼扇动着,声音有些颤抖,“可他却给曲薇拍了那么好看的照片,他们一定很开心。”

      他拼命压制着情绪,胸口却起伏得厉害。

      “那我算什么,我做错什么了么,我不该恨他么?”

      项海默默地叹了口气,感觉手心已经沾湿了一片。

      “可我现在竟然想他了,那么多年,就算白恨了。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没立场呢?”

      项海把邢岳的手拿开,自己的手也离开了他的眼睛。

      邢岳立刻把脸转去一边,挤在沙发靠背的空隙里,睫毛打着绺,湿漉漉的。

      项海把他的脸扳回来,指腹在他的眼尾处轻轻蹭了蹭,带走了那些不甘心的泪水。

      “邢哥,你这哪是没立场啊,明明就很坚定啊。”

      他笑起来,抓了抓邢岳乱糟糟的短发,“我觉得呢,其实你一直都是想着他的,只是因为没得到回应才会恨他吧。”

      “你越恨他,其实就是越想他。”

      “说穿了,根本就是一码事儿,你说你跟自己较什么劲呢?还哭了。”

      邢岳皱起眉,吸了吸鼻子。

      项海把手撑在他身体两侧,感慨地摇了摇头,“不是我说你邢哥,你咋这么爱哭呢?这让我压力很大啊。”

      “操!”邢岳立刻挣扎着要坐起来,“我他妈还没难受完呢,你他妈就笑话我......”

      “别乱动,我还没说完呢。”项海直接给他推了回去,两手按住他的肩,“半夜三更的自己偷偷跑出去喝酒,嗯?”

      他挑了挑眉,目光斜近邢岳大张的领口,“还污蔑我色?说我占你便宜?”

      说着他勾起衣领,歪过头朝里面看着,“这才叫占你便宜呢,知道不?”

      “哎呀,邢哥,你身材可真好。”他色眯眯地舔了下嘴唇。

      “操!”这会儿邢岳简直什么都忘了,想爬又爬不起来,急得脖子都红了,“你个臭流氓!”

      项海笑得不行,“咋俩谁是臭流氓?一大清早的把我骗过来,还让我自己开门,结果你就故意这么衣衫不整的朝这一趟,勾搭我犯错误。昨天你是怎么教育我的来着?”

      邢岳被他说得又气又不好意思,抬起胳膊盖在眼睛上,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他忽然问,“小海,说实话,我总这样...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出息的?你会不会嫌弃我?”

      项海服了。这人心理活动可真多,还都明明白白地摆出来?

      他在邢岳嘴唇上狠狠亲了一下,又把他的胳膊拿开,“邢哥,要是我说,我这人就打心眼儿里喜欢你这款没出息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挺变态?”

      邢岳看着他,抬手在他脸颊上刮了刮,“你是挺变态的。”

      “操,你可真烦人。”项海从沙发上站起来,伸手去拉邢岳,“别磨蹭了,吕叔和刘阿姨还等着咱们呢。”

      邢岳被拽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先去洗个澡,很快的。

      “那我去准备一下早饭。”项海边说边朝外走。他早上特意做好了早饭带过来的。

      “哎,”邢岳把他拉住,“你怎么光着脚呢?”

      “你说呢?”

      邢岳赶紧把鞋脱给他,自己光着脚站着,“下回你带着拖鞋过来。”

      “......”项海朝他竖起大拇指,“行,我服了。”

      邢岳笑着钻进了洗手间,回身把门带上。

      项海洗了手,找出两只碗,把带来的米粥分成两份。

      洗手间里很快传出水声。项海在餐桌边坐下,叹了口气。

      -

      两个小时以后,他们带着从超市买的东西,敲开了吕松江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刘阿姨。见了面照例是满脸的笑容,然后照例把两人点评了一遍。

      “小海看上去好多了,就是头发长了,该剪剪了。”

      “邢岳脸色不太好,”她皱起眉,又在邢岳胳膊上捏了捏,“好像还瘦了。等会儿你多吃点,好好补一补!”

      三个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客厅。吕松江正靠在那张老躺椅上,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项海刚坐在沙发上,吕松江就问他,“小海啊,你调职的事儿,进展咋样了?”

      项海看了眼邢岳,又回过头说,“邢哥说再有十来天调令差不多就下来了。”

      吕松江就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调职?往哪调?”刘阿姨显然才知道这个消息,很吃惊地问,“你不打算当警察了?”

      “不是,刘阿姨,是调去分局。”项海解释着,“就是邢哥他们那。”

      “哟,那你这是要在邢岳手底下干活了?”刘阿姨笑了起来。

      “不是的刘阿姨,项海是要去当缉毒警。”邢岳主动如实报告着。

      “啥?”刘阿姨一听,腾地站了起来,看了看项海,又瞪着眼去看吕松江。见他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就狠狠地用手指着他,跟着又指了指项海,“你们,你们俩,可真行!”

      吕松江冲她摆了摆手,“这是小海自己的事儿,你少掺和。”说着又看了眼手表,“不是说包饺子吗,赶紧准备啊,这都几点了。”

      刘阿姨惊天动地地“哼”了一声,扭头去了厨房。

      “刘姨,我帮你弄!”项海赶紧跟了过去。

      见两个人走远了,吕松江端起桌上的大茶缸,慢慢喝了一口,才问,“邢岳啊,实事求是地说,你觉得小海他能行么?”

      虽然不确定他问的是业务能力方面,还是精神承受能力方面,可邢岳还是毫不犹豫地说,“没问题,他一定行。”

      无论吕松江指的是哪个方面,他都对项海有信心。

      吕松江就点了点头,不再多问,继续抿着茶。

      这时候邢岳搓了搓手,小心地问,“老所长,那个,您以前,跟我爸熟么?”

      吕松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杯里的差水险些晃出来。

      他把大茶缸搁回桌子上,靠回躺椅里,“也谈不上很熟。我们是在他到市局当了局长以后,工作中的接触才多起来的。”

      邢岳就点了点头,却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些什么。

      倒是吕松江又接着说,“那些年,邢局在任的时候,办过不少大案子,下面各个所里还有几个分局的头头脑脑们都服他。”

      他看着邢岳回忆着,就好像坐在眼前的就是邢逸清,“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毒品的案子。当时那案子闹得动静挺大,也是邢局在任上办的最后一个案子。后来,他就去了省厅。”

      “是什么案子?”邢岳立刻警觉起来,“后来案子破了么?是他破的么?人抓住了么?”

      吕松江眉头深锁着,像是在拼命回忆。可等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那案子有些高开低走。开头闹得挺厉害,可最后只抓了几个小混混就了结了。”

      “我记得,当时没等到结案邢局就调走了。哦,应该说是升上去了。后来,这案子是来接他班的新任局长办的。”

      邢岳马上又问,“当时那个新局长是谁?”

      吕松江没回答,只是从躺椅上缓缓起身,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邢岳有些不自然地抓了抓头发,“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这事儿,随便问问。”

      吕松江闷闷地嗯了一声,抬手端过那只大茶缸,吹了吹水面漂浮的茶叶末,语重心长地说,“邢岳啊,这没结的案子就要努力去办,这结了的案子,它就是结了。结了,就表示结束了。”

      邢岳看着他,觉得这话说了跟没说似的,有些莫名其妙。

      吕松江继续盯着他的大茶缸。

      他的茶沏得很浓,又很烫,杯里的茶水颜色很深,深不见底。
      “邢局是个好领导,好警察,更是个了不起的人。”吕松江抬起眼,透过热茶腾起的白气看着邢岳,“但是这人呢,无论有多了不起,也不是万能的,都是有极限的。”

      “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说不准将来还有能超过邢局的那一天。”

      “我这么个老头子没啥能耐,也帮不到你。”他沉在雾气中的目光忽然锐利起来,“我只有一个忠告,送给你,也送给小海。”

      “凡事要量力而行,明白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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