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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纪予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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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场戏拍完之后剧组终于找到了相对舒服的节奏,拍摄的进度也快了不少,第二天一转眼就到了中午。
场务刚想招呼大家来领餐盒,突然看见一辆保姆车停了下来,纪予时从里面探出身子,回头招呼着自己的工作人员把一箱一箱丰盛的盒饭搬下车。
白珺晴面无表情地看着纪予时动作,不仅毫无惊喜和感动的心思,甚至很想冲上去找他吵架。
纪予时昨天没有再回复自己,白珺晴还以为他终于意识到了他们仍然在冷战,送餐车的事也就作罢了;结果人家我行我素想干什么还干什么,合着不回复只是因为懒得和她白珺晴解释,甚至于现在还满面笑容,沉浸式地扮演着一个温柔贴心的男朋友。
白珺晴心中厌烦的情绪达到顶点,又不想在人前发泄,当即决定回宾馆眼不见为净,结果走到一半竟然被纪予时叫住了。
纪予时从身后拿出一大束玫瑰,殷红的的玫瑰花瓣上布满碎落的露水,花瓣里甚至还有一张写满爱意的粉色卡片。
白珺晴难以掩饰自己的反感,而纪予时仍然堆着笑容,像是对自己无理取闹的女朋友有着无限的包容。
白珺晴看他这副模样更是出离愤怒,低声道:“大白天的演这出膈不膈应啊。”
纪予时知道此时此刻一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这边,他约来躲在暗处的狗仔,他自己的工作人员,还有剧组拍花絮的工作人员,他们都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场面。
因此他笑容不变:“你还生我的气呢。”
白珺晴不怒反笑:“爱演是吧。麻烦你也做做功课挑挑时间,今天根本没我的戏份,我要不是碰巧过来,你叫来的那些人什么也拍不到。”
纪予时的表情渐渐有点挂不住,只能咬牙切齿地维持着笑意:“我真不明白我哪里得罪了你,你非得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难堪。”
白珺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五官比几年前更成熟、穿着也比几年前更光鲜,但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她深呼吸了几下,尽量压下情绪:“好,我谢谢你曾经的恩情,给你这个面子,但绝对是最后一次。”
白珺晴撑起得体的笑容,表情幸福地接过花,甚至还低头凑近嗅了嗅,供大家拍照欣赏:“很香。”
沈嘉慕远远地看过去,心想,这是她见过的白珺晴最生气的样子。
纪予时满意地结束这段演出,又周转到沈嘉慕这边。
沈嘉慕不明所以,但她知道隐藏的摄像机已经对准了自己。
纪予时自己是前辈,此时此刻面对沈嘉慕倒像一个勤勤恳恳的后辈:“沈老师,怎么没吃盒饭,是不合口味吗?车上还有别的味道哦。”
沈嘉慕垂着眼帘,似乎连站起来都懒得:“纪先生费心了,我吃不了太油腻。”
纪予时好像一点也没有被打击到,而是继续殷勤地介绍:“餐车上还有别的口味,我知道沈小姐爱吃芦笋,有白灼口味的,您……”
沈嘉慕这才似笑非笑地抬起头:“纪先生太操心了。不如这样,今天晚上我有闲,咱们去我真正爱吃的餐厅吃顿饭?”
沈嘉慕的声音压得很低,纪予时听完眼睛一亮,刚想问点什么便被沈嘉慕笑着打断:“刚刚我说的话,应该不会在哪个视频里出现吧?”
纪予时了然地笑了:“那是自然。”
白珺晴站得远,听不清他们的说话的内容,但她看见纪予时满面春风,沈嘉慕虽然懒懒地坐着,竟也是带了一点笑意,心中更是郁结,便把花扔进垃圾桶直接叫车回了酒店。
白珺晴分不清她是在生纪予时的气还是在生沈嘉慕的气。
她已经决定要和纪予时分手,他和谁谈笑风生是他的自由,轮不到自己生气;而沈嘉慕不过是个失联已久的老朋友,又不知道自己和纪予时中间的这些弯弯绕,出于礼貌寒暄一下又有什么问题呢?
白珺晴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不爽,当即打开手机给纪予时发了消息。
“不喜欢就不要勉强了,我们好聚好散,祝你幸福。”
消息石沉大海,对方没有意外,没有不满,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白珺晴想自己真是永远都猜不透纪予时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真正弄懂过这个人。
他究竟为什么喜欢自己,又为什么疏远自己,这些事从什么时候有了苗头,她统统不知道。
白珺晴也不明白自己对于感情怎么好像总是迟钝,也分不清别人的真情假意。
沈嘉慕在高三向她表白的时候她内心简直有如五雷轰顶,怎么也不明白自己玩得顶好的朋友竟然对她有别样的心思;在众多经纪公司向她抛去橄榄枝的时候错把花言巧语当作真情实感签了失败的经纪公司,之后几乎断送了演艺生涯;还有这么一场无疾而终的失败恋爱,懵懵懂懂地开始,又莫名其妙地无疾而终。
白珺晴突然想到高中的某一天晚上沈嘉慕对她说,你好像什么都会。
现在复盘完了这些失败的人生际遇,白珺晴自暴自弃地想其实她根本什么都不会,在维持亲密关系方面尤其差劲。
学生时代的大家都简简单单,白珺晴温柔又单纯的性格尚且可以在交际中如鱼得水;而从学校这座象牙塔里仓促地进入娱乐圈这样的大染缸,白珺晴的真诚和坦荡,反而成了要害和把柄。
沈嘉慕。
白珺晴默念这个名字,陌生却比久违更多。很久没有再想起她,偶尔午夜梦回出现那个绝望的背影,心里也只剩无尽的愧疚和抱歉。
兜兜转转好些年,虽然如今同学已经变成了同事,好在那句抱歉也终于能有机会亲口告诉她。
17岁的沈嘉慕把一个方方正正的信封塞进自己的书包,拳头攥得紧紧的,有些紧张又像是在忐忑,她于是不解地问:“有什么话要特地用写的吗?”
沈嘉慕郑重地点点头,叮嘱自己:“你得回去再看哦。”白珺晴有点疑惑,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把书包放进抽屉便出了教室。
白珺晴无数次地想,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的话,她一定会把那封信放进书包最里面的夹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