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白胡子的老爷爷

25、风水轮流2

　　朱凌呛了这么一句有点儿后悔，他左脚向后退了半步，又站住了，耿着脖子撩起眼皮盯着王庆华气的发青的脸。眼下这个状况相互帮助扶持确实是最有可能活下去的，朱凌他们自己的食物饮水也支撑不了太久了，在之前的飓风中，没来得及拖出车外的半箱矿泉水全都瓶子破裂洒在了路上，剩下几瓶现在放置在朱凌自己的双肩包中，三人都舍不得拿出来喝，吃的倒是还有一些，干硬的酸面包只要妥善保存就能一直不变质，当然，那味道和口感让人难以下咽。

　　现在，大家都抱着尽快取得生存物资和庇护场所的想法，正是联手合作的好时机，朱凌心中明白这一点，他从刚才大致的扫视中也猜测到了王庆华他们车上食物和饮水不多，其实从三个男人的脸色上也能看出来他们脱水很严重，两腮回缩陷在了面颊中，看着已经到达了极限。朱凌正要接着讨价还价一句说些什么，于成文突然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长条包裹递了过去：
　　“你们没吃的了吧，我们多余的也不多，这个先拿去顶一阵子。”
　　那是一根黑麦法棍，包裹在一张白布中散发着谷子的香气，那香气强烈的刺激着王庆华的味蕾，那黑黢黢的法棍干裂褶皱表面看着都无比的诱人。王庆华抬手就接了过来，转身朝着车子的方向跑去，连句谢都没有说。
　　“咱们自己都没剩多少吃的了，给他干嘛啊。”朱凌皱了皱眉头，不满地嘟囔道。“哪怕跟他换点儿别的呢，白给算怎么回事儿啊。”
　　“他们几个好几天没吃饭了，朱大哥，给他们一瓶水吧，他们这样连咽估计都咽不下去。”于成文没有理会朱凌的不满，只是言辞恳切的望着朱凌，他和于成武的背包里存放的都是干粮，饮水只在朱凌的背包里还剩下五瓶，饮水作为最难携带的物资，一路上三个人小心翼翼舍不得多喝一口，在翻车失去了部分饮水之后，朱凌剩下的几瓶水背在包中寸步不离，捂在怀里都怕蒸发了。于成文提出这个要求后他面色一僵，正下意识的要拒绝，抬头看了眼眼前的于成文，之间少年因劳累饥饿和虚弱而异常憔悴的脸上展露的是一幅他从未见过的神情，那是坚定而执着。

　　朱凌只好摸了摸包里的几瓶水，从中拿出了一个还剩大半瓶的出来，递到了于成文的手中，于成文点了点头，道了声谢，朝着别克车的方向走了过去。于成武见弟弟走了过去也紧跟着他一齐回到了车边。二人刚走到车边儿，还没来得及敲窗，只见别克的右侧车门猛然划开，王庆华先下了车，紧接着余祥也下了车，封御站在最后面，低着头，好半天，小声的说了句：
　　“对不起。”

　　于成文看了看他，缓慢地笑了，这是他从大塌陷发生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他歪了歪头，看着封御黄黑相间的脸色，笑的真心而灿烂。封御抬起了头，却猛然盯住那少年的脸，那少年真挚的笑容就像沉闷夏夜中的一道惊雷，劈开了封御黑漆阴郁的情绪，带给了他一丝说不出的温暖和平和，抚平了他这两天所有的狂躁，让他再次找到了自己。

　　朱凌这时候也来到了车门处，清楚地听见了封御的道歉，看见了于成文的笑容，心中说不清的有些不开心，这时候，还是王庆华先开了口：“嗳，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吧，以后一起走得互相多照顾啊。”
　　王庆华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之前的所有不虞一笔带过，他嘴角带着华子兄的招牌贱笑拉住了朱凌想往后缩的脚步。

　　于成文将手中的水递了过去示意他们先喝点水吃点东西，一边提醒道：“慢点儿，好几天没吃东西食道脆，就着水慢慢咽。”
　　王庆华一愣，接着他嘴角的笑意变得真诚、发自内心了起来，他接过谁递给了余祥，招呼众人上车。
　　几人都上了车，车里只有四个座位，最后排三个座位当时被余祥拆了下来丢出了车厢，后面的空间这样反而变得很大，足够三个成年人侧身躺着休息，他们六个人，处了于成文都会开车，王庆华封御余祥和朱凌都是老司机，这下连于成武也不用轮驾驶岗了，他们大致排了班次，决定了怎么瞭望怎么开车，怎么休息，又出于庆祝的目的将那根法棍分了一下，算是格外奢侈的吃了一餐，于成文不困，他坐在副驾驶，封御昏迷刚起来也不想睡，其余几个人坐的坐躺的躺，歪七扭八的瘫软在车厢内，快速的进入了睡眠。

　　封御自打理智恢复了正常就又回到了靠谱封哥的沉稳状态，他本来话就不算多，再碰上个于成文这种一天不放五个响屁的主儿，二人一个坐在驾驶座一个坐在副驾驶竟然四目相对一句话都没有。

　　还是封御年长，先开了口：“内是你亲哥吗？”
　　“嗯。”
　　于成文嗯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你哥和余祥一个系的，我听余工说过。”
　　“嗯。”
　　“那个朱凌呢？和你哥一个寝室的？别嗯了，说点别的。”
　　“对。”
　　封御感觉自己已经穷尽了毕生的话术，结果于成文就这么轻松的将好不容易找到的话头儿按下去，一时间，两人实在无话可说，封御只好又集中精神观察着前方的路况。

　　于成文突然轻声说：
　　“你们几个是好人。”
　　封御愣住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也不转头去看于成文，他知道于成文是在说什么，他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前方的眼眶微微的湿润了，好半天，轻声的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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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他人情绪崩溃时的递过去的一点热水对二人关系的加强作用堪比502胶水，这章算是承前启后，为后面的情感发展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