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山里的天才少女》茶婉

22、晋江独家22章

　　林柠愣了下，缓缓站起身。

　　杜鹃冷着脸问：“你很缺钱吗？”

　　缺吗？应该是缺的吧，于是林柠点头：“缺。”

　　杜鹃看着她呆呆的表情，忍俊不禁想笑：“那为什么2元一张卷子没有我的事儿？”

　　林柠眨了眨眼，表情无辜的嘀咕：“你们也没问我要啊？”

　　杜鹃实在憋不住了，噗嗤笑道：“那我现在问你要了，抽空给我安排上吧。”

　　林柠哦了一声，答应杜鹃了其他老师自然也没道理不答应。

　　几位老师得到应允，怀着期待的心情离开了。

　　林柠还有些没缓过神，表情依旧呆呆的，但她知道自己又能挣好多小钱钱了。

　　大家看着她，将她刚才说的缺字记在了心里，自此往后林柠每天早上进班的时候，都会发现桌子上抽屉里放着许多小零食小礼物之类的东西。

　　可惜很多东西她不能吃，都被江隽吞吃入腹了。

　　——

　　晚上回住处的路上，江隽突然道：“我们只差三分了。”

　　林焰嗯了一声：“你想要第一，我可以让你的。”

　　江隽脚步顿住，语气危险的警告：“你要是敢在考试的时候故意放水，小心我揍你。”

　　林柠摇头，笃定的道：“你不会的。”

　　江隽伸手捏着她脸上肉嘟嘟的婴儿肥，恐吓：“我是不会揍你，但是我多得是办法治你。”

　　“什么办法？”她跟江隽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多半年，即便她再懵懂，她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做伤害她的事儿。

　　江隽斜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轰隆一声雷响，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豆大的雨滴从夜空坠落，江隽连忙脱下外套盖在林柠头上，拉着她往两人住的地方跑。

　　雨下的又急又大，等两人回到住的地方时，已经浑身湿透。

　　林柠双手环抱，冷的瑟瑟发抖，不停的打喷嚏。

　　江隽连忙将屋内的暖气打开，催促：“快去洗澡。”

　　林柠哆哆嗦嗦的点头，回屋洗澡去了。

　　江隽知道林柠体质不同于常人，怕她淋了雨后再受了风寒，回屋换下湿衣服擦了擦头发，就去厨房煮姜汤，找了半天没找到姜，才想起林柠不吃葱姜蒜，所以厨房根本没这些东西。

　　他听着林柠房中的喷嚏声一声声的传出，以防万一给林靖打了电话。

　　一连打了好几次电话才接通，林靖满是疲惫的声音传出：“是小江吧，怎么了？”

　　江隽察觉不对劲儿，微微蹙眉：“林叔出什么事了吗？”

　　林靖看着床上油尽灯枯朝他摇头的华老，低声道：“没事，你给我打电话是柠柠出什么事了吗？”

　　“她淋了雨，一直打喷嚏，我怕她感冒了，该怎么办？”

　　电话中传出华老虚弱的声音：“盒子...盒子里有...有......”

　　江隽听到盒子，立刻跑回屋里，从柜子里将存放棒棒糖的盒子抱出来：“找到了。”

　　盒子里放着六个小罐，上面贴着标签，标签上详细的写了罐内的药都能治疗什么病，以及用量。

　　他仔细的看了后，找出治疗受寒之症的药罐，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便下楼了。

　　期间电话一直没断，老人咳嗽的声音，虚弱喘息的声音，周围叹气的声音，还有隐隐的哭泣声，全被江隽听进耳中。

　　他在林柠的门前停下脚步，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华爷爷怎么了？”

　　华爷爷冲林靖摇了摇头，林靖红着眼眶，声音沙哑的道：“没事，只是受了风寒。”

　　江隽不是懵懂的林柠那般好骗，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他压抑着怒意冷声问：“你们觉得这样瞒着她，真的是为她好吗？

　　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她知道真相，发现身边的亲人一个个都不在了，她能承受住那份沉重的打击吗？”

　　“咔。”一声，林柠打开房门，湿漉漉的头发不停的滴着水，浸湿了刚换的睡衣，她苍白的小脸血色全无，目光平静的瘆人：“你刚才说什么？”

　　林柠突然的说话声，让电话那边的人全慌了。

　　华爷爷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一旁的人连忙伸手去扶他，坐稳后他一把夺过林靖的手机，声如洪钟的笑道：“柠柠啊，别听江隽那小子瞎说，华爷爷好着呢。”

　　林柠低喃：“华爷爷，我想回桃花村了。”

　　华爷爷声音一怒：“回来干什么？好好上你的学，你妈从小教你那么多知识，可不是让你窝在山里过一辈子的。”

　　林柠微微哽咽：“我就回去看看你。”

　　华爷爷鼻子一酸，忍着眼泪凶她：“看什么看，我好着呢，想看等你放暑假回来了让你看个够。”

　　林柠默了默道：“好。”

　　华爷爷笑了：“这才乖，柠丫头华爷爷得去给自己熬药了，你也记得吃药，别让我跟你爸担心，知道吗？”

　　林柠轻嗯了一声电话就挂断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带着哭意的声音满是祈求的对江隽道：“你能不能带我回去？”

　　江隽心下一颤，他沉声问：“你想好了吗？华爷爷他可能......”

　　林柠扬起小脸，努力扯着唇角：“他病了我在床前照顾，他若去世了，我披麻戴孝为他送终，我不会让他们担心的。”

　　江隽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面对生死她竟这般淡然，他还以为...以为......

　　林柠看着他握着的拳头，低声道：“把药给我吧。”

　　江隽摊开掌心，林柠将他手中的药丸塞进嘴里：“我去换身衣服。”

　　林柠回屋后，江隽立刻给死党祁律打电话，电话接通后祁律不爽的抱怨：“江少爷，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会遭雷劈的。”

　　江隽冷声道：“我有急事，送我去一趟云台山。”

　　祁律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吧，你梦游呢？大半夜下着暴雨让我送你去云台山？”

　　江隽皱眉：“一句话，送还是不送？”

　　祁律心不甘情不愿的道：“送送送，我敢不送吗？定位发给我。”

　　江隽将定位发给祁律后，立刻回屋准备东西，主要是带林柠的药，万一她路上哪儿不舒服也能应应急。

　　等他拎着背包出门的时候，林柠也正巧出门，她身上穿的正是田恬、安乔、棠悦送她的那身衣物。

　　江隽看了看，低声道：“我们走吧，祁律应该马上就到了。”话音刚落外面的喇叭声就响了起来。

　　江隽撑着伞送林柠上了车后，自己也跟着坐在了后排。

　　祁律讶异的扭头盯着林柠看：“这位是......你女朋友啊？”

　　江隽瞪他：“胡说八道什么，快开你的车。”

　　祁律撇嘴，定位一开油门一踩，直接朝云台山的方向驶去。

　　因为大雨的原因开不了快车，临近云台山的土路也不好走，三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

　　车一停林柠拉开车门就往华爷爷的院子跑，江隽撑着伞连忙追上她，怕她又被淋到了，寒上加寒就不好了。

　　祁律从未见过江隽对哪个女孩这般殷勤过，讶异的合不拢嘴，取了把伞跟着下了车。

　　屋内华爷爷回光返照，精神烁烁的交代后事：“我死后就葬在这院子里，柠丫头一定会回来的，我不能让她找不到她的华爷爷。”

　　门外的林柠听到这话，眼泪夺眶而出。

　　她缓了好一会儿，直到心情稳定才深吸一口气，抹去眼泪脸上挂起笑容，声音轻快的喊道：“我回来了。”

　　屋内的人，均是一愣。

　　华爷爷激动的热泪盈眶，虽然嘴上说着不想让她回来，但是心里渴望着能在死前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跟她说说话，聊聊天也好。

　　林靖把江隽拉到一旁，语气略带责怪的问：“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江隽一直都不认同他们什么都瞒着林柠的做法，他双手插兜靠在墙上淡淡的道：“她已经16了，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自己做出选择了。”

　　“柠柠不一样，她的身体......”林靖担忧的看着林柠，深怕她受不了生死离别的场面，身体出现什么异样。

　　江隽不以为然：“你们都把她想的太脆弱了。”

　　林靖摇头叹气：“你不懂的。”

　　江隽沉默，他是不懂，不懂他们这些人所谓的为你好，便什么都不告诉你的自私做法。

　　林柠在床边坐下，拉着华爷爷的手，笑道：“华爷爷您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这个发饰是田恬送我的，这个裙子是棠悦送我的，还有这双鞋是安乔送我，她们人可好了还经常带我出去玩。”

　　华爷爷激动的热泪盈眶：“真的吗？我们柠丫头交朋友了吗？”

　　林柠点头如捣葱：“嗯，我们奥赛班的同学对我都很好，经常往我桌子上抽屉里放零食，哦对了，我还挣了二百块钱呢。”说着她将背袋里零零散散的二百块钱拿出来：“华爷爷您猜这钱我是怎么挣得？”

　　华爷爷笑道：“华爷爷猜不到。”

　　林柠得意的笑了：“这是用知识换的，我们老师说我写一页题就给我2块钱，这些钱都是我写题挣得钱，您想吃什么？等天亮了我们去买。”

　　华爷爷目光慈祥的看着她，听着她说着在学校发生的事儿，慢慢的他有些累了，眼皮也开始泛沉了，在林柠的搀扶下他缓缓躺下。

　　他抓着林柠的手，不舍的呢喃：“柠丫头，华爷爷有些累了，能不能睡会儿？”

　　林柠眼眶泛着热泪，笑着点头：“嗯，华爷爷累了就睡吧，我在这儿守着您，哪儿也不去。”

　　华爷爷虚弱的喘息着：“丫头，再给华爷爷讲讲你在学校的事儿吧，华爷爷爱听。”

　　“好。”

　　林柠细细的讲述着在奥赛班这两三个月发生的事儿，直到华爷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慢慢闭上眼睛......

　　秦婶捂着嘴隐隐的啜泣，屋内其他的汉子也都红了眼眶掉了泪。

　　唯独林柠，她平静的异常，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悲伤。

　　但就是这样，才让人觉得恐慌。

　　江隽看着她，心口堵得慌。

　　林靖走到林柠身边，看着安详离世的华爷爷，低声道：“想哭就哭吧，别憋着，你华爷爷会心疼的。”

　　林柠轻轻摇头：“我哭不出来。”

　　一句哭不出来，让人唏嘘感叹。

　　林靖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们一起准备华爷爷的下葬事宜吧。”

　　——

　　天亮了，雨也停了。

　　李伯和几个弟兄在院子里挖好墓穴后，将华爷爷早就准备好的棺椁从偏房里抬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换上干净衣物的华爷爷放进棺椁中，封棺下葬。

　　林柠穿着孝服跪在坟前，平静的往火盆里放着纸钱，看着灼灼燃烧的火焰，却始终没掉一滴泪。

　　大家担心的看着她，秦婶忍着眼泪，劝道：“丫头，你别忍着，哭出来就好了。”

　　林柠低着头，轻声道：“秦婶，我没事。”

　　“你......”秦婶还想再劝，林靖冲她摇了摇头。

　　李伯几人向华爷爷的墓碑庄严的行了军礼后，将空间留给这对父女。

　　林靖在林柠身边蹲下，一边往火盆里放纸钱，一边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你这样让我很担心。”

　　林柠伸手摩挲着墓碑上歪歪扭扭的刻字，扬着小脸笑了：“华爷爷喜欢看我笑，他不喜欢我哭，我哭了他会不开心的。”

　　听她这样收，林靖愈加担忧了，哭不出来的悲伤往往才更痛。

　　林柠似是想到什么，突然看向林靖：“爸，你说妈妈她会不会也跟华爷爷一样，已经不在......”

　　林靖心中一颤，面上不动声色的轻声斥责：“胡说八道什么呢？几个月前你妈不是才给你打过电话？忘了吗？”

　　林柠心中稍安，爸爸应该不会拿这种事骗她的。

　　“爸，你能不能跟我讲一讲你跟妈妈是怎么认识的？”

　　林靖愣了下，目光氤氲陷入了回忆：“我们啊是在边疆认识的，那时我只是部队里的一个小兵，你妈是清北的高材生，学医的她毕业后主动申请去往边疆的部队医院，担任急诊室的主治医生。

　　有次我出去执行任务受了伤，被战友送到了急救室，给我做手术的就是你妈。

　　再后来边疆突然冒出一伙恐怖分子，搞得人心惶惶。

　　有次恐怖分子火烧医院，你妈被困在急诊室，我将她救出来后，她便死心塌地的赖上我了。”

　　林柠笑了笑：“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结婚了，没多久便有了你。再后来我退伍了，边疆气候太冷，你妈身体也不好，我们便回来了。”

　　林柠目光微垂，她感觉爸爸似乎对她隐瞒了什么，只是不愿对她说。

　　不过......

　　她会自己去找出答案，找出妈妈离开的真相。

　　纸钱烧完了，林柠恭恭敬敬的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平静的对一旁的江隽道：“我们回学校吧。”

　　江隽和林靖同时愣住了。

　　江隽皱眉，她表现的太反常了，江隽有些怕，怕一旦离开这里她就会出什么意外：“我们没必要那么急着回去，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

　　林柠轻轻摇头：“不用了，华爷爷在我心里就够了。”

　　江隽还想劝她多留几天，林靖拍了拍他的肩，对林柠道：“去你华爷爷的屋子里看看吧，他给你留的有东西。”

　　林柠轻嗯了声，朝华爷爷的屋子走去。

　　林靖看着她进了屋后，拉着江隽去了大门外，将一瓶药递给江隽：“柠柠的状态不对，她路上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把这个给她喝了。”

　　江隽将药放进口袋里，感觉到林靖欲言又止的眼神，问道：“你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对，柠柠就拜托你了，若是......”他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干，嗓音沙哑的低声道：“若是我回不来了，柠柠以后就麻烦你照顾了。”

　　这类似托孤的话，让江隽心情变得无比沉重。

　　他问：“很危险吗？”

　　林靖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嘱咐：“走的时候把药都带上，那些药够柠柠上完高中了。”

　　只是够上完高中吗？

　　“那大学呢？药吃完了怎么办？”

　　“华老留的有药方，麻烦你把药方交给你爸，他会找到合适的人，继续为柠柠制药的。”顿了下他又道：“时间紧急，我们得走了，若是柠柠问起，你就跟她说我去找她妈妈了。”

　　听着这话，江隽的眉头皱的更甚了，心中的不安也更强烈了。

　　林靖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沉重的嘱托：“拜托了。”

　　随后大步朝不远处已经整装集合完毕的桃花村‘村民’们走去，临走前他最后看了一眼住了十几年的家，随后目光一冷，沉声道：“我们走。”

　　祁律讶异的走过来：“什么情况？那些人怎么感觉......”

　　江隽淡淡的道：“好奇害死猫。”

　　祁律立刻噤声，什么也不问了。

　　“把车开过来，在这儿等着。”江隽丢下话，大步朝华爷爷的屋子走去。

　　华爷爷的屋子很简陋，到处都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江隽进来的时候，林柠正在看华爷爷留给她的信。

　　“丫头，床下有个大箱子，那是华爷爷留给你的宝贝。”

　　“箱子里有一个小匣子，匣子里有一条手串，那是你华奶奶的嫁妆。”

　　“你华奶奶离开后，爷爷便将那手串珍藏了起来，现在留给你了，就当是给你留个念想。”

　　“不要难过，华爷爷只是想你华奶奶了，她已经等了华爷爷很多年了，华爷爷该去陪她了......”

　　林柠眼眶湿润，破涕为笑。

　　江隽有些好奇的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信大概看了一下，字里行间他深刻的感受到华老对林柠厚重的爱。

　　林柠将另外一封信递给他：“给你的。”

　　江隽怔了一下，接过信打开，只看了一眼便哭笑不得。

　　“臭小子，真是便宜你了。以后照顾好柠丫头，若是让老头子知道她被人欺负了，老头子就算诈尸也要找你算账去......”

　　“还有，你跟柠丫头其实是定了娃娃亲的......”

　　娃娃亲？

　　江隽目光奇异的看向林柠。

　　林柠呆怔了一下，伸手扯过江隽手中的信，看到娃娃亲三个字时，怔了一下平静的将信又还给了江隽。

　　她蹲下身，看到床底下的大箱子伸手去拉。

　　江隽见状将信叠好放进口袋里，弯下腰帮她将沉重的木箱子拉出来。

　　林柠打开箱子，看到正红漂亮的凤冠霞帔时又怔住了，这应该是华奶奶穿过的吧......

　　箱子里还有很多金银首饰和玉器之类的东西，江隽观其品相，每件都价值不菲。

　　林柠找到华爷爷信中说的小匣子，打开后沁人心脾的檀香扑面迎来。

　　江隽目光一闪：“紫檀？”

　　林柠不懂什么紫檀不紫檀的，她只知道这是华爷爷留给她的念想，她将手串带在手上，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大小刚刚合适。

　　江隽有些酸了，这箱子里的东西很明显就是华爷爷的老伴儿出嫁时的嫁妆，若是让这丫头知道这些东西在现在的价值......

　　他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知道了。

　　他将箱子盖上，面无表情的道：“这些东西贵重，放在这里也不安全，由我先帮你保管着，等你将来结婚的时候再给你。”

　　林柠对结婚并没有概念，也从未想过结婚这种事儿，她只知道这是华爷爷留给她的念想，听到江隽的话她摇了摇头：“不用，就放在这里吧。”

　　这里是她的家，她将来总要回来的。

　　院外等了两人半天，还不见两人出来的祁律，忍不住喊道：“好了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