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书》花驴子

15、第十五章

　　戴文启拳头越握越紧，但面上还是笑道：“程董事长这么开通吗？能接受独生子和男的在一起？”

　　这也许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就算猜到答案不会是他想要的，可他还是受虐般地想听。

　　小方都在旁边坐不住了，一脸焦急地看着戴文启。

　　程凡则一副对自己父亲的回答很自信的样子，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勾着嘴角看着戴文启。

　　当他昨晚回到家想了一晚上，最后猜到戴文启可能喜欢颜杭的时候，他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冷静下来想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那时候他逼颜杭去亲戴文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有同学说戴文启喜欢男的，他一方面是像对颜杭说的那样，想看戴文启那种好学生被男的亲了会是什么反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试试他们说的他喜欢男的是不是真的。

　　只不过颜杭并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在他跑开后没一会儿，戴文启才后知后觉地脸红了。

　　而且经过早上一大早的调查，程凡已经知道了戴文启替颜杭还债的事情了。

　　原来颜杭不能辞职的原因就是这个，可对程凡来说五百万根本不算什么，只要颜杭愿意跟他在一起，他可以立刻就把钱还给戴文启。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先让颜杭和自己在一起，然后同意来他们家的公司上班，这样别说还钱了，就算是再给颜杭五百万都行。

　　“我老了，程凡他妈又很早就不在了，我一直都管不住他，以前还想着让他跟平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后来看到他和颜杭在一起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就突然觉得是男是女都无所谓了，只要他喜欢，只要那个人能让他收心好好学会做个大人，知道承担责任知道照顾人就好了，而且我这人本来也对子孙没什么执念，他们以后要想要孩子也行，不要也行，我是不打算插手了，年轻人嘛，就让他们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程董事长笑呵呵地说，样子看起来真是相当豁达。

　　可这些话里的每一个字却都像一把刀一样不轻不重不紧不慢地插在戴文启的心上。

　　程凡喜欢颜杭，颜杭也喜欢程凡，就连家人也都能接受他们在一起，这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件很好的事情。

　　特别好。

　　戴文启笑着低下头又抬起，对程董事长说：“那合作的事情就定了吧，您想什么时候签合同都可以，就当我……提前预祝您家里办喜事了。”

　　程凡在一旁冷笑一声，伸了个懒腰。

　　小方跟着戴文启站起来，眼里的担忧就没消退过。

　　程董事长站起来和戴文启握了握手，见程凡还瘫在沙发上没好气地踢了他一下，然后笑着说：“真是人和人不能比啊，戴总，你说你和我们家小凡也没差几岁，可你都比他爹牛了，这小子还是每天吊儿郎当的，唉……”

　　“爸，人和人又不是只能在事业上比成就，每个人追求不一样，”程凡笑着站起来两手插兜看向戴文启，“比如戴总追求事业，而我……只追求真爱。”

　　戴文启伸手笑道：“希望你能抓紧自己的真爱，毕竟这种稀有的东西只有一次机会。”

　　程凡笑着握住他的手：“放心吧戴总，是我的，逃不掉。”

　　小方和程董事长都注意到了两人之间不太对的气氛，于是小方赶忙笑着去拽戴文启还在暗暗使劲的手：“戴总，我们是时候回去了，颜助理刚才给我发消息说有事找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那定好签合同的时间我让秘书通知你们，戴总，有时间一定要一起吃个饭。”程董事长笑着把它们一直送到了电梯口，程凡则瘫回沙发上没有跟出来。

　　戴文启又和程董事长握了握手，两人客套几句后，他们总算离开了锦轩大楼。

　　路上戴文启一直沉默地靠在椅背上用手揉着太阳穴，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小方第五次偷看后视镜里的戴文启时，被他扔过来的一包抽纸正好砸中了后脑勺。

　　“戴总……其实我觉得你不用把他们说的话当真，其实你想一下如果真的颜杭和他互相那么喜欢的话那按理来说应该早就明着在一起了啊，而且以程家的背景也不可能还不起颜杭家的那些债，我觉得这些事情不像他们父子说的那么简单，而且说实话，我那天去医院看颜杭的妈妈时你知道她在干什么吗？她在缝小孩衣服，她还告诉我那是给未来孙子准备的，也就是说，颜杭的妈妈应该是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小方小心翼翼地说，边说还边观察着戴文启的表情。

　　戴文启第一次觉得小方还有点用，可他听完以后却陷入了更深的担心。

　　如果小方说的对，颜杭的妈妈不知道他们的事情，那就可能连自己儿子喜欢男的这件事也不知道，那么这么长时间了颜杭没有说出去就一定是因为担心他妈妈接受不了，或者已经确定他妈妈接受不了。

　　那如果真的是这样，程凡和他能有说的那么顺利吗？

　　“刚才我们从公司出发的时候我是不是对颜杭有点过分了。”戴文启突然说。

　　小方有些为难地看着后视镜：“要我说实话吗？”

　　戴文启拿起旁边的另一包抽纸。

　　小方忙说：“那肯定是有点过分啊，我都听着替他难过，再说你没看到吗？颜杭当时表情就失落了，他那个性格肯定心里又偷偷难过了，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傻孩子。”

　　“是他自己说有喜欢的人，嫌我对他这样那样了，那我现在正常对待他，怎么又不对了？”戴文启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小方撇撇嘴，看了眼后视镜说：“你那哪是正常对待啊，明明就是刻意对待，再说了戴总，其实我吧，一直有种感觉，那就是颜杭喜不喜欢程凡我不知道，但他多少是有一点喜欢你的。”

　　戴文启一听立刻坐了起来看着后视镜：“继续说。”

　　“你亲他，他会脸红。”小方一本正经地说。

　　戴文启扶额叹气，然后直接把那包抽纸扔了过去。

　　回到公司已经是下班时间，大部分人都基本走了，只剩下两三个正准备走的，其中就包括颜杭。

　　戴文启经过办公区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站在颜杭面前，说了句：“来办公室。”然后就转身走了。

　　小方还纳闷他这么快就被自己点通了，不过快也是好事啊，他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也挤进电梯走了。

　　颜杭眼看着人都走完了，就连小方都走了，可这时候戴文启却突然喊他去办公室，不知道是想说什么。

　　“戴总。”颜杭站在门口敲了一下门。

　　戴文启正靠在办公桌上喝水，朝他点头道：“进来吧。”

　　颜杭沉默地走过去，走到离他一米左右的位置站着。

　　戴文启放下水杯看着他像个受委屈的小猫一样乖乖站在那里，突然就很想过去一把抱住他。

　　但想了想，还是不合适。

　　“小方刚才说你找我有事，说吧，怎么了？”戴文启双手抱胸故作轻松地说。

　　颜杭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我？……我没有要找你啊。”

　　戴文启这下也愣了：“小方刚才在锦轩……妈的，真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该骂他。”

　　他突然反应过来小方刚才在锦轩那样说应该只是为了缓解尴尬而已，可那里的尴尬缓解了，这里的尴尬出现了。

　　“怎么了？”颜杭小声问。

　　戴文启抬眼看向他：“没事，他弄错了，你的腿怎么样？淤青下去了吗？”

　　颜杭眼神躲闪，点头道：“嗯，已经快没了。”

　　“那……我送你回去，走吧。”戴文启说。

　　颜杭一听忙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戴文启眉毛一皱，莫名就想起了程凡父子的话，一时气不打一出来，口气也重了些：“我说送你就送你，外面天又没黑我能吃了你？”

　　颜杭感觉到他有些生气了，也不好再拒绝。

　　只是没想到两人下楼后走到外面发现竟然雨很大，看样子似乎是不让戴文启送也不行了。

　　于是颜杭乖乖上了车，这次他倒是直接坐在了副驾驶。

　　戴文启挑眉看着他，颜杭以为他不高兴了，忙要解安全带准备到后座去。

　　“乖乖坐着，哪儿也不许去！”戴文启故意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

　　颜杭果然立刻就直挺挺地坐好了没再动。

　　到了家楼下的时候，戴文启看他还要走那么长的巷子，于是打着伞直接下了车，然后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下车，我送你到门口。”

　　颜杭想拒绝的，可戴文启的鞋和裤脚转眼就已经湿了，他不敢再耽误忙下了车。

　　两人挤在一把雨伞下，戴文启大半个身子都湿了，颜杭却只有裤脚和鞋有点湿。

　　他走路慢，戴文启就跟他走得很慢。

　　就在他们走到昏暗破旧的楼道口的时候，突然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直接把颜杭吓得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戴文启跟着蹲下发现他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在发抖。

　　“颜杭，颜杭，你怎么了？”戴文启把他肩膀搂住却发现他还是抖个不停，而且满眼惊恐地盯着被雨水拍打的地面。

　　“别怕，马上就回家了，别害怕。”戴文启说着把他打横抱起，没想到颜杭居然抱住了他的脖子还把脑袋埋进了他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