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埃及记》无海无沙

31、第31章

　　不二就着手冢的手咬了一口绿色的冰淇淋状蛋糕，失望地鼓起双颊：“呐，手冢，我要的是芥末冰淇淋。”居然拿青苹果蛋糕来混充，太过分了吧。
　　手冢不为所动，把一杯温开水移过来：“不二，小心点吃。”
　　不二努力把眼瞪得铜铃一般大：“呐，手冢，我的咖啡呢？”口气开始危险起来。
　　手冢推推眼镜：“我问了真田，他说你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不然伤口会再发炎。”
　　不二没好气地拿小叉子戳着碟子上的蛋糕，解气地看着它从千疮百孔变成面目全非一塌糊涂：“那真田还说了什么？”眼睛眯成一条弧度不大的线，手冢已经深刻认识到这是他要开始恶作剧的信号。
　　想起真田担忧的话：“手冢，住在医院这么久，不二一定会闷坏的。如果——可以打电话给幸村。”虽然自家爱人通常会跟腹黑熊联手整人，但不二受伤，精市的火气还没有下去，应该不会发生惨剧才是。
　　手冢揉揉不二的脑袋，张牙舞爪的熊也挺可爱的，微微一笑：“不二，如果受伤的是我，你会怎么样？”
　　不二被那难得一见的笑容浇熄了刚刚燃起的火焰，耷拉着头，无精打采：“不公平啦，你喜欢的是鳗鱼茶。”
　　手冢好笑，干脆把他圈进怀里：“不二，避其锋芒，出其不意，知道吗？”
　　“什么？”不二的头脑还没从芥末冰淇淋和咖啡转回来。
　　“婚礼的总策划。”简明扼要。虽然有点对不起真田和幸村，但不二也的确需要转移注意力了。
　　不二双眼亮闪闪地：“手冢会帮我？”想不到啊想不到，手冢也有这样的兴趣？
　　“听真田的话，养好伤。我去给你做乾汁。”乾早就把制作大全双手奉上。
　　不二感动地蹭蹭手冢的肩膀：“手冢最好了，嗯——”
　　成功偷香一记的手冢站起身，被不二拉住：“呐，手冢，我想出去。”可怜兮兮。
　　皱眉：“不二。”
　　“就一会，”不二竖起一根手指，笑容胜过秋日灿烂的晴空，“二丁目的——街头网球场。”
　　手冢眼眸颜色转深，像最上等的黑色天鹅绒，温暖柔和：“好。”

　　二丁目的街头网球场。
　　一切故事的原点。
　　暮色四合，身旁的人几乎仅剩下淡淡的剪影，网球场上依稀传来奔跑和击球的声音。
　　青春热血的声音。
　　下一刻，所有的路灯同时亮起。
　　就在网球场的一面，两人所站位置的正前方，矗立着一块崭新的、巨大的广告牌。
　　阿拉伯式的衣饰被简化成流畅飘逸的线条，阳光如滚烫的铁水，人的轮廓也似乎在融化。
　　只有那副神情。
　　尽管皮肤干裂，嘴唇发白出血，疲惫不堪。
　　那张脸，依然坚韧不拔。
　　双目直视前方，仿佛暗夜中闪耀夺目的星光。
　　即使风沙弥漫，依然能令人相信，绿洲在望。
　　坚定如此，叫人不得不，感动。
　　……
　　“不错吧，手冢？”不二笑眯眯：“加上我虚虚实实渲染的沙漠历险记，反响不错呢。”嗯，当然还有大石和英二的澄清啦，手冢的人格一下子，无限拔高。
　　“我只是个网球运动员。”手冢很无奈，形象正面也好负面也好，基本上，只要不影响他打球，手冢是一概无视的：“还有，你哪来的时间做这些东西？”除了睡觉，他、幸村、真田、迹部、忍足，加上不二的家人，几乎二十四小时轮番看守——难道不二半夜偷偷爬起来了？手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二视若无睹，伸出小指：“我说了，手冢不能生气哦。”
　　手冢一把拉过他钳在怀里，语气平静但温度骤然降至零度以下：“不二。”
　　不二侧过头看他，故意把唇凑近他的耳旁，吐出的气痒痒地掻着手冢的耳廓：“答应我，手冢？”
　　手冢竭力按捺住把他拆解入腹的强烈冲动，制造千年寒冰的同时也在快速地动着脑筋：“你不可能用电脑——是手机？”对上瞪大的蓝眸，下结论：“是手机。还有——”从自己经纪人的唠叨中捡起某些片言碎语，“做的人，是菊丸。”非常肯定了。
　　不二眯着眼，笑得像只刚偷了腥的狐狸。
　　手冢气结。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不二刚恢复了一点元气就吵着说闷，加上他和手冢的手机都被白石藏之介拿走了，便要迹部帮忙买两部手机以利于联络家人顺便玩游戏解闷。迹部基本上没怎么经过大脑，下令让桦地送来几百台各种品牌、各种型号已经装好信息卡的手机，供不二和手冢选择。
　　手冢选了跟以前一样的品牌型号，不二却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最后留下了五六台，说要试用比较。
　　然后，不二开始了每天一至两小时的“解闷”活动，通常是打电话聊天，也几乎全程有人陪同，只是——
　　他们都只看到了不二左手拿着电话谈笑风生，而忽略了他藏在被子里的右手。
　　眼见冰山即将爆发，不二连忙识相，主动圈住手冢的脖子：“其实所有的设计工作基本上都是英二带着小组做的。他把稿件发过来，我提一些修改意见——而已。我的伤势还是以正常的速度在愈合，不是吗？”
　　手冢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你难道就不能等出了院再做？”
　　“时机太好了，手冢。”不二兴奋的眼睛在闪闪发光：“英二的获奖感言那么催人泪下；手冢的人气得以挽回；小景正好可以有新一波的业绩提升；还可以借舆论对长泽忠正的调查施压 —— 一石几鸟啊！”瞥见手冢的脸色，声音才缓下来，有点怯怯地：“呐，你答应不生气的——”
　　手冢拥着他的手收紧，合上眼。
　　这个笨蛋，他什么时候才会完全替自己考虑一下？
　　“不二，”手冢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的和缓，“下次——能不能先让我知道？”恋人瞒着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即使是他，也不免有些黯然。
　　不二垂下头想了近一分钟。
　　抬起头来，笑容消失，态度严肃、认真，甚至跟手冢平时的冰山脸有得一拼：“呐，手冢，是我不对。我道歉。”他急于要完整地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却忘了考虑恋人的心情。
　　纵使是相爱着的两人，也还是需要彼此磨合、将步伐协调一致的。
　　不要让一时的疏忽，成为心底的隔阂。
　　手冢的眼底却有了笑意，轻轻握住不二的手：“菊丸拍的照片里，并没有这一张。”他的记忆力很好的。
　　“呐，”不二笑容重现，“我把公司新开发的微型耳环摄影机交给了幸村，本来是为了留下长泽忠正威胁他们的证据的。回来后幸村把拍到的影片发给我解闷——发现了这个镜头。”他只是想看看小景从天而降时手冢的表情，结果却找到了可以利用的素材。
　　“你原来没有这么打算的吧？”这不过是巧合。
　　不二沉吟了良久，嫣然一笑：“能找回来的话，也应该让手冢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