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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 暗涌(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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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不做梦。他一生中此前从未做过一次梦。梦魇?是的。他常有梦魇。半夜在冷汗中醒来,颤抖着抓住被子,这是时常发生的事。从他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开始了,当他发现……
当掉下床,绊倒在书房的硬木地板上时,他记忆里通常会有的反胃减轻了。通常逻辑会帮助他:批判理论,冷酷残忍的逻辑,冰冷事实的美丽。汤姆·里德尔认为,如果他能只生活在逻辑本身之中,他就能获得那个难以捉摸的东西,那个别人拥有、他自己却无法拥有的东西:幸福。
但今晚,逻辑不能帮助他,因为他不是像平常那样被梦魇惊醒的。汤姆走到他公寓巨大的窗户前,俯瞰闪烁着霓虹灯、刹车灯和路灯的城市街道。他梦到了什么来着?这很奇怪,做梦这件事。梦像浪潮般飞逝又重来,但一直在渐渐消失。他的手指屈在玻璃上,他把额头靠在凉爽的表面上,闭上眼睛,希望能想清楚梦见了什么。
某些温暖的东西……
他突然从窗边退开,然后动作机械地回到书房。汤姆·里德尔没耐心放纵自己疑惑。他找到眼镜,打开灯,让自己沉浸在最新的案件中。和往常一样,世界的余下部分逐渐消失,像他总是希望的那样。但那种温暖的感觉依然紧贴着他,那种被紧紧包裹在毯子里的概念。它是那样令人愉快。
“可恶。”他说出了声。没有回应,因为他的生活是空旷的。只有外面的城市噪音填补了他住所的沉默。
——
几周过去了,虽然她有试着深入了解这位神秘的里德尔博士,但没有发生任何让人满意的进展。「他的名字真是太贴切了(Riddle:谜)」,当沿着去韦斯莱把戏坊将来位置的那条马路快步走下去时,她沉思道。她穿着她最旧、最松、最窘的一条短裤,和一件满是洞的运动衫。今天她打算帮助弗雷德和乔治粉刷他们的新店,虽然考虑到她雪崩般的工作,同意这样一件事是不明智的。
空气很清爽;秋天确实到了,带来了一种兴奋的感觉。赫敏为弗雷德和乔治高兴……但她也很兴奋能见到弗雷德。自从在“三把扫帚”的那晚以后,她就没再见过他了。现在,里德尔博士的话又回到了她耳中,就在她停在一间空荡荡的店面前,斜看着前窗的时候。
【要么上他,要么不上。】
他一定要说得这么粗俗吗?不过,他是对的:这种犹豫不决的打情骂俏是不好的。弗雷德和安吉丽娜可能快结婚了,作为一个品行端正的人,也作为朋友,她有责任不和弗雷德·韦斯莱调情。
「要是罗恩和我当时进展顺利就好了……」在高中时,他们有过某种从未取得进展的浪漫关系,大多包含着夸张的泪水和尖叫。大学带来的不仅是成熟,还有更多的自负,一个饮酒的夜晚就让他们一起滚到了床//上。从那时起,他们一直在拾起他们友谊的碎片,笨拙地重新磨合。可惜事情没有解决,而且在床//上,这件事很快就变得非常清楚:他们搞错了,他们解释为化学反应的,实际上只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之间的摩擦。
当意识到自己找到的是正确的商店位置时,赫敏把她的回忆放在了一边。她犹豫地打开有灰色油漆剥落的前门。
“敏!”乔治快活地打招呼,赫敏一看到他们就爆发出了笑声。弗雷德和乔治似乎比起给周围的墙壁涂上油漆,更沉迷于给对方涂油漆。他们选了一种可怕的橙色,会给眼睛留下强烈的后遗症。在他们身后,哈利正把可怕的生霉的华丽墙纸从墙上剥下,做得相当不好,在过程中大声咒骂着。
“感谢上帝,你在这儿。”哈利嘟囔道,在弗雷德跑过时让开路去,十分不负责任地挥舞着一把涂着油漆的刷子。不幸的是,赫敏的反应并不像哈利那样令人印象深刻,而且她发现自己脸上溅起一大滴油漆,滴下了她的脸。
“弗雷德·韦斯莱!那东西有毒!”她把它从脸上擦掉,冲向韦斯莱双胞胎,设法把一个橙色手印拍在他破烂的T恤上,橙色和他的头发不协调得可怕。当她的手触到精瘦的肌肉时,她脸红了。他们开始大笑,相互追逐,乔治和哈利不太有兴味地旁观着。
哈利转身不看那傻笑着的一对,重新开始干活,对自己摇了摇头。他认识弗雷德和赫敏两人的时间,现在比他不认识他们的时间还要长,而且他了解他们被某人吸引的迹象。从他们的行为判断,赫敏知道她喜欢弗雷德,但不愿意接受它,很可能在和她感觉到的吸引交战,而弗雷德……很可能像往常一样,假装没注意自己的行为。当赫敏终于放弃了追赶,开始十分霸道地把任务下放给每个人时,哈利放心了一点,因为这意味着安吉丽娜进来的时候,不会发现她十几年的男朋友在到处追着赫敏跑。安吉丽娜不是傻瓜,马上就会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像他已经明白的那样,也像乔治那样,不知怎么,他知道乔治明白。
他决定以后再和赫敏谈这件事。他了解她,她不需要说第二遍就会远离弗雷德。他也知道,弗雷德绝不会故意对安吉丽娜不忠。但是,由于片刻的吸引而中断一段平稳了超过十年的关系似乎很蠢。
赫敏畏缩了一下,为跟弗雷德互动而感到内疚。「但我们之前就这样过,没有任何暗涌,」她提醒着自己,开始帮哈利从石膏上剥去那可怕的墙纸。「我只是需要克服它而已。」不过,她知道哈利正向她投去十分精明的目光,那个上午余下的时间里,她都没敢对上他的眼睛。
后来,韦斯莱家的其他兄妹也露面了——甚至工作狂珀西——还有安吉丽娜和李·乔丹。罗恩带来了他的朋友迪安和西莫,西莫随后邀来一名叫卢娜的女孩,赫敏以前从没见过她。显然,罗恩也没见过她,看着卢娜似乎立刻就吸引了罗恩,这很有趣。每一次他开玩笑时,她笑得比其他人都厉害得多。卢娜绝对是怪胎,而罗恩似乎被这金发女孩每次看向他时,脸上刻着的纯粹的怀疑表情惊住了,以至于无法感到荣幸。
哈利和金妮之间也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后者穿着根本不适合上漆的衣服来了这里。当哈利和金妮争执着剥落墙纸的正确方式(事实上,两个人做得都不对),他们开始用剪纸取代之前的方式时,赫敏发现自己无意中对上了弗雷德的眼睛。赫敏很快把目光移开了,就像弗雷德做的那样。每次她看着他,特别是在安吉丽娜面前,内疚感都会扭紧她的肠子。
「你那么有道德感,不能有这种荒谬的行为,」她提醒自己。经过一天的上漆,他们都去了“三把扫帚”喝酒和晚餐,仍旧穿着油漆飞溅的衣服,也许在激动中有点摇晃。但韦斯莱把戏坊成形了:墙壁全是折磨人的橙色,明天会加上紫色的着重符号。赫敏在和朋友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充满了成就感。他们喝了更多的黄油啤酒,但到十点钟,饮料的选择似乎直接变成了火焰威士忌,这不是个好兆头。赫敏知道在火焰威士忌的影响下,她比起把东西自己留下,往往更倾向于摔掉,所以她婉拒了。
当朋友们笑着互相交谈的时候,她环顾周围,看着他们,发现自己在思索里德尔博士课堂上最近的阅读材料。这一段特别复杂,她还不太领会。和往常一样,不理解一项作业时,赫敏的胃又开始自己打成了焦虑的结。要是平常,她可能已经在面谈时间去找了教授,以获取新的见地,但对于这堂课,她的骄傲禁止她向里德尔博士寻求帮助。他很可能只会取笑她,告诉她她太愚蠢,过不了他的课。和往常一样,她的反对精神咆哮着活跃起来,赫敏皱起眉头,下定了决心:无论下地狱还是趟洪水,她绝不会在这堂课上得到少于A的成绩。
“我想我要出去了。真的累了。”她对哈利说。幸运的是,哈利过分投入于兴高采烈地看着金妮从啤酒瓶里喝酒,对赫敏的话只难以理解地咕哝了一下。只有弗雷德似乎意识到她要走了,但当他们目光相触时,他们各自都移开了目光,像是被烫伤了。赫敏从座位上出来,离开了酒吧,没有真的告别。这并不是说她反社交,但她一直敏锐地感觉到,她的有些朋友觉得她有点专门破坏别人的乐趣——用她看起来很可笑的职业规范。她总是为早走而感到尴尬,又不好意思呆得更久。
外面刺骨地冷。当她冲下人行道,穿过霍格莫德,回她孤独的公寓时,她把手塞进运动衫的口袋里。「并不孤独。」她提醒自己。「克鲁克山在那儿。那儿很安逸。你可以喝茶,看书……」
瞬间认出那两人的事实,将她从内心的沉思中摇醒;里德尔博士,跟那个赫敏几周前在“三把扫帚”见过和他一起的女人,正向着她走来。赫敏思忖着穿过街道,避开他们,但他们正在接近她,她知道太迟了:里德尔博士已经看见了她。
“好吧,这不是臭名昭著的格兰杰小姐么。”当他们都放慢脚步,在对方面前停下时,他打了招呼。赫敏注意到他的黑色眼睛扫过她的外表,以闪烁着兴味的眼光打量她的穿着。“贝拉,亲爱的,这是我最有前途的学生之一。格兰杰小姐,这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她看起来不太像嘛。”贝拉特里克斯嘲笑道,她戴着罩子的眼睛在赫敏身上徘徊,带着深深的蔑视。赫敏感觉自己的脸被激得红了,但在她能够开口之前,里德尔博士打断了她。
“我向你保证,格兰杰小姐会是一个你还会再听到的名字,贝拉。你有必要至少试着假装友好。”里德尔博士慢吞吞地说。贝拉特里克斯脸红了,这时一辆闪着灯的黑色汽车停在靠近三人的路边。
“罗道夫斯。”贝拉特里克斯愤愤地解释道,这时窗户摇了下来,一个看起来很无力的男人从窗户里望出去。“晚安,汤姆。”她喘息着说,胸口起伏着,立刻转向里德尔博士。值得称道的是,里德尔博士看起来对她的渴望极不关心,只是点了点头,这时那女人跺着脚走到副驾驶位,“砰”地关上了车门。留下里德尔博士和赫敏单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