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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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枫这点心饮料拿得有点一波三折，接连碰上了两个熟人，一个睡过一次，一个睡过两次。睡过两次的那个，还想睡第三次，借汽车急转的惯性扑上来搂程枫脖子，问他这两天都在干什么，有什么安排，问为什么来猎艳却没给自己打电话。一口软绵绵的南方塑料普通话，声线比身段还娇软。问着问着，眼睛就湿润了，要哭。
“我不可能跟同一个人玩三次。”程枫有些不耐烦，“亲爱的，请你让一下，谢谢。”
这时候以“宝贝”“亲爱的”代称，是说明连对方的名字都忘了。
“上一次就是第三次。” 那位亲爱的嘴唇都哆嗦了，“Florent……程枫，我们的第一次在三年前。”
Florent这个名字吸引了周围一小撮人的注意力。是那个Florent吗？很会睡人但突然退圈消失并且一消失就是三年的，那个学建筑的亚裔Florent Cheng吗？
“你……三年前你跟我说你不可能恋爱，无法维持长期关系……”亲爱的又说，“可是没过两天，你就和Vincent在一起了。”
听到Vincent，大家就基本确定了，是那个Florent。Vincent就是让他消失三年的那个人，Vincent Shen，沈为然。
怎么这一个个，熟的不熟的，都在跟他提沈为然？！
程枫捏了捏眉心：“对不起我记性不太好。如果知道是这样，我不可能再碰你。”
“不可能、不可能……你的不可能遇到Vincent就可能了……”对方气急了委屈极了，“你看看我啊！也许我们也是可能的呢？也许……”
“没有也许。”程枫不自觉攥了拳，表情仍然无动于衷，“我的不可能遇到谁都是不可能。”
“你骗人！你和Vincent在一起三年，要不是他背着你跟Raphael上床还会有第四年第五年是不是？！”
听到Raphael这个名字，周围人起哄吹了声口哨。
程枫绕开他：“说够了就闭嘴。”
但对方说不够，扯着嗓子改用法语对他喊：“反而是你，Florent！三年你一次都没有背着他出来玩过！你对他有多好大家有目共睹！”他动情地吸吸鼻子，仿佛是替程枫委屈，朝着他的背影继续喊：“根本没有不可能，你就是在骗人！Vincent伤你，你就拒绝别人来爱你吗，你……”
程枫在周围一小圈人调侃的嘘声中拿了满满一托盘点心和饮料，走回来顺手给那位亲爱的嘴里塞了个大号泡芙，冷脸在人家别致的小方巾上擦手指，坚持说中文：“以后出门前，记得搞清楚自己是想要什么，是找乐子还是找对象，别搞成现在这样，害人害己。”
老外们想吃瓜，结果吃来吃去总共没听懂几句话，自然是有点不尽兴。不过，程枫究竟说了些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Florent，Vincent，Raphael这三个名字接连出现在同一段对话里。
刺激！
三年前，Florent和Raphael同为圈内天菜，各领风骚，后来Florent从良退圈，剩下Raphael独占鳌头。这事大家都知道。
传闻前些日子Florent分手回归，是因为Raphael骚上Florent的床睡了Vincent。这事大家本来还在猜。
今天三个名字连成了串儿，再配合当事人表情……
车里顿时多了嘘声口哨声，有人喊Florent，有人喊Raphael。
程枫顺着人群闪出来的一条狭窄过道望过去，好巧不巧就看见卡座那边，Raphael正勾搭他的小黄鹂。快亲上了。
圈里人都觉得Florent和Raphael虽然一个东方一个西方，但浪得有点撞款。现在闹了这一出，才知道品味竟也撞款。可太刺激了！
车内的人们叫得越发起劲，安保人员则绷紧了身子作势要拦人。
“不会闹事，我保证。”程枫笑笑，轻盈绕过。
脸上表情好控制，手上肌肉却不由人。托盘无声摔到小桌上，鸡尾酒晃洒了出来。手落到Raphael肩头，瞬间捏出一把褶皱。
目光越过眼前的英俊白人，对着黎岛勾唇——
“不是让你乖一点么？小黄鹂。” 程枫说，射灯的紫色照在他脸上，衬出几分冷酷和几分妖冶。
Raphael吃痛，放开躲无可躲的黎岛，皱眉回头：“找我有事？”
程枫收回视线，朝靠窗的黎岛一扬下巴：“找他。你挡着我了。”
“唉，Florent，最近——”Raphael不紧不慢地从托盘里摘下一只湿漉漉的高脚杯，“你为了Vincent的事，对我很有意见吧？”
如此开诚布公。
然而，在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惊呼中，程枫却松开了Raphael的肩膀：“谈不上。我尊重Vincent 的所有选择。”
“那就好。我也觉得这事不怪我。”Raphael抿一口龙舌兰，“那天我在酒吧门口遇到Vincent的时候，他好像伤透了心。我发誓我第一时间就问到了你，我问，需不需要我帮忙打电话给你。他拼命摇头。那可怜的样子……”他瞥一眼靠在玻璃上眼泪汪汪的黎岛，“真他妈想让人亲一口。Florent，你肯定懂我在说什么……”
“不太感兴趣你们的前缘，改日再叙？”
“不不不，让我说完。我得跟你讲清楚。我承认我先亲了他。但后面的事嘛，”Raphael把杯边的柠檬咬进嘴里，“他先问我是不是想做……Florent，那双好看的鹿眼看着我的时候，除了干他，我实在想不起来我还能干什么，你肯定也深有体会。那天过后他又找过我一次。你突然回家的那天下午，撞见的是第三次。不得不说，Vincent使人非常愉悦，我们两个都很愉悦——”
越说越像挑衅了。
然而，在周围人更大声惊呼中，程枫只是对着脸上泪痕未干的黎岛伸出手：“小黄鹂，起来，我们换个地方坐。”
虽然听不懂中文，但Raphael根据表情和动作判断出了程枫的意思。
他笑着站起身来：“我走。Vincent还给你，这个小可怜也让给你。我打算去学中文……不过，”说着顺手又从托盘里拎出酒杯一口喝空，“Florent，你竟然端酒给他喝？看看这张的小脸儿，我只想喂他牛奶。”
风波很快淹没在DJ醉生梦死的节奏中。车里的人们兜着一肚子瓜，蹦得比刚才更嗨了。
程枫淡然坐下，似乎并没受到刚才风波的影响。反而他身旁黎岛，背过身去紧靠着车玻璃，俨然一只倔强的惊弓之鸟。
这是吓着了？之前不是挺能厉害的么？又小爷又上帝又见多识广的……都是虚张声势啊？
程枫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黎岛的后脑勺，才将视线转向窗外，淡淡开口：“这就是协和广场，那儿是方尖碑，埃及总督送的。”
黎岛：“……”
“前面能看到凯旋门，凯旋门正对的这条马路就是香榭丽舍大街。”
黎岛：“……”
许是为了让大家更好地观赏金灯照耀的凯旋门，司机并没有驶入正对凯旋门的香榭丽舍大街，而是选了条横穿长街的路。
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黎岛所在的这一侧刚好能看见车流从凯旋门的金色门洞中缓缓流淌出来，很漂亮。
只是黎岛的视线糊着泪水，朦胧了恢弘的建筑，隐去了汽车的各式形状，只剩下黄色红色的车灯在路中潜游，像从远处金色巢穴中扑出来的团团流萤。
是很漂亮，但他宁愿不看。他抬手从脸上抹下来一把鼻涕和眼泪。
程枫从托盘里挑出块草莓奶油蛋糕切块，揉一把黎岛的脑袋，往自己身侧揽：“乖，别哭了，过来。”
他想这小骗子应该是真纯，也应该，相当好玩。
黎岛猛地回身甩掉程枫的手，脸上眼里都挂着泪：“你——”
刚张嘴蛋糕就怼到了嘴边。他垂眼一看，厚厚的奶油上面堆着厚厚的草莓，草莓上面是一层淡红色晶莹剔透的糖浆……
于是不争气地张了嘴。
嚼了几下，竖着眉毛又淌了眼泪下来：“你少碰我！你——”
你这个流氓这个变态！
“我？”程枫挑眉，等他的下文。
黎岛却不说了。不敢说了。现在羊入虎口，周围全是变态，眼前这个还算是好一点的变态。万一给对方激怒了把他扔车上自己走人，那更完蛋。
“好吃么？”程枫笑着伸手抹去他嘴角的奶油，心理忍不住暗骂Raphael，还真他妈让那个黄毛洋泰迪说对了，不应该端酒精来，应该喂牛奶……
见黎岛迟疑着点点头，他把指尖抹下来的奶油舔去自己嘴里，笑意更浓了：“嗯，果然。”
简直流氓简直变态！黎岛被这突如其来的骚浪瞬间击溃，原本忍住的话又被炸了出来：“我，我不是那种人！我不是！不是涂了指甲油就跟他们一样！指甲油不是我要涂的，是，是，”他抽噎两下，又涌出一波眼泪，“是黎秀——我妈非让我涂的！”
少年不由自主地发抖，眼泪断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地掉。
这不光是太纯了点，这基本上是恐同了。
恐同是什么？是深柜啊……
原来小骗子是个深柜啊，果然相当好玩。
程枫这么想着目光一柔：“我没以为你是。”
你明明就是。
“我也不知道今天的bus是同性主题的。”
这个他确实不知道，只隐约记得在推特上看到什么人转发过今晚的活动，刚好路过就上了车。
“再吃几块点心吧。”他又说。
看出黎岛爱吃甜的，他拿了块马卡龙投其所好地递过去，心里盘算着找机会把这个小骗子从柜子里拽出来。一来，人对自我有正确认知才能找到正确的人生方向，二来，对方有了正确认知自己才好上手。
真可谓，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这次黎岛丝毫不买账，别过头去，又只剩个漆黑的后脑勺对着他，抽抽搭搭地。
程枫给他指窗外的风景，埃菲尔铁塔、荣军院、大皇宫小皇宫、奥赛美术馆……
自讨一顿无趣后，终于是带着他提前下了车，腿着往酒店走。
而黎岛，从车上抽搭到车下，从街上抽搭到酒店，从电梯里抽搭到电梯外，直到程枫无奈推开房间门请他先进——
看着那张他下午才睡过的、程枫也躺过的、KING SIZE的双人床，脑子里轰地一声巨响。
他差不多是一蹦三尺，在空中完成的转身。
贪小便宜吃大亏，说的不就是此情此景么？
他顶住眼前的眩晕，扶墙将将站稳，指尖点着程枫，懊悔的眼泪沾了满脸：“你，你，你流氓你变态！！！”
真叫个梨花一枝春带雨。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