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柜后，我变成了收山货的小老板》涂三余

5、哥哥

　　次日晨五点，白大顺爬起来准备去果蔬批发市场买菜，迷迷瞪瞪走到门口，发现客厅里坐着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徐逢春。

　　白大顺捂着心口问：“小徐，你这是干嘛呢？怎么起这么早？”

　　徐逢春起身说道：“白叔，我想跟你一起去菜市场。”

　　白大顺见徐逢春已经穿戴整齐，说道：“你这孩子可真是……行吧，那就一起去，多认识几个人也好。等你以后开始收山货，这些人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能帮上你的忙。到那时候再谈来往，那就不好看了。”

　　两人一起下楼，白大顺说：“你先等下，咱们去拿点东西。”

　　徐逢春跟着白大顺一起钻进后厨，马上就闻到一股香味儿。他吸吸鼻子，说道：“哎哟，好香！”

　　白大顺笑呵呵地掀起蒸屉盖子，随即露出几十个油汪汪的大包子。他先拿起一个递给徐逢春，自己也捡了一个塞嘴里，随后掏出一沓塑料袋，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装包子。

　　徐逢春三五口吞了包子，过来帮忙撑袋子，问：“谁这么早就订包子？这什么时候蒸的？”

　　白大顺说：“你白婶三点钟起来蒸的，谁也没订，原来打算当早餐卖。你要去批发市场，我想带你认识认识那些商户。这个点儿正是最忙的时候，我估计他们都空着肚子呢，你把包子拿给他们分一分。”

　　徐逢春听懂了，他白叔这是帮他送人情。

　　面对这份周全，一时间，徐逢春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两人装好包子，又拎上一些塑封好的豆浆，离开小二楼，一人骑了一辆电动车，直奔县东头的美廉果蔬批发市场。

　　天刚蒙蒙亮，街道很空旷，沿街商铺的夜灯都没关，红的黄的绿的，交错在一起，并不刺眼，又很温暖，将徐逢春和白大顺包裹在一团绚烂的安宁之中。

　　徐逢春第一次感受山水县的清晨，湿润、微凉，是那种身处大山密林之中才会有的舒适，和山水县这个名字十分符合。

　　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徐逢春看了看车筐里的两大兜包子，扭头说道：“白叔，我能问你个事儿吗？”

　　白大顺：“什么事儿？你说。”

　　徐逢春眼睛晶晶亮：“你和白婶儿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你看，我们素不相识，我也不是本地人，就只有一张身份证能证明身份，你们就不怕我是坏蛋啊通缉犯吗？还让我和你宝贝儿子睡一张床，心太大了！”

　　白大顺嘿嘿乐：“你要是个坏心眼的人，现在就不能问我这些话。我和你白婶儿当初也有落魄的时候，不比你好多少，没有贵人相助，哪能有今天。小徐啊，这世上没那么多坏人。你就当我是你的贵人吧。”

　　徐逢春点点头：“白叔，谢谢你，真心的。以后，你就是我亲叔叔，小顺儿就是我亲弟弟。”

　　徐逢春一脸得意：“你看看，说来说去最后还是我占便宜，让小顺儿白捡这么老大一个哥哥，又会英语又会数学，这不就是我帮过你的福报吗？”

　　红灯灭，绿灯亮，两人骑上小电动，缓缓爬坡，约莫骑了二十分钟，抵达美廉果蔬批发市场。
　　不同于街里的安宁，这里一片喧闹。

　　几辆大卡车并排停在批发大厅前的空地上，装卸工正在往大厅里卸货，都是应季的水果，有粉红的桃子、溜圆墨紫的葡萄，还有黄橙橙的南果梨。

　　白大顺轻车熟路，绕过大卡车，带着徐逢春进入批发大厅，上二楼办公区，七拐八拐找到一间简陋的办公室，推开门，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见白大顺，马上放下手里的文件，笑呵呵地问：“老白，你怎么过来了？”

　　白大顺：“我来买菜。我家那口子今天蒸了包子，我猜大伙儿都没吃饭，顺道给你们送点。”

　　说完，他回头冲徐逢春说：“小徐，把包子拿过来，这是你李叔，李茂财，这个批发市场都是人家的地盘。”

　　徐逢春乖巧地喊人：“李叔好。”

　　李茂财没客气，回头从办公桌里摸出一个不锈钢的饭缸子，捡了五个包子，拿了一杯豆浆，噗一声将吸管插进去就开喝，边喝边问白大顺：“这小伙儿谁家的？长得可真俊！”

　　白大顺拍拍徐逢春的后背：“我远房侄子，以后就在咱们山水县混，你多照顾着点。”

　　李茂财点点头：“那还用说，你老白的侄子，不就是我侄子吗？行了，我人也见过了，你带他去见见别人吧。”

　　白大顺和徐逢春离开办公室，下楼去探各个档口。

　　徐逢春这才发现，平时瞅着老实巴交的白大顺，人缘竟然这么好。这么大的批发市场，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也没有不认识他的人。有人叫他老白，有人叫他老白头，还有人叫他白哥，走了一圈下来，包子豆浆都送了出去，人人都知道老白有个又帅又嘴甜的大侄子，叫徐逢春，没人关心叔侄为何不同姓。

　　两人拜访完老友，开始去档口采购，买了大豆、鸡蛋、芹菜、豆角、排骨、角瓜、白菜……临走前又挑了些水果和海鲜，骑上两辆小电动，满载而归。

　　两人到家时，白小顺已经起床了，正在一楼的早餐铺里吃早餐，听见外面有响动，伸长脖子看，瓮声瓮气地问：“小春哥你早上几点起来的呀？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徐逢春扛着一袋子食材进来，路过餐桌时伸手呼噜一把白小顺的脑袋，说：“你当时睡得像小猪一样打呼呼。快点吃，吃完我送你上学。”

　　一家人吃过饭，白大顺和王慧茹忙活店里的生意，徐逢春把白小顺扶到小电动上坐好，又检查了一遍书包，确认没有落下东西，这才启动车子。

　　这时太阳已经爬上了山头，懒洋洋地散发着光辉，把小小的山水县烘得暖洋洋的，空气里透着一股九十月份才会有的那种果实成熟的香气。

　　街道两侧的店铺相继开张，拖拉卷帘门的声音此起彼伏。街坊四邻看见白小顺，问道：“乖乖小顺儿，今天你妈都做了什么早餐啊？”

　　白小顺认真罗列：“豆浆，茶叶蛋，小酱菜，八宝粥，蔬菜粥，小米粥，大米粥，还有包子。包子有角瓜鸡蛋馅儿，里面放了虾米；还有牛肉大葱馅儿，配了紫洋葱和胡萝卜，我觉得超级好吃。不过数量不多，先到先得。”

　　众人笑，一转眼看见徐逢春，又问：“小顺儿，你这个帅哥哥有对象没？我给你介绍个嫂子怎么样？”
　　白小顺有些不高兴，像个小大人一样说道：“我哥才几岁？你们就想给他介绍对象？他就不能潇洒几年吗？岁数小的人不定性，不能搞对象。再说，我哥是从大城市来的，他们那里不兴这么早搞对象，都是三十岁以后才会考虑。”

　　徐逢春闷头憋笑快要憋疯了，平复好久，才和那几个街坊打招呼：“大姨，谢谢您费心，我现在真不想找对象。”

　　白小顺拍了把徐逢春的肩膀：“小春哥快走，不要和她们闲扯啦，再说下去你就要四代同堂了！”

　　徐逢春挺直腰背：“得令！小顺儿同学请您坐稳喽！我要开始疯狂飙车啦！”

　　……

　　几分钟后，小电动载着两人慢悠悠地驶出街区，爬向城际环路，他们不断被小汽车、摩托车、三轮车甚至自行车超越。

　　城际环路宽敞平坦，两侧栽着成排的小白杨。阳光透过树冠，滤出一地的金黄碎片。两侧有城郊居民的田地，有一个挺大面积的公园，还有一条蜿蜒而过的河。鸟儿叽叽喳喳，赶早的农户大声说话，却显得当下这一刻尤其安静。偶有重载大汽车从身旁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强烈的风，好像被沉重的时光碾过心头，在这座陌生的小城里，徐逢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心。

　　白小顺困了，整个人软软地贴在徐逢春宽厚的背上，眯着眼睛打哈欠。

　　徐逢春提醒道：“你要睡也行，抱紧点，我怕你摔下去。你现在本来就是伤残人士，人生艰难着呢，禁不起雪上加霜。”

　　白小顺听话地搂紧徐逢春的腰，徐逢春笑着骂了句：“小屁崽子。”

　　白小顺不爱听，趴在徐逢春的后背上嘟囔：“成年人了不起啊。”

　　徐逢春说：“对啊，就是了不起。小顺儿你记着啊，中午我去给你送饭，课间想上厕所千万别憋着，憋出毛病来你就不能成人了，一定要找同学帮忙，千万别自己逞强。晚上放学后，乖乖坐在教室里等我，明白吗？”

　　白小顺睡了七八分，迷迷糊糊小声说：“知道了。”

　　到了学校，徐逢春将白小顺背进教室，拜托坐在白小顺周围的几个同学帮忙照顾。

　　走出教室后，他还是不放心，又赶去教师办公室，希望老师能多多照顾一些。

　　交代好这一切，徐逢春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帮白大顺和王慧茹干了会儿零活，就去准备白小顺的午饭了。

　　他给白小顺做了三菜一汤，荤素搭配，凉热都有。王慧茹凑过来看一眼，说道：“你随便给他弄一个菜就行了。”

　　徐逢春说：“那可不行，孩子现在正长身体呢。”

　　王慧茹笑着对白大顺说：“你看，咱们对小顺儿都没有小徐对小顺儿好。小徐啊，谢谢你啊。”

　　徐逢春说：“白婶，我都不对你们说谢谢，你们也别对我说谢谢。小顺儿叫我一声哥，那他就是我弟。哥哥对弟弟好，天经地义。”

　　王慧茹叹了口气：“我们小顺儿真有福，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个好哥哥。”

　　徐逢春看了看手机，麻利将饭盒装进保温拎兜里，说：“白叔白婶儿，我先去给小顺儿送饭，你们不用等我，我和小顺儿一起吃。今天早上，我和他老师打过招呼，在小顺儿的脚好利索之前，我可以出入他们学校。”

　　徐逢春说完，赶紧带上午饭去学校。他赶到白小顺班级时，应该已经放学很长时间，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白小顺一个留守者，瞧着可怜巴巴儿的。

　　“小顺儿！”徐逢春大声喊道，声音在走廊里回响。

　　白小顺猛地转过头来，原本蔫哒哒的眼神忽然亮出神采。

　　“小春哥！你怎么才来，我都饿抽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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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节，山货大王——王老大就回来啦！
现阶段小春哥和小顺儿是纯洁的非血缘兄弟关系，谁都没有非分只想。问就是我们小顺儿没成年，不懂爱情，就知道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