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迷失丛林（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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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生。”突然人群中有人叫了他一声。
他仿佛见到救命稻草般，忙睁大眼睛去看。
李钰他们几个被关在一个笼子里，放在一个小小的高台上，朝他看过来的眼神沉默又严肃。
安娜已经恢复了意识，把自己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唯恐引起注意般，披头散发的，不仔细看还以为她疯掉了。
“晓生。”李钰又叫了一声，双手抓着栏杆使劲晃了晃，眼神焦急地跟着他。
“师兄。”沈晓生张大嘴巴喊了一声，不幸被灌了口风进去，立刻咳嗽起来，难受得眼泪都咳了出来。
李钰狠狠地往笼子上踢了一脚，在学校里总被人称作阳光男神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阴沉的表情。
沈晓生被他们带到一个高台上，昨天刚见过的黑斗篷隔着火堆站在他面前，一手拿着一个碗，一手从碗里沾了些水珠往他身上洒，嘴里一直默默念着不知名的短句，听起来神秘又诡异，沈晓生心里一阵一阵地起鸡皮疙瘩。
突然猛地把手里的碗往火堆里一扔，黑斗篷围着沈晓生开始跳舞，嘴里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直到最后一声落下，黑斗篷张开双手背对着他，仰着脑袋看面前高大的木排门，下半张脸微微露了出来。
干瘪的下巴，几乎没有牙齿了，简直不能让人称之为脸的一张脸。
木排门缓缓向两边拉开，露出后面的一排阶梯，往下连着一道木桥，直通到裂缝对面的一座小小高台上。
底下有人给他解了绑在脚上的绳子，首领站上来对他做了一个向前的手势。
沈晓生眼含恐惧地对他摇头，但立刻被一声声的叫声吸引了注意力。
转头看见几个大汉把关着李钰他们的笼子向火堆里推，李钰还在朝他喊，“别过去，晓生。”
一根长矛立即往他胳膊上扎了一下，而且直接让尖头留在了里面。
沈晓生低下头想了想，让首领把绑住他手臂的绳子也解开了，斗篷给他递了一根火把，沈晓生接过去，光着脚，红纱长得垂到地上，他只得用另一只手拎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走到长桥上，走向对面。
脚下的木头有些刺脚，他走得越来越慢，火光把他的脸照成橘红色，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更可怜了。
斗篷在后面对他大喊，紧跟着的吟唱声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而更为让他恐惧的是，对面嘶嘶的声音也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不知道用了多久才走到对面高台上，下面两边已经等满了蛇类，一条红底黑纹的花蛇率先爬上了高台，大约有他大腿粗，直起身子半人高，围着他转了一圈，嘶嘶的声音激起他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嘶嘶，嘶嘶……”
花蛇爬下高台，抡直了身子躺在高台下的阶梯上，接着不断有同样大小的蛇爬过来挨着它一只只排过去。
沈晓生不明所以地看着它们，直到第十只蛇排过去时，他才反应过来，它们是在用自己的身体铺成一条路。
沈晓生忍不住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树林中的风声一瞬间变大，树影颤抖着也在发出声音，冷空气裹挟着嘶嘶声，只让冷更冷，他浑身像裹了一层冰壳子，不是不想跑，而是前后都没有退路。
一条巨大蛇尾先从树顶露出一截，再接着便是那张希腊神的脸，出现的树干上，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地上，身形不像那天晚上看到的，有半座山那么大，现在缩得只有五米左右，沿着蛇路S形的爬过来。
一双眼睛紧盯着高台上的沈晓生，爬上去直接绕到他身后，一只手握住他半边的肩膀，低头往他脖间嗅了嗅，尖尖的指甲划破他肩膀处的布料，轻轻抚摸着一处位置。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昨晚斗篷摸的也是那个地方。
那里有什么？
不过没等他思考，一条尾巴就从白布下钻了进去，缠着他的小腿一路向上，停在了大腿根，冰凉滑腻的鳞片激得他差点哭出来。
沈晓生转过头，对上那张脸，用小兔子哭哭的眼睛和声音说道：“不要吃我，拜托了。”
许瓒一张脸上平静十足，似乎不懂他为什么这副表情，尾巴抽出来，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迅速就往树林里钻了进去。
嘶嘶的声音像在地上滚来滚去，不过很快就被落在了后面。
沈晓生紧闭着眼睛，耳边风声呼呼，吹在皮肤上他都担心被划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感觉到速度在变慢，尝试着睁开眼，一入眼的就是许瓒优越的下颌线，再往上，没等他细看，就对上了一双浅金色的眸子，沈晓生下意识闭上眼装死，一双手却紧紧搂住他的胳膊。
等到完全停下来时许瓒将他放在地上，显然知道他在装死，一把他放下自己就退到了一边，在一旁的石块上卧下来，只有尾巴伸过去，轻轻点了点沈晓生的小腿。
沈晓生先睁开一只眼睛，先瞄了石块上的美人蛇一眼，再去看四周，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个山洞，但一眼环看下来，会发现这更像个石屋，只是比较大，正常的石屋跟它比起来简直像芭比娃娃的梦幻城堡。
四周点着火把，整个山洞被照得暖烘烘。
一条尾巴又缠上了他的小腿，收紧了，沈晓生皱起脸扁嘴，双眼凹着楚楚可怜的神情看向他，表情要多好笑有多好笑，许瓒像很喜欢看他这样，松开没多久又缠了上去。
沈晓生经过三次才看出他的把戏，瞬间无语，见他不约束自己的行动，走向前面墙边的几级小石阶，走上前通向的是一个山洞，再往前走是一个平台，望出去才知道现在是在山顶上，眼前一片绿浪，翻涌间仿佛真能听见水花声。
许瓒跟在他身后上来，看他站在涯边尾巴伸过去，卷住他的腰，把他往后拉。
沈晓生顺着腰上的力道退到他身边，发现他比刚才在石屋里又变大了一些，尾巴蜷起来，给他弄了个蛇皮座，让他坐下了，自己斜卧在一旁，面朝着外面，耳朵动了一下，似乎再听动静。
沈晓生一坐下就不动了，外面的风呼呼过，他又开始尝试了，“那个，”
许瓒听见声音转头看他，一双眼睛并不因为自身是蛇而显得冷漠，相反注视着他的时候，眼里的神色很专注。
沈晓生在这样的注视下脸红了，顶着一张大红脸跟他卖了个萌，“你能不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啊？”
说完才想起来蛇是零视力动物，看东西完全靠红外线感应，所以……面前的人虽然有眼睛而且十分好看，但该不会也是瞎子吧？
那他卖萌岂不是卖了个寂寞？
沈晓生刚遗憾了几秒又满血复活了，因为想起来他刚才是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的。
许瓒凑过来把脸对向他，几乎要脸贴着脸了，沈晓生往后仰着脑袋退了一点，他却又追上来，非要和他鼻子对着鼻子才满意。
沈晓生垂眼看了一下，莫名自卑了一瞬，扭开头，眼睛望到外面去。
许瓒低下脑袋，和他偎在一起，黑色的短发直往他的脸上戳。
沈晓生受不了地伸手推他，被他抓住了，眼睛抬起来看他。
沈晓生指指刚才上来的方向，比划了一下，“我想下去了，可以么？”
许瓒把他抱起来，尾巴伸展出去，磨在地上“唰唰”响，转身就下去了。
回到石屋里，沈晓生从他怀里出来，发现他又卧在了石块上，只有尾巴伸出去，挡住了洞口。
沈晓生发现他卧在石块上并不是打算休息，而是用一双眼睛盯着他，尾巴尖轻轻动了动。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朝他笑了笑，特意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以显示自己的萌萌哒，伸手指指石屋的另一边，表示自己要过去看看。
许瓒看着他，不做反应，沈晓生以为他没看懂，只好再比划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过去，那边，看看。”
两只手放在眼睛前面做出望远镜的样子，往四周看了看，落到他脸上时看见他勾着唇角在笑，尾巴伸过来轻轻打了一下他的小腿，而沈晓生神奇地读懂了他的意思：自己去玩儿。
沈晓生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走向石屋的另一边，相比那边只有一块大石头的简洁，这一边就显得生活化一点，不仅有石床石桌，还有一个用木头做的架子，几块小石头当作椅子随处放着。
石壁凿空了当作抽屉，意外在上面发现了几本书和本子，沈晓生伸手摸了摸，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灰，小心翼翼地拿下一本，翻开看，依旧是英文字，扉页上写着一个小小的“Z”。
这个字他眼熟，从怀里摸出日记本，翻开来对比了一下，确定了是同一人。
他立马踮脚把上面的书都搬了下来，手下动作小心得像搬古董，就怕一不留意整个风化了。
几本本子应该也是日记一类的，除了年月日他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只好继续翻那几本书，除了一些介绍风土人情的，难得有一本是有用的，沈晓生惊喜地发现那是一本中英翻译的词典。
果然，这个游戏还是有人性的！
他瞬间信心满满地坐下来，就想着翻译翻译，一股脑地钻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他发现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手边没有笔把翻译的内容记下来，前面刚翻完的等他翻后面一句的功夫，估计就会忘了。
他仰头呼出一口气，一条尾巴伸过来缠上他的腰，一用力将他整个人卷到了半空中，他没防备吓得大叫了一声，两手捂着眼睛，耳边听到一阵风声，等到屁股着地才放下手，发现自己坐在许瓒卧着的石块上，身后就是他，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企图让他躺下来。
沈晓生顺从地躺下，许瓒撑着脑袋看他，尾巴甩出去靠带起的风把火把熄灭了，眼前一暗，沈晓生就没有安全感，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前。
许瓒把尾巴收回来，用尾巴尖轻轻拍着沈晓生的肚子，似乎在哄他睡觉，等觉得差不多了，才改为钻进他手里，让他轻轻握着。
沈晓生知道他是要他睡觉了，索性眼睛一闭，头一歪，当真在他身边睡了过去。
……
作者有话说第4章 迷失丛林（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