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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


  •   第二天,等邢岳到了办公室,早已过了午饭的时间。

      “邢哥!”他前脚刚迈进门,张晓伟就扑了上来,比着两只大拇指,“太牛逼了!你真是我的偶像!我更崇拜你了!”

      邢岳没理他,径直走到自己座位上。他还感觉有点儿累,一屁股坐进椅子里。

      “哎哟我操!”后背刚挨着椅背,他就像被针扎了似的弹起来,跟着就是一阵嘶嘶哈哈。

      “咋了邢哥?”张晓伟给吓了一跳,“你这椅子咋了?有钉子?”说着就扒着椅背去看。

      “啧,你别添乱。”邢岳把他扯开,又慢慢地坐了回去,没敢再靠上椅背。

      “邢队,你受伤了?”秦鹏也凑过来。他先注意到了邢岳袖口露出的一截绷带,还有他脸上那些细小的口子。

      “有一点儿。”邢岳胳膊肘拄着桌子,又小心地朝后挪了挪,“那几个货呢?”

      “关着呢。”秦鹏看他像是绷着劲儿,就又问,“刑队,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伤啊?”

      “没有。”邢岳不想在局里再讨论这事儿,就岔开话题,“那什么,周勋他们还没开始审么?”

      “哦,周队他们是要审的,可刚才一帮人又呼呼啦啦出去了,好像走得挺急。”

      “又出啥事儿了?”

      “不知道,”秦鹏摇了摇头,“可能是有案子吧。”

      “我知道!”张晓伟又出现了,“我刚才进大门的时候正碰上他们往外跑,我揪着他们人问来着,说又有人受伤了。”

      “操。”邢岳皱起眉。最近怎么回事,衰事儿一茬接着一茬,没完没了的。也不知道是周勋衰神附体,还是他们整个分局都走背字儿。

      “这回又是谁啊?”邢岳甚至怀疑,再这么衰下去,下一个怕是就会轮到周勋自己,“他们缉毒那屋是不是风水不好?”

      “不是咱们分局的人,”张晓伟靠在邢岳的桌子上,两只手交叉着抱在胸前,“说是派出所的一个同志。”

      邢岳的心猛跳了一下,“是谁?”

      “不知道。”张晓伟撇了撇嘴。

      “哪个所的知道么?”邢岳站了起来。

      “他们着急忙慌的就说了一嘴,”张晓伟挠着头,“我听着,好像说的是正阳路派出所。”

      邢岳就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好像周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又瞬间褪了个干净。

      “邢队,你,你咋了?”秦鹏发现他脸色忽然白得吓人,没有一点血色。

      邢岳摆了摆手,抓起手机就给周勋拨了过去。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他,一定不会的...

      邢岳拼命地安慰着自己,可手已经抖得几乎拿不稳电话。

      听筒里一直在“嘟嘟”地响,可就是没人接。

      挂了电话,耳边就只剩了自己的心跳声,急促而又剧烈,震得他胸口疼。

      “邢队?”秦鹏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邢岳眼中的那种慌张和魂不守舍,他从未见过。

      邢岳像是什么也听不见,抓过车钥匙就跑了出去。路上仍在不停地给周勋打电话。

      他需要听见周勋那边的准确消息,他需要听见周勋亲口告诉他,那个人不是项海。

      钻进车里正准备发动,电话终于接通了。

      “周勋,受伤的人是谁?”邢岳迫不及待地问着。

      “啊?”周勋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问弄得一愣。

      “正阳路派出所有人受伤了,是谁?是谁??”邢岳急得就快要骂人了。

      周勋那边听起来乱糟糟的,他本人也是喘着气,像是在边爬楼梯边讲话,“你,你也听说了?具体是谁,我还没,没来得及问呢。我这正在现场忙...”

      “操!”邢岳骂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周勋这边还在气喘吁吁地讲着呢,忽然电话就断了。

      “操,这人,什么毛病?”他瞅着黑屏的手机也骂了一声,就继续忙去了。

      “妈的,指望不上,谁他妈也指望不上!”邢岳一边痛骂着周勋,一边发动了汽车。

      他很生气,心里又莫名地委屈,替项海觉得委屈,“不是你队上的人,你他妈就不关心!”他狠狠踩下油门,车子蹿了出去,车轮冒起一溜烟。

      一路杀到正阳路派出所,把车朝门口一停,他跳下来就朝办公楼里面跑,刚好撞见正跑出门的刘忆。

      “哎,同志,你们陈所在么?”邢岳不认识刘忆,但见过陈章。他觉得这事儿只有问陈章才最靠谱。

      “你是?”刘忆也不认识他。

      “我是分局刑警队的。”邢岳赶紧把证件掏出来给他看看。

      “哦,”刘忆匆匆扫了一眼,“我们陈所不在,出去了。”说完就想赶紧走。

      “等一下!”邢岳又把他拦住,“你们这,是不是有人,受伤了?”

      刘忆皱起眉,挺不情愿地“嗯”了一声。他不懂这个分局的人跑过来添什么乱。

      “是,是谁?”

      刘忆更不乐意了。我们的人受伤了,关分局的人什么事啊?瞎打听什么?

      见刘忆不说话,邢岳干脆直接就问,“是不是,项海?”

      刘忆一愣,觉得很意外,“你认识他?”

      见他都没有否认,邢岳简直快疯了,恨不能扳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晃,让他赶紧说。

      “我是他朋友!”

      刘忆这才抿起嘴唇,又点了点头,“是,项海。”

      邢岳的目光瞬时就凝滞了。竟然真的是他...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个晚上没见,就受伤了呢?他手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怎么就又受伤了?那些不好的预感,怎么总会成真呢?

      说来也奇怪,刚才明明急得像要爆炸,可这会儿听到了确切的消息,邢岳反倒镇定下来了。

      “他现在人在哪?”

      “就在人民医院。”

      “知道是怎么受的伤么?严不严重?”

      刘忆摘下警帽,狠狠地抓了抓头发,又戴上,“我也是刚听说这事儿,正打算去看他,结果又赶上要出警。”

      “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就知道上午食品厂小区居委会的王大妈给项海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处理个邻居噪音扰民的投诉。”

      “这事儿我也知道,前些天还听王大妈提过。是一个老太太家楼上住进来几个小青年儿,天天半夜三更的折腾。后来居委会那边也调节不好,这才找项海过去帮忙。”

      刘忆懊悔地捏着手,“当时所里人都出去的差不多了,就剩了项海和一个女警,俩人就搭伴儿过去了。”

      “就是调节个邻里矛盾,能有什么大事儿啊。”刘忆再次烦躁地拽下警帽,“听说他们把那家的门敲开了,结果,里面的人有好几个,而且还,还,还在吸毒。”

      “吸毒...”邢岳刚刚镇定下来的精神又要崩溃了。

      “唉,反正最后是项海把那几个人都堵在屋里了。”

      “是,他把,那些人堵屋里了?还是,那些人,把他给堵屋里了?”邢岳像机器人一样问着。

      他觉得这两种情况虽然效果差不多,但结果还是有区别的。

      凭着自己对项海有限的了解,极有可能是项海把那些渣子堵在门里。可他还是存了些侥幸,或许是后者呢?

      如果是后者,那些人或许就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那样,项海可能还不至于太吃亏。

      刘忆却没听出来这二者有啥分别,不都是被人给围了么?

      “唉,”他又狠狠叹了口气,“总之是受伤了。”

      “要只是些皮外伤也还好,最要命的是...”

      “等等,等等,你等会儿。”邢岳打断了他,掏出一根烟点着,猛吸了两口。

      刘忆这连珠炮似的一串话对他来说信息量有点儿大,他必须先消化消化。

      只是,皮外伤,还好?那还要怎样?还有什么更要命的?

      “接着说吧。”邢岳在心里罗列了无数种可能,同时也预想了无数种应对的办法。总之,只要人还在,就好。

      刘忆看着他。因为距离近,就发现他脸上有些新鲜的伤口,而且睫毛颤得厉害。

      大家都是同行,刘忆愈发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于是犹豫了半天才说,“最要命的是,那些人拿,用,用过的注射器,扎,扎到了项海身上。”

      说完这话,刘忆发现眼前这人的睫毛停止了颤动,像是被冻住了,眼里一片漆黑。

      过了好半天,邢岳才眨了眨眼,喉结滚动了两下,“哦,行,谢谢你。”

      然后把烟头扔了,“那什么,我,我去看看他吧。”说完转身就朝车子走了过去。

      刘忆答应了一声,目送着他上了车。可等了半天,车也没动。

      关上车门,邢岳坐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发愣。

      自己还真的是很天真啊。算计了半天,甚至连项海脑袋被打出了坑,最后变成植物人这种结果都想过了,却唯独没想到这个。

      现实总是如此出乎意料,总是给人措手不及,又总是叫人无力。

      他还那么年轻,一切才刚刚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如果事情真的朝最黑暗的那个方向发展,他的那条长路上还会有光么?

      他那么爱笑,笑的那么好看,自己怎么看都看不够。要是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可怎么办?

      想着想着,邢岳感觉眼眶开始发烫。抬手蹭了蹭,手背上湿漉漉的,脸上的几处小伤口就像被撒上了一把盐。

      “我他妈服了。”邢岳扯着袖子使劲儿在脸上蹭着,于是袖子也沾湿了一大片。

      他是真服自己了,过去也不是这样啊,什么时候养出了这么个破毛病?

      真想化出一个分|身来,把自己这个娇滴滴的本尊踹倒在地上,然后狠狠擂一顿。

      不过骂归骂,不得不说,眼泪这东西还真称得上是释放情绪的利器。

      邢岳搓了搓脸,重新镇定下来,然后就发动了汽车,直奔省人民医院。

      尽管心里还是火烧火燎,七上八下的,可他现在必须要冷静,还有好多事等着他来做呢。

      如果最后证明只是一场虚惊,那就再好不过。可这等待的过程势必十分煎熬,他得陪在项海身边,和他一起熬。

      如果,如果事情真的朝最坏的方向发展,那么他更要陪着项海。

      “喜欢”这两个字虽然从没说出口,可在他心里,自打这个念头萌生的那一刻起,就和誓言一样,是算数的。

      誓言就是誓言,喜欢就是喜欢,不带条件,没有期限。

      更何况项海都说了,信自己。

      这份信任,岂能是辜负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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