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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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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冉先前替沈嘉慕说明了她零点过后就走,沈嘉慕切完蛋糕也就致意告辞了。白珺晴看沈嘉慕下台后瑟缩着披上外套,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是沈嘉慕的生日,大家却并不在意她是否在场,反倒是沈嘉谒的身边围满了人,因为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认为他才是私宴真正的主角。
白珺晴靠在门外静静地等着,过了一会儿沈嘉慕终于从后门出现,提着一个小盒子跑了过来:“我看你刚才没分到蛋糕,给你带一块。”
沈嘉慕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里面的蛋糕小小一块却不失精致,星空色的镜面点缀着少许奶油花和坚果片,应该是切自方才舞台上足有九层高的大生日蛋糕。
沈嘉慕见蛋糕被保护得很好,心满意足地合上盖子:“里面是朗姆酒内馅,挺容易塌掉的,我们先回房间吧。”
白珺晴被沈嘉慕牵着大步往前走,一路上都保持沉默直到回到房间,沈嘉慕察觉出来,试探着问道:“怎么感觉你有点不开心?”
白珺晴静静地看着沈嘉慕,她好像毫不在意在生日会上的冷遇,只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蛋糕,似乎只有自己没分到生日蛋糕这一件事是重要的。
白珺晴捏着叉子,视线又回到这块小小的蛋糕上,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里面有酒你还怎么吃。”
沈嘉慕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白珺晴在为什么不高兴,连忙道:“没关系的,我也不爱吃蛋糕。”
白珺晴叉起一小块放进嘴里,是浓郁的蓝莓伴随朗姆酒的口味,恰到好处的甜度,绵软细腻的口感,这样的蛋糕要做九层,一定非常昂贵。白珺晴咽下蛋糕,抬起脸突然笑了一下:“我是不是扫兴了?”
沈嘉慕问自己,我真的在乎有没有吃到我自己的生日蛋糕吗?或许曾经在乎过吧?但现在的自己早就已经接受这些场面并不是为自己而准备,蛋糕的出场只是为了彰显设计和排场,要迎合的也是来宾的口味。大家只是通过这样的场合社交,谁会是真的过来祝贺她的生日呢?
而白珺晴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在说她在乎。沈嘉慕这才发现自己有些承受不了这样的关心和在意,于是显得更加局促:“没有,我只是有点……受宠若惊。”
“你妈妈知道你生病了吗?她知道你不能喝酒吗?”
白珺晴知道自己不该在沈嘉慕面前这么说,也轮不到她来说,但她实在抑制不了心中尖锐的痛意。明明沈嘉慕被那么多人认可并喜爱着,为什么今天的大家却都仿佛她是一个摆件或工具,在她的生日会上与她攀谈找她合影,却没有人替她将会场调到她舒服的温度,强迫她做自己不擅长的事,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悄悄离场。致辞、跳舞、许愿,忙了一整晚到最后连一口生日蛋糕都没有吃上。
“她知道,但是蛋糕是提前很久就开始设计制作做的,所以也不方便再改了。”
沈嘉慕搜肠刮肚还想再找出一些宽慰白珺晴的话,却突然被紧紧抱住。
白珺晴把脑袋埋在沈嘉慕的颈窝,闷闷地说:“以后我来给你做生日蛋糕。”
白珺晴圈着自己的腰,沈嘉慕看着她圆圆的后脑勺心里软成一片,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一定很好吃。”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后,白珺晴打开了自己的手包,掏出一个精致的皮质方形盒子:“今年有些仓促,没能好好准备。希望你喜欢,生日快乐。”
方形的盒子上印着品牌的LOGO,是手表中最赫赫有名的那个牌子。沈嘉慕打开盖子,里面果然静静躺着一支玫瑰金色的蚝式腕表,小时数处的钻石折射出淡雅的光泽镶嵌在巧克力色的金属表面,更衬得整支表优雅非凡。
白珺晴难得笑得有些腼腆:“以前上学的时候你每天都会戴手表,现在看你总觉得手腕上少了点什么。”
一定很贵重。沈嘉慕下意识地想要合上盒子:“太贵重了。”
白珺晴佯装生气地阻止沈嘉慕的动作:“怎么样,看不起我啊。”
“可你不是刚还完美视的违约金?”
“我有积蓄的。”
沈嘉慕打开盒子重新端详了这支手表,确认它的价格绝对在六位数以上,心情复杂道:“其实你可以送稍微不那么……不那么奢侈的。”
白珺晴见沈嘉慕还想推辞,不由分说取出手表要给她带上:“可是你是大小姐啊,当然要戴最好的。”
“我……”
沈嘉慕只能看着白珺晴轻手轻脚地将这支流光溢彩的手表放在自己的手腕上扣紧,不是左手而是在右手,她还记得自己是左撇子。
沈嘉慕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表面:“以后别这么破费了。”
白珺晴用手撑着下巴,颇为满意地欣赏沈嘉慕被玫瑰金色衬得更为皓白纤细的手腕,笑着说:“那当然,这种礼物我能送得起几次啊。不过也是托人在国外买的,其实不会那么贵。”
沈嘉慕仔细地收起盒子,认真道:“我很喜欢。”
白珺晴点点头,顿了顿又道:“我看见你客厅有一架钢琴,就再附赠一个礼物吧。”
沈嘉慕眼神发亮,立刻起身走去钢琴那里掀开琴盖:“我求之不得。”
白珺晴在钢琴前坐下,试弹了几个音后惊讶地发现这架钢琴的音很准,应该是一直都有人在调音。
因为是临时起意,白珺晴只能用手机搜出乐谱架在一边,但即使准备得如此匆忙,琴声响起的瞬间沈嘉慕的心跳还是狠狠地漏了一拍,像是回到了《回溯》的面试现场,整个空间都被舒缓的音乐包裹,像是一个轻盈的肥皂泡越飞越高,而白珺晴只是舞动手指,就让她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许是因为沈嘉慕的生日和圣诞节很近,白珺晴选择的曲目是《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沈嘉慕自问不懂音乐,但是仍能感受到白珺晴弹琴时的志得意满和意气风发,相较平时的她更加气质非凡。
原来人在自己专业的领域会发光是真的。沈嘉慕一边欣赏一边出神,一曲已然结束了。
白珺晴的手拨过平滑的琴键,赞叹道:“这是我第二次弹施坦威的钢琴。”
又像想起什么似地顿了顿:“你为什么会买这家钢琴。”
沈嘉慕迟疑了一下,还是坦诚道:“这是你高三比赛的那款钢琴。你没有邀请我,我就去比赛的官网搜到了照片,照着订了一款一样的。”
白珺晴哑然,好一会儿才开口:“这架钢琴,应该比手表贵得多吧。”
沈嘉慕笑而不答,只说:“我订的时候就在想象有没有机会看见你弹它,谢谢你让我好梦成真。”
白珺晴惊讶不已:“所以这架琴是……”
沈嘉慕没说出口要送,但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自明:“欢迎你随时来弹琴。”
白珺晴再一次被沈家的财大气粗震慑,半天说不出话来,沈嘉慕见状连忙找补道:“我平时不乱花钱的,只是觉得你弹白色钢琴很漂亮,想着如果买了说不定就有机会亲眼看见你再弹一次,就算没机会也能保值啊。”
白珺晴却敏锐地抓到了沈嘉慕这几句话里的弦外之音,恍然道:“所以你当时闹了好几天脾气,是因为我没有邀请你看比赛?”
“我哪有闹脾气,我只是……”沈嘉慕下意识地抗议,语塞了一会儿又自暴自弃地承认,“好吧我确实很气你叫了乔彦萱却没叫我。”
白珺晴看着沈嘉慕兀自做心理斗争的样子没忍住笑:“因为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输。”
沈嘉慕错愕:“还没比你就知道自己会输?”
白珺晴把琴盖重新合上,有些怀念道:“你还记得当时两人三足,我被篮球砸到吗?”
沈嘉慕费力地想了想,终于想起白珺晴被球砸中和钢琴比赛确实只隔了一天,而当时的自己怎么也没想到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所以你是因为……”
“也不全是,主要还是因为引发了腱鞘炎。也是我自己那段时间练习过度,倒霉催的吧。”白珺晴笑着回忆道,语气里满是怀念,“能拿银奖我当时都已经觉得是奇迹了。”
沈嘉慕心里百味杂陈,听着白珺晴举重若轻地说着以前的事,她准备了那么久,一定很遗憾吧。
白珺晴在沈嘉慕身边坐下,像以往那样捏了捏她的脸:“所以你说我为什么不请你?你那么爱钻牛角尖,万一又钻进去不出来怎么办?”
沈嘉慕低着头小声道:“那你也不能不请我看啊。”
白珺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彦萱之前问过我为什么大家都是朋友,我会喜欢你却没有喜欢她。”
沈嘉慕匪夷所思道:“这什么鬼问题啊。”
白珺晴自顾自地说下去:“因为我不得不承认,你和彦萱确实不一样。我从来都不在乎输赢,但我就是不想在你面前输。我希望我在你面前总是最好的。”
沈嘉慕听见白珺晴这样说相当意外:“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么在意我的看法。”
白珺晴低下头又笑了笑:“我也没想到。”
她其实隐约知道沈嘉慕和乔彦萱是不同的,在乔彦萱面前她更放松,更自在,以前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和乔彦萱更合得来的缘故,后来才渐渐明白,能成为挚爱的挚友,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挚友而已。
因为不仅仅是挚友,所以才会有得失心,会拘谨尴尬,会关心则乱,会过度揣测,因为彼此的位置似乎在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刻,从来就不仅被安置为朋友而已。
沈嘉慕突然伸过手把白珺晴抱进怀里,白珺晴没有防备,两人便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距离突然近得过分,白珺晴没有再表现出惊慌,只是小心地避开沈嘉慕的胸口。
白珺晴伏在沈嘉慕的身上轻声问:“刚刚在会场,你真的有许愿吗?”
沈嘉慕缓缓地眨眼,摇了摇头。
白珺晴又问:“为什么不许一个呢?”
沈嘉慕扶着白珺晴的后脑,不断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终于吻在一起,她才贴着她的嘴唇开口回答。
沈嘉慕的声音因为这个既缱绻又甜腻的吻有些变调:“因为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