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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我只会心疼老板(四) ...

  •   “书接上回,采花大盗在云州犯下第六案后为躲避风头销声匿迹了一阵子,江湖好不容易迎来短暂的风平浪静,但是近期又传闻采花大盗出现在扬州。”

      “众所周知,朝廷和江湖之间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可新案受害人与扬州知府家有着姻亲关系,这就不仅仅是江湖人的事,甚至将朝廷也牵涉其中,据说,朝廷特派出稽司府的缉役来调查此事。”

      稽司府是朝廷特别设立管辖处理江湖事务的机构,缉役则负责调查案情、缉拿罪犯。稽司府中有十位缉役常与江湖人打交道,又身怀独特的本事,在江湖间非常有名。

      是故,说书人此言一出,茶馆里议论声纷纷响起,都在猜测这次派出的会是哪几位。

      “这位采花大盗一身轻功出神入化,屡次犯案却至今无一人寻得他的踪迹,样貌体型皆不详。目前唯一可以得知的共同点是他手下的七宗大案事发地正是在云州与我们扬州一带。”

      所以如今闹得这两地人心惶惶,连茶馆生意都跟着减淡了几分。

      “快别买关子了!”

      “是啊,说点我们想听的。”

      附和声、哄笑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茶馆里一时间人声鼎沸,看上去好不热闹。

      说书人客气地笑笑,继续往下说:“这采花大盗选取的对象没个定论,男女老少皆有。最新一案的受害人是原定远镖局的总镖头林贤沅,使得一手上乘的双刀,二十年前入赘当时还是县令的知府家,当上乘龙快婿,现在已年近半百。”

      “当天白日正是知府举办寿席,作为女婿的林贤沅一直在招待前来庆贺的宾客至晚间宴席散去,他安排府里下人们都去帮忙收拾席面,自己则一个人踱步回房休息。”

      “林贤沅回到自己的院子却并未发现院中藏匿着不轨之徒,吹了灯准备就寝。一些富贵人家都有熏香的习惯,林贤沅江湖出身本不讲究这些,但跟随知府这些年也学了一些做派,所以闻到屋子里的香味并未起疑。怎料今日这熏香中被掺杂了迷香,一时不慎便着了道,恍惚间只见一黑衣人跳下房梁朝自己走来。”

      “林贤沅运转内力却发现经脉被药物堵塞,一时间大惊失色,强作镇定对黑衣人道:‘我与阁下可有冤仇?林某若有不当之处愿赔礼道歉,阁下有何诉求尽管提。’他以为是自己往日江湖中的仇家又或是谋财害命的歹徒,却不曾想他面前站着的这人便是犯下六宗大案的采花大盗。”

      茶馆里的客官不知谁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就像引起连锁反应,接二连三地有人跟着笑起来。

      “诶,你们说,这林镖头会被采花大盗盯上,是否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特异之处。”

      “兄台的猜测也非全无道理……”

      说书人见众茶客越讲越偏,故意干咳几声,收回大家心神。

      “知府的千金一心吃斋礼佛,与林贤沅夫妻感情淡薄,早早就搬去了另外一个院子。原本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被指使帮忙去了,忙完回来发现屋里已熄了灯,只当主子早早歇下。”

      “翌日接近晌午,府中众人未见到林贤沅出现,以为他身体不适,便隔着门唤了几声,未得到答复请示知府后推开门,便看见……”

      说书人顿住,组织措辞:“看见林贤沅被折磨后残忍杀害,房内情景与前六案一致,满地雪白的宣纸杂乱不堪几乎让人无处落脚,每一张纸上都留下一首情诗,从字迹可以初步判断犯案者为同一人。”

      茶馆内一阵哗然。

      关注过前几案的人都知道,采花大盗作案手法说一句“残忍”不为过,将人的清白名声毁个彻底仍然不够,还要将人活剐下一层皮肉。

      “这林贤沅曾经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竟没有察觉到屋内藏人,这采花大盗竟有如此功夫?还是说远离江湖已久,功夫都退步至此了。”

      “这采花大盗不知是什么怪癖,这也下得去嘴。”

      “江湖中有此恶徒简直可恨至极,只可惜见过采花大盗真容的人都已经死了,想要找到他不是一件易事。”

      茶馆二楼正对着说书人,恰巧可以将茶楼大厅的境况尽收眼底,是极受欢迎的位置,一行过去的几张桌椅都没了空闲。

      靠角落一点的桌边面对面坐着两个年轻人,都不过是十五六的模样。个子偏高一点的少年衣服干净利落、便于行动,可以看出是个练家子。

      他头发束成高马尾,带出些自然的微卷,额前留着左右两撇零碎短发,发尾刚触眉毛,底下的乌瞳灿若明星,泛出些柔和笑意。

      而他对面的少年则是一身竹月色素衣,双颊是近乎病态的苍白,却掩不住难见的靡丽色相,只是这浓艳被眉目间的清冷神情消减去大半。

      袖中探出一节骨肉匀亭的手臂,温壶、置茶、煮茶一系列动作熟练且流流畅,余慈将分好的茶杯搁在薛皙面前,缓声道:“现在诸多人都在探讨此事,如此详细的经过不知从何得知。”

      “阿慈你可听过一个组织,名为‘天下闻’,传言可以在他们那买到任何你想知道的情报和消息。”

      薛皙果不其然见到余慈慢慢瞪大眼,一双如点墨的漆黑眼瞳中透出十足的震惊。

      “这说法固然有夸张的成分,但是能在他们那买到许多江湖秘闻却是不假。”以至于很多人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天天派人藏床底下偷听。

      “不过说书没那么多讲究,三分真七分假足矣,这里头有不少编造的内容,大家来听书就图听个乐子。”

      “小声些,咱们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余慈无奈扶额,附身压低声音道。

      “听你的。”薛皙放下指尖旋转把玩的筷子,也附身凑过去刻意用微弱的气音道,“你瞧我这个音量如何?”

      换来余慈一个无语的眼神,薛皙忍不住捂着腹部弯腰偷笑起来。

      他素来自在洒脱,最不喜约束。可不知为何,余慈的劝告却不会引起他半点反感,反而有种被亲近之人关心的妥帖。

      薛皙的视线定在同伴并无几两肉的纤细手腕上,白生生一截很是晃眼,身量也是瘦弱单薄,看着没有一分威慑力,好像很容易会被欺负。

      这对于江湖中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刀光剑影、快意恩仇,行走江湖免不了打打杀杀,有时不自找麻烦也会被麻烦事找上门,这点薛皙深有体会。

      余慈本在认真品茗,注意力也被楼下说书人牵引,手背猝不及防被温热的手心盖住,转头望去,眼中透出直白的不解。

      “江湖如今不太平,出门在外难免遇上不讲理的人,阿慈要不要我学点拳脚功夫傍身?”

      虽然不明白薛皙为什么会突然提及这方面,但余慈对这个世界的武学兴趣相当浓厚,也就没有故意托词拒绝这个建议。

      余慈微微颔首:“若是能多一些自保之力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不知贸然开始会不会加剧我体内毒素发作。”

      “这的确是需要注意,我已经寻人帮忙打听神医的去向,想来过不了几日就能得知其下落。”薛皙缓缓坐直身体,笑容爽朗似云端高阳,“那等我陪你治好身体,你便和我学武。”

      “一言为定!”

      “砰——”

      楼下忽的传来桌椅飞裂的碰撞声响,随之是拳脚到肉的激烈打斗,其间夹杂着几句痛苦的呼吟。

      薛皙探头望去,一楼不知何时乱作一团,原本好好摆放的桌椅碗筷都已经报废,四周围着一圈人都在看戏。

      茶馆掌柜站在一旁焦头烂额,虚虚地抬手拉架:“几位客官莫气,小店小本生意,还请客官手下留情。”

      “嘴巴若是不要小爷我可以替你削掉。”说话的锦衣公子故作嫌恶地掸了掸衣角不存在的灰尘,手中的金丝绢扇轻摇,“若还让小爷见你在外头造谣生事,见你一次,小爷就揍你一次。”

      采花大盗留在屋子里的与其说是“情诗”,倒不如说是“艳词”更贴切。

      事发当日见到现场情况的下人数众,人多口杂,他们府中有意隐瞒,“艳词”一事还是难以控制地流传出去。

      按照说书人一行的规矩,此类有损死者清誉的内容他们几句话就草草带过,但架不住人群中有人试图深挖以满足自己八卦的心理。

      起初他懒得计较,这件事闹得大少不了几句议论,他管不过来。但是这厮嘴里说着些不干不净的话诋毁他姑姑和姑父,让他实在看不过眼。

      挨打的人被人落了面子,踉踉跄跄爬起来,下意识抬眼就要骂,却看见面前站着的是几个面相凶恶、孔武有力的壮汉。个个内息凝练、武器精锐,是打架的一把好手。

      换做平时,他必然是要还手的。可显然面前这些人他惹不起,只能恨恨咽下这口气捂着脸落荒而逃。

      锦衣公子勾唇笑笑,抛给掌柜一袋碎银:“叨扰掌柜的了,这是赔礼,请掌柜收下。”

      掌柜见银两赔付损坏的物件还有剩余,于是也就没过多追究,让小二从后院搬来新的桌椅,又招呼着其他客人落座。

      “让二位少侠看笑话了。”

      “褚公子言重。”

      与锦衣公子同行的还有两人,虽衣着低调质朴,样貌气质却是不俗。与锦衣公子脚下虚浮不一样,二人步履平实,可见也是有武功在身。

      锦衣公子领着人按照以往习惯抬步上楼,仰首正正对上薛皙的目光,蓦然换上欣喜的神色,热情地打招呼:“薛师父!真是许久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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