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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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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令朋强壮的身体是怎么来的,石晓红有探究过起因。其实刚上大学那会儿,武令朋是高瘦高瘦,有点儿驼背的样子,不久之后就因为身高的原因被叫去打篮球。但他打得实在是烂,班级球队视之如鸡肋。后来球队那个敬业的队长就每天带着他们几个人跑步,做引体向上,练腹肌,特别指示武令朋要加强体能训练。几年下来,分班了好几次,其他人早就或者不打篮球,或者发福,只有武令朋一个人每天深夜挂着毛巾去操场跑几十圈,做引体向上,仰卧起坐,肌肉也就日渐发达,形成了如今这种走在路上都会吓到小孩的样子。
据石晓红口供,武令朋长得其实不难看,只可惜他带着一副特土气的椭圆眼镜,胡子茂密且时常不剃干净,头发总是乱七八糟,一夏天就一条大裤衩一件破T恤,一冬天就一破棉袄,一和女生说话就口吃,加之有这么个一听就知道在集体中地位不高的诨号,以及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与身材反差极大的孬种性格,他一般都只有当集体吉祥物的份儿,与桃色事件完全绝缘。
而且,武令朋的生活单调至石晓红同学看不过眼的地步。大学的时候,就是固定的上课、下课、吃饭、自习、运动,到了临床就把上课换成实习,到了研究生阶段就把上课换成做实验。平常不看美剧,不看日剧,不看韩剧,不看电影,不看A片,不看小说,不玩游戏,不逛街,不泡妞,不抽烟,不喝酒,就是念书。但是由于他反应较为迟钝,通常是大课的内容听了好几遍听不懂,非要下课把书翻烂了才能理解。值得庆幸的是,他一旦记住了,就很难忘记,只是可惜要记住课本对他来说也很困难。
一直以“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这样的眼光看待武令朋的石晓红在大学三年级的时候试图考察一下自己的理解是否有误,于是下了几个A片约他同看,结果武令朋看了一段就坐立难安,憋红了脸说:“不带这么欺负女孩儿的。”就离开了现场。纯情程度之严重,令石晓红目瞪口呆。有一次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平常怎么解决的?”他还愣是听不懂。直到问了:“你手 淫不?”武令朋摇头说:“不健康。”那时石晓红才确定,自己原来的认定完全是自作多情,与其用那么好听的词来形容他,不如直接用傻字方便。
于是,在多年之后,孬傻霉的组合,也就成了武令朋特征性的形容。
一个具有如上性格特征的人,对于已经成为习惯的事,是不会轻易更改的。所以在读了研究生之后,除非雷暴,他依然每天深夜出没在操场上,跑上几十圈,再在器械上运动半小时。
三月中旬的时候,晚上十点半去操场锻炼的武令朋遇见了杜明明。最早是在飞奔的时候发现一个跑道上缓慢移动的人影,背影有些眼熟,在超过那个人影数次之后,听见背后喊:“临盆!”
武令朋停下,转头,就看见班花在后面,以龟速前进着,笑着向他招手。
“班长,你怎么来跑步了?”武令朋下意识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十点半这个时间,跑步的人也就固定的那么四五个。
“我胖了!”班花抓起自己的腹部,“哪,你看。”
“还,还好吧?”黑暗中,武令朋对班花所谓的赘肉鉴定不能。
“肯定是身材变差了!”班花叫着。
“哦,那,那我先跑了啊。”班花的龟速让武令朋走得很艰难。
“你不陪我跑吗?”班花看着他。
武令朋挠了挠脑袋,有点儿困扰。
“去吧去吧,一会儿我在单杠那儿等你哦。”
武令朋结束他的几十圈之后,已经十一点十五分了。到十一点左右,班花在单杠处等得不耐烦,冲他叫道:“你都跑几十圈啦,还跑啊?”坚定地跑完最后一圈的武令朋擦着汗到了单杠旁,由于全身都是汗,他把上衣脱了,开始上单杠。
杜明明在一旁的攀爬架上象征性地压了几次腿,一直盯着单杠上的武令朋。
“临盆,你每天都练啊?”
“嗯。”
练过上臂和肩之后练腰腹,就在单杠上做仰卧起坐。杜明明走到单杠下,仰头说:“我摸一下你腹肌好不好?”
武令朋停了一下,从单杠上下来,有些为难地说:“不好吧?”
“小气!”
武令朋低下头,说:“师师兄呢?”
班花不太高兴地撇嘴:“我没告诉他我来跑步。”
“这么晚了,我,我送你回去吧。”
那天送班花回她宿舍时,她吵着要吃龟苓膏,于是武令朋和她去了校门口的店铺买了龟苓膏,吃到一半时嫌不好吃,在路上又丢弃了。武令朋从没正经和女生单独呆那么久,也不知说什么,听见的就是班花说些她们实验室的事儿,到她宿舍楼下时,武令朋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被班花瞪了一眼。
“你好没劲哦,临盆,都不说话的。”班花在宿舍门口这么抱怨着。
“我,我知道啊。”武令朋傻笑了一下,“大家都这么说。”
杜明明盯了他半晌,好像叹口气,又好像泻了口气似的,嘀咕了一句:“傻瓜。”
那之后武令朋又碰见了班花三四次,之后就没在夜里见到她了,武令朋认为是班花终于认清了腹部可以揪起来的那些东西的性质,丧失了跑步的动力所致,也没再把此事放在心上。
在三月中旬的某天,在武令朋身为绝缘体满24年之后,他的好友石晓红接到了杜明明的短信,问他要武令朋手机号。因为习惯于武令朋的绝缘状态,石晓红也没什么特殊反应,只觉得是人儿姑娘有正事儿要找他。而武令朋当时的状态如下:
那天傍晚,许存道说要去老板那儿汇报课题,武令朋复苏了一支细胞;丁品经师兄离开细胞房的时候对武令朋说:“你最晚走,我不等你了,你打扫一下细胞房吧。我先走了。”
由于武令朋经常最晚离开细胞房,这个礼拜以来,丁品经师兄几乎每天都让他打扫。
在他勤勤恳恳地把事情做完了之后,许存道在离开实验室前下来了一趟,发现他在洗拖把,问他:“你干什么呢?”
武令朋笑着说:“我打扫了一下细胞房。”
许存道说:“你上周才值过班吧?这周不是安排了丁品经值班吗?”
武令朋说:“我,我最后走的。”
觉察师兄脸色不对,武令朋开始忐忑,忐忑过程中他师兄说:“下回他们叫你做你别做。”
武令朋又开始“对不起”的时候,许存道没听完他那无休止的道歉就走了。
把拖把架高在清洁室水槽的武令朋依然在忐忑于许存道与往常不一般的不佳面色,那时他手机响了。
他发现是班花的时候有点儿惊诧,接起电话听到对方带着哭腔的时候越发惊诧。
“临盆。”班花的声音里哭腔极重。
“班班长,你怎么了?”
“你现在有没空?我想见你。”
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的武令朋傻傻地说:“我在实验室。”
“你出来吧,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有,有什么事儿吗?”
班花开始哭了,武令朋慌了神,说:“你、你在哪个门?我、我马上就去。”
“我在西门。”
武令朋去到西门的时候,华灯初上,夜幕浓重,就好似任何一部会发生在夜里的文艺片一样的场景,班花站在西门附近天桥下,低着头,擦着眼泪。见武令朋过来,扎进他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武令朋僵着身子,等班花哭了接近五分钟,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打,打电话叫师兄过来。”
“你敢?”班花扯住他胸前的衣襟,抬头泪眼怒瞪。
“那,那怎么办?”武令朋的手缩到自己身后,越发僵硬。
“陪我喝酒。”班花擦干眼泪,跩出他缩到身后的手,武令朋的手挛缩成拳状,班花拍了一下,他就是不松手。
杜明明恼怒了,丢下他的手,大步往前走。
武令朋站在原处问道:“班班长 ,你上哪儿去呀?”
“我去酒吧,去一夜情。你敢告诉许存道我当众脱衣服。”
那之后,武令朋只好跟在班花身后。她开始在学校附近逛街,逛了一个多小时以后,进了一家酒吧。武令朋随她进了那家酒吧,等她喝完酒,开始被人搭讪,然后武令朋就把她拖出了酒吧。
杜明明开始呕吐,一边吐一边哭,引来了无数侧目,武令朋只好背着她往学校方向走,走到一半她吵着要下来,武令朋放她下来,她就扶着墙,进入了挂着“某某宾馆”招牌的门面。
等武令朋追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拿了身份证,开了间房。武令朋要拽她出来,她说:“我要哭,喊你非礼我了。”
杜明明跟着服务员进了房间,武令朋在门口徘徊,掏出手机,杜明明在房间里看见了,在服务员面前作势要脱衣服,吓得武令朋把那服务员推出了房间。
然后杜明明就坐床边发呆。武令朋站在门口,不敢把门关上。
“我今天说:你再这样,我们分手吧。”班花毫无预兆地说,“他居然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谈恋爱三四个月,我暗示了多少次,他居然每次都没反应,今天我明示了,他竟然说:这种事,结婚以后做才好吧?长得那么高大,居然是个没种的。”
武令朋说:“师、师兄是珍惜你,才,才这样的。”
“我把衣服都脱干净了!他看都不看的!有这么羞辱人的吗?”杜明明叫道。
武令朋悄悄把门关了。
杜明明于是又开始哭,说:“对我是挺好的,再晚都接我下班,不让我掏一分钱,饿了给送饭,冷了给添衣,竟是个没种的,奶奶的,老娘这么作践自己了,他竟然••••••”
哭着爬到卫生间,又开始吐,武令朋拍着她的背,心里一阵酸一阵麻一阵疼一阵扎,却不知道为什么。
好容易吐完了,杜明明漱口,然后从镜子里看武令朋。
“临盆,你是不是喜欢我?”
武令朋愣着没说话。
杜明明转过身,在武令朋阻止之前,飞快地脱了上衣,露出鼓胀的前胸,又解开胸罩。丢到一旁,然后抓起完全石化的武令朋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抬起头问:“想要吗?”
柔软的,从来没感觉过的触感。
杜明明把手伸入武令朋的胸前,抬头看着他,带了点儿鼻音说:“你好壮呀。”
那只手一路往下,试图解他皮带的时候,被他抓住了。
本以为会被抱紧的杜明明在发现自己被推开的时候愣住了。
武令朋说:“师兄是个很好的人,班长,难得有对你这么珍惜的男人,你自己应该好好把握。”
然后走到门边,拉开门,说:“你休息吧,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