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明顾

4、第 4 章

　　季清识在商业街逛了逛，心里盘算着她不知道还得在宁川待多久，如果秋冬的衣服全都要买，就不划算，不如明天让同事帮忙从项目上寄几件过来。
　　所以她只买了件厚点的毛衣加在外套里面，应付几天足够了。

　　戚小微原本还想去夜市逛逛，只是余如柏忽然给季清识打电话，问她要一份材料合同。两个人只得打车回酒店，季清识打开电脑工作，戚小微则歪在床头打游戏。

　　过了一会，戚小微捧着手机坐到床尾，说：“清识。”
　　季清识嗯了声，回过头：“怎么了？”

　　戚小微正指着游戏界面，几个小人坐在车里，行走在公路上：“看，这车和今天那个人开的车一样，阿斯顿马丁。”
　　她感慨道：“我只在游戏里见过，要不是你说叫过车了，我指定得上去坐坐。”

　　季清识不太懂车，看车标是认不出来，可是顶级豪车的名号还是听过不少。

　　倒也不奇怪，那男人的气度，看着就非富即贵。

　　戚小微低着头操作游戏，随口问：“你跟那个人怎么认识的？”
　　季清识继续在电脑里翻找合同，听见这一问时手上一顿，随后道：“我不认识他。”

　　戚小微似乎正玩到关键时刻，只唔了声，然后就专心玩起游戏，过了哀嚎一声，伴随着小人阵亡的惨叫，游戏结束，戚小微才后知后觉的啊了声，继续刚才的话题：“不认识？不会吧，我看他总逗，还以为你俩挺熟的。”

　　季清识把合同给余如柏发过去，余如柏很快发了个ok的手势，她这才关掉电脑，简略道：“可能他无聊吧。”

　　戚小微哦了声，正想再问，季清识已经站起身，“我去洗个澡。”
　　显然她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戚小微察觉到，也就没再说了。

　　*

　　转眼到了周五，中午在餐厅吃饭，工作群里通知了晚上聚餐的地点，季清识看到消息咦了声，她不记得之前通知过聚餐的消息。

　　郭灵给她解释：“差不多每两周就会组织一次聚餐，没啥事，就吃吃饭喝喝酒。你会喝酒吗？”

　　季清识摇头。

　　杨雪看她那老实的模样就笑了，伸手捏了下她的脸：“你怎么总这么乖？像个学生，咱们公司都是豺狼虎豹，你这样很容易被盯上的。”
　　季清识没明白杨雪的意思，还是郭灵大大咧咧的提醒：“建筑类公司的通病，男多女少，你这样又好看又乖的小姑娘，多招人喜欢。”
　　说完又问：“对了，你有男朋友吗？”

　　季清识：“没有。”
　　郭灵：“那要姐给你介绍不？”

　　季清识见她已经雷厉风行的拿起手机，登时哭笑不得，赶紧表态：“谢谢姐，但是不用了，我还是想先工作。”
　　郭灵和杨雪听了，都露出遗憾的神色。杨雪看着她：“姐跟你说，你才来这几天已经有好几个人跟我打听过你了，我想着先问你呢，这下好了，全都没戏。”

　　季清识只是笑笑没说话。

　　杨雪手机响了声，她看到消息内容忽然眼睛一亮，“哇靠，晚上聚餐小钟总也来。”
　　郭灵问：“谁说的？”

　　“人事部。”杨雪向来消息来源广泛，低头劈里啪啦的回着信息。

　　季清识眨了眨眼，跟顶头上司吃饭肯定不是个轻松的事儿，但杨雪似乎很高兴，她就不太理解。杨雪回完信息就问她：“小清识，你见过小钟总没？”

　　她说没有。

　　“那你今天有眼福了，我跟你说，咱们太子爷可是正儿八经的集团门面。”杨雪朝她挤挤眼睛，“自从他来，总裁办那帮姑娘天天上班不知道多积极，成天五迷三道的。”

　　小钟总长得好这事在西北片区不是秘密，只是他刚来不久，外派到项目上的很多人都还没亲眼见过，至今也没照片流传出来。

　　消息迅速传遍各微信群，和季清识一样新抽调来还没见过小钟总的女孩们都掩不住兴奋。

　　下午他们都提早了半小时到会议室，因为怕小钟总一时兴起来会议室，大家都忙着整理，好让它不显得那么乱。
　　季清识坐在最后一排，她才来几天，本就没多少东西，就帮着收捡废纸，整齐的堆在角落纸箱里，回头统一拿去碎掉。
　　两点半也没见有动静，大家就都照常投入工作状态。

　　每个项目都需要消耗大量建筑材料，而这些材料的采购，进出库，剩余都会产生大量的资料。这些东西需要全部录入系统，工作量浩瀚而繁琐，季清识就在负责这一项，稍不留神录错一项，后面全都对不上，她提着十二分精神，埋头扎进材料堆就顾不上别的。
　　时间很快过去。

　　戚小微昨晚没睡好，去休息区倒咖啡时顺便问她：“清识，要带点啥吗？”

　　问了两遍季清识才听见，茫然的抬头啊了一声。戚小微看她跟书呆子似的，就端着杯子摇摇头走了，季清识又低下头，可没过多久，戚小微又跑回来，“我靠，清识！”

　　这一声不止季清识，连杨雪和郭灵都回头看去。

　　戚小微：“小钟总来了，在隔壁呢，他居然是……”
　　戚小微还没说完，后门就传来了脚步声。
　　她顿住，果断扭头跑回了座位。

　　季清识偏头朝门口看去，先进来的是分公司几位部门经理，随后进来的男人一身高定西装，领带规整的系着，举手投足间却依旧是散漫承从容的姿态。

　　季清识：“……”

　　她的座位就在后门口。
　　他目光过来的一瞬，她迅速低下了头。

　　她是眼花了吧！

　　几个项目负责人，包括郭灵在内，都起身走到门口，客气的对他道：“钟总。”

　　钟然朝他们微微颔首，声音温和：“没什么事情，过来看看大家进度怎么样，你们忙你们的。”
　　说完又简单问了问进度，各项目组都大概说了下预计完成的时间。

　　季清识默默听着，全程都没抬头。

　　会议室这么多人，小钟总应该不会注意到她。心里紧张之余又想，他总不能因为她说了几句得罪他的话，就把她给开了吧？

　　各项目组的负责人都拿了资料过来，钟然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手翻看着资料。

　　就坐在季清识隔壁位置。

　　她本能的坐的笔直笔直。

　　钟然手指轻敲着桌面，声音轻缓悠长，落在季清识耳里，就跟要揭了她的天灵盖一样。

　　项目组的人面上不显，依旧有条不紊的伏案工作，实际微信群里已然炸了锅。

　　杨雪：【他怎么忽然来了！我都不敢吃薯片了，不过还是好帅啊啊啊啊】
　　方远：【实不相瞒我游戏都挂机了。】
　　李飞：【快四点半了，群里通知五点出发去饭店，钟总是不是等五点直接过去？】
　　郭灵：【清识，看看钟总在干嘛？】

　　季清识偷偷侧过脸，飞快的瞥了眼，然后在群里回：【……在看资料。】

　　郭灵：【有异动群里汇报！】

　　【……好。】

　　季清识压根不敢往钟然那边瞅，好在他自始至终都很专注，闲适的靠着椅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椅靠。

　　沸反盈天的微信里又蹦出来一条。

　　戚小微：【妈呀清识，这个人为什么是小钟总啊？我刚刚在隔壁看见就惊了，我们居然和大老板吃过饭！】
　　季清识：【……】
　　戚小微：【忘了……你好像把他怼了。】
　　戚小微：【没事！不知者无罪嘛，而且小钟总刚刚也没说什么，他又不是那不讲道理的暴君！】

　　季清识：【……】

　　她心里是真五味杂陈。

　　在发觉他是自己顶头上司之后，她个人的喜恶是如此的无足轻重。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会一改对他的态度。
　　不对，她一定会绕开他至少两条街。

　　她心存侥幸，小钟总这种人物，总不会因这种无聊的小事记得她。

　　这边微信上聊钟然聊的热火朝天，他那儿手机一响，季清识立刻醒神，迅速关掉微信页面，拿过手边合同细细翻看。

　　钟然不知接了谁的电话，嗯了几声，起身离开会议室。
　　他一走，大家总算松了口气，刚才笔直的肩背瞬间歪扭下去，伸胳膊扭腰，一片祥和。

　　杨雪的零食见底，准备去休息室再拿点，路过最后一排，见季清识垂头丧气的坐着，就过去拽她起来：“走走，出去溜达溜达。姐跟你说，你十一月份做完，和十月份做完，奖金都是一样的，所以ddl之前交上去就行了，早一天都算咱吃亏。”

　　季清识哪有那心情。

　　五点左右，同事都关掉电脑准备出发。季清识手机电量不多，打算回房间拿充电宝，就跟杨雪说了声。杨雪点点头：“行，我们待会在一楼等你。”
　　季清识就小跑着往电梯间去，这会大家都还没出来，走廊空荡荡的。

　　她刚转进电梯间，脚步倏的顿住。

　　钟然背对着她，站在窗前，仍在接电话。
　　男人背影优越，轻易就能晃了人眼，季清识也没能免俗。

　　不过只一瞬。

　　她反应过来后，脚步后撤，迅速退出电梯间。
　　扭头就跑。

　　钟然听见声音回过头时，只看见门边划过的衣角。

　　他看着眼熟，脚步一转，走到电梯间门口。
　　抬眼看去时，恰好看见季清识跑进应急通道的背影。

　　钟然微微挑眉，

　　跑的还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