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惜木叶

1、第一章

　　第一章 吾家有医初长成

　　蜀山，药王谷。
　　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一处净土，那就非此处莫属。如今，天下四分，西有西秦，东有东泸，南有南晋，北有北狄。其中，西秦最为壮大，自秦武帝李成开疆破土，也算是一代奇才，几乎瓜分了整个神州大陆的一半疆土。南晋虽不尚武，但崇尚风雅，多出风流人物，历代诗词歌赋堆积如山。东泸与北狄乃夷族，善征战，多次欲入主内陆，但多无治国之良才。因此，天下间总是纷纷扰扰，稍有风吹草动即有他国惦念，征战连绵。
　　然而，天下间谁能不得病？
　　药王华连天，生就一副菩萨心肠，对所有患者一视同仁，解救豪门贵族、江湖豪杰、平民百姓无数。然而此人有一禁区，就是药王谷。非得许可，否则不可擅入。
　　也有不是好歹的绿林大盗等曾经想强入请药王救人，然而在谷外百里之处即身重不知名毒物而终。自此，人们才得知，原来药王并不是软柿子。也就没有人再敢擅闯药王谷了。
　　“晔儿，中蛊毒者如何？”药王华连天倒了了茶水，先冒出这么一句来。之后，坐如钟，看着眼前的漂亮孩童慢慢品茶。那孩童也就不到十岁的样子。
　　“中蛊毒者，面目青黄、力乏身痛、唇口焦干、眉须脱落、烦躁憋闷、胸腹痞满、肚胀皮坚、腹中切痛如有虫咬，又如虫爬，唾吐鲜血，小便淋漓，大便脓血，患者所食之物皆化为虫，侵蚀脏腑，重者可丧其性命，且死后毒气仍可留下，易于他人。”孩童口齿伶俐，答得头头是道。前提是忽略他坐无坐像，站无站相的话。
　　“我给你说故多少遍了，医者，需自持重。你这般吊儿郎当，哪还有人敢让你去医治。你可别坏了我这几十年的名头。”虽然口头上这么说着，可是华连天并无什么实际行动。而那俏皮小童也不在乎，似乎虱子多了不痒，仍是那番模样。
　　“行了，师傅，我改了还不行。那我今天就能出谷了吧？”小童的眼睛闪闪发光。
　　“恩……，你修为还不够，还是在谷里多研究研究，也好等我百年之后药王谷还能守得这片清净。”华连天脸色一沉，随即恢复，慢慢悠悠吐出这句话来。
　　“还要研究……，这里哪还有什么稀罕的东西啊。”小童不以为意，似乎也早料到师傅会这么回答，但仍免不了口头上抱怨一下。
　　“咳……，我上个月从天上带来的那几只雪域蜘蛛你看过了么？”华连天一本正经的问道。
　　“早就看过了，你拿来那天我就拿它去练蛊了。还真是不错，是比咱们家自己的蜘蛛厉害。”小童继续呱噪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

　　小童也一天天长大。如今的小童已经长成一玉树临风、顾盼潇洒的翩翩公子了。然而小公子的脸上早已褪去了孩童时候的纯真，只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珠，还有绝美的假面具。

　　太阳在一点一点西落，只剩下羞红的脸和映红的云。
　　似乎是在草地上走累了，也似乎是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小公子在草地上慢慢坐下，躺下，恩……还是这样舒服。太阳真的要落下去了，那个人是不是还在门口跪着？

　　看着远处的彩霞，小公子慢慢陷入了沉思。

　　那可是自己和师傅都疼在心尖子上的人啊！可是，那样的要求……
　　似乎有些困惑，小公子的眉头不再平展。

　　“师兄，我求求你。你救救他吧。这天下也只有你才能救得了他了……师兄，我求求你……”师弟华傲雪的声音仍充斥在耳边。
　　他有些不明白了。那个人真的值得傲雪这样做么？
　　“我为什么要救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规矩。西秦皇室中人，我不杀他们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想让我就他！”晔儿，不，现在应该称为木子夜了，声音毫无温度。
　　“师兄，可是……我爱他……，我是真的很爱他……师兄，我求求你……”傲雪不断地恳求着，膝盖也慢慢曲下去……
　　“爱？他是一个男人，你爱他什么？如果是一个国色天香、沉鱼落雁、才华满腹的女子，我倒有几分相信，你这样是做什么？”子夜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师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是爱了就是爱了。这跟他的性别，跟他的位高权重，跟他的绝色容貌无关，我只是爱这个人，而碰巧他是个男人而已……师兄，你不是最疼我的么？我求求你，你就救救他吧……”傲雪有些泣不成声了。
　　“你……”子夜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心疼的。“哼……，随便你！”子夜一甩袖子，步入门中，将小师弟关在了大门外。

　　怎么会这样呢？子夜想的有些头疼。远处天际，太阳已经不见了踪影，天要黑了。
　　子夜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唔……有些脏了，谁让自己总爱穿白色的呢。不知道那个傻小子是不是还跪在门外面。

　　不由自主的，子夜就向门口走去。

　　吱嘎——，门开了。傲雪抬头。“师兄——”。
　　“先进来吧。”子夜语气平平的道。
　　“师兄，你答应了？”傲雪有些受宠若惊。
　　“嗯……考虑一下。你先进来吃点东西。”子夜波澜不惊。
　　“师兄，你不答应我就不进去，你就让我跪死好了。”傲雪开始耍赖。
　　子夜有点好笑，“嗬……你倒是长本事了。臭小子，进来吧……”。
　　傲雪满心欢喜，进屋杀到桌旁，手都没洗，就抓起了一个鸡腿开始啃。子夜是有些洁癖的，看到这个情景，就顺手拿起筷子一把打上去。“去，先洗洗再说。”
　　“师兄……我都跪了一天了。饿都要饿死了，你就饶了我吧。下回我还给你带糖葫芦回来？”傲雪边接着啃鸡腿，边讨价还价。
　　“你还知道饿啊。我还以为你为了那个李睿都修成仙了呢。还敢回来威胁你师兄。要是师傅在的话，看不关你紧闭！”子夜有些无奈。这个师弟总是这个样子呢。
　　“恩，可是不是有师兄你呢么。哪次你不都帮我逃的好好的？嗬嗬嗬……”傲雪眉开眼笑。
　　“恩，是啊，还挺怀念那些日子呢。现在师傅他老人家也不在了……”子夜有些感伤。
　　傲雪也无语了。
　　“恩，你吃完了么？吃完了我就跟你说说来龙去脉。”子夜有些疲惫的说。

　　“什么来龙去脉？”傲雪有些不解。

　　“我本姓李，名晔。我父为贤王李栋。”半天，子夜终于吐出了这一句。
　　“啊……”傲雪有些惊呆了。
　　“十七年前，我弗出世，身体一直不好。后来我父王就将我托给师傅照料。所以外界一直以为我已早夭。九年前，当今皇上李思设计毒杀我父王，我母也因此郁郁而终，天下就不知道还有我的存在了，而我父王除了我之外也没有别的子嗣，所以如今天下才会落入李思的手中。师父当时赶到的时候，我父王已经非药石之力所能救了，就临终托孤给了师父。师父直到临终才吐露出我父王和母妃已经过世，且叮嘱我不要复仇，要好好过下去。”说到此处，子夜漆黑的眼珠中充满了悲伤。
　　“师兄……”傲雪不知道此时还能说什么。

　　“你还记得小时候，师父不让我们出谷么？那就是因为师父担心，我一旦被李思知道，终究会引来祸端。你说，我还能去救他的三子李睿么？”子夜的声音暗哑，充满了沉痛感。
　　“师兄，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我也直到今天才知道为什么你这些年来很少出药王谷，你是为了我吧？你担心，一旦你的身份被揭露，不仅仅是你自己，你还会连累到我。你怕到时候我爹他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因此，你才一直在这里隐居。可是，我一直都不知道，也从来没考虑过你。可是，现在……”傲雪也说不下去了。

　　“师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想来当今圣上也不会再追究当年之事了。现今，李睿他……我也不知道怎么来说了，我只想，你就救救他吧……我只想以我命换他命，这样……行么？”傲雪隐忍的说道。

　　“嗬嗬嗬……雪啊，你明知道，我欠师父养育大恩，又怎能让你丢了性命？罢了……也许，我真的该出谷看看了……”子夜矗立在桌边，看不到他的眼睛，在说完此句之后，默然离去……

　　“师兄……”傲雪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