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如我所祈》莓子林

9、血的记忆（三）

　　1.3.3
　　已经到了傍晚，但是到处都找不到锥生零。果然是躲起来了吧，这么想着，心走进了理事长的浴室。
　　她看到零靠墙坐在地上，低着头，垂下的碎发遮住了脸。
　　果然在这里啊，她想着，轻轻关上了门。
　　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吧，零，这么长时间，一直吃不下血液淀剂。
　　尝过优姬的血根本没办法缓解，反而会刺激食欲。饥渴就像毒蛇，只会越缠越紧，所谓一旦尝过鲜血，就再也没办法回头。
　　她看着零手上缠着的绷带。伤口，果然没有愈合吧，因为是被猎人的武器伤到。
　　心俯下身向着他说话：“零...我明明说过的吧，可以找我的，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零抬起了头：“我没有讨厌你，只是...”他移开了对视的目光。
　　“只是？”
　　零轻声说：“只是，我也不需要你的施舍。”
　　黑泽心狡黠的笑了一下：“不是的，零，我可没有什么多余的血来做慈善，所以呢，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黑泽心看着零的目光转了回来。紫水晶一样的眼睛带着迷惑，像是平静的湖面蒙上了一层雾气：“那，你要我付出什么？”
　　“倒也没有，我只是想着，趁现在富裕的时候给你血的话，有需要时我可以找你拿回来的。”
　　黑泽心靠近了零：“怎么样，很公平吧？那么你同意吗？”
　　零没有回答。
　　他抓住了心的肩膀，凑近她的了脖子。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黑泽心静静听着零近在咫尺的喘息。
　　她拍了拍零的后背：“谢谢你，零。谢谢你带我回这个家。”
　　“零，你还记得吗？那天我对你说的话，我们在协会那天。”

　　那是在心刚到不久，新年之后的某一天，只有零和心在家的时候。
　　黑泽心靠在沙发上，长久凝视着不远处的锥生零。直到把他看烦了，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喂，你到底在看什么？”
　　“我在想，你怎么就能安心坐在这里的？锥生零，你对过去不好奇吗？你就不想明白事情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吗？”黑泽心的声调低了下去：“比如，那天晚上，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门前？”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零瞬间起身，把黑泽心按在了沙发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看：“你知道绯樱闲在哪？”
　　黑泽心轻轻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或许会嗅到她在哪里。”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或许会有你想要的线索。”

　　两人在车上颠簸了一个钟头之后，终于来到了所谓猎人的城镇，也就是协会所在地。
　　刚下车，黑泽心就拉着零钻到了一条小巷里。然后七拐八拐，不知怎么的就绕到了一座钟塔下面。
　　“还没迷路吧，没办法，正路上眼线太多了。”
　　零迟疑地环顾四周：“这是...协会总部？”
　　“嗯，算是总部的一部分，这里是被称为图书馆的档案库。这么说是因为，这里收藏的资料五花八门，一般又不对外开放啦，不过我和看门人很熟，走吧。”
　　黑泽心带着他走进一扇小门，便看到充当守门人的老奶奶蜷缩在一张躺椅上。她膝盖上抱着一只黑猫，嘴里的牙都快掉光了，眼神却依然非常锐利。
　　“哎呀，哎呀，小心心，好久不见你回来了。”
　　“啊，是啊，好像四周的眼睛又增多了呢。对了，我带了一个朋友过来，可以吧？”
　　老奶奶锐利的目光对着零上下扫视了一圈：“哎呀哎呀，这可真是，呐，快去吧，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了。”
　　黑泽心和零沿着石梯上楼又下楼，锥生零这才发现原来主要部分都在地下。
　　他们在天花板一样高的书架和文件柜里穿行，然后停在了一排柜子前。
　　黑泽心喃喃自语道：“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冬天整个小镇都在私底下议论，毕竟无论是遭遇报复性灭门也好，还是纯血种亲自动手也好，都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
　　“大家说什么，是那个女人疯了？我不相信。”
　　“我私自调查了一下，其实她是在报复你父母杀了她的爱人。这个，你知道的吧。”
　　零瞪大眼睛点了点头。
　　“但是，这里有两个很严重的问题，一是那个男人，当时根本没有被记录上名单，也就是，他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堕落为lve，根本没有被杀掉的理由。那么为什么偏偏是你父母执行了这个任务？处决一个普通的lvd根本不需要派出两个精英。零，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你是说...”零被推论中的矛盾深深吸引了。
　　黑泽心从柜子里搬出一大摞资料。“你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嗯。”
　　“我觉得，有人篡改了名单，但是具体是谁，有什么目的，我一概想不明白。”
　　她把资料一股脑都堆到了零手上。
　　“这是事发前三个月的猎杀行动记录，关于你父母的部分我已经做了标记。”
　　“这是当年的协会人事变动记录，这是事发前一个月内的报案记录，这是当年年底的对元老院调查报告。”
　　“零，好好看清楚吧，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零抱着资料愣着说：“谢谢你，黑泽...”
　　黑泽心笑了笑：“别这么见外，叫我心可以吗，零。”

　　他们在资料中间呆了很久。回家的路上两人相对沉默着，终于心发问了：“你是不是有事情想问我？”
　　零已经疑惑了很久：“你不是吸血鬼吗？为什么对协会这么熟悉？”
　　“其实协会里本来就有不少吸血鬼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有从小就被猎人收养的，也有原来是人类的...只不过这些人因为不能使用武器，不会做外勤人员。”
　　“啊，你父母这样外出执行任务的就是外勤人员。协会是很庞大的机构，外派的猎人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人做着后勤工作，比如锻造武器，维护熔炉，医生，术士，狱警，图书管理员，简直像个小城市一样。”
　　“因为这些人都在幕后，所以鲜为人知，或者说，不会一开始就告诉你。”
　　“外勤人员是很辛苦的，他们总是直面鲜血和死亡，无论是同伴的还是敌人的...单纯地恨着吸血鬼这一概念，要比了解所有善恶曲直要容易得多。”
　　是的，每一个堕落的嗜血魔鬼，都曾经是普通的人类。要直面那些血淋淋的真相，未免太残忍了。
　　又有谁知道，协会操纵记忆的术式，最初诞生时不是为了清除目击者，而是用来消除同伴的痛苦呢？
　　零想起了当他还很小的时候，他的师傅为了保护他失去了右眼。那时候师傅对他说：吸血鬼是无法克制本能的可悲生物，所以我们才要狩猎它们。
　　吸血鬼只能是敌人。
　　只能是敌人吗？那么面前这个帮助他的人又算什么呢？
　　“看你那个表情，是想起什么了吧？”
　　零猛然回过神来，只见心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强迫他看向自己。
　　“零，你已经踏上了一条探寻真相的路，这条路上绝不会风平浪静，必然伴随着鲜血和死亡。”
　　是的，揭开丑陋疤痕掩盖下的伤口，直到那里流出淋漓的鲜血。
　　“你准备好了吗？”
　　零躲开了那道压迫性的目光。
　　“我明白了。谢谢你今天带我来，心。”
　　“我不会后悔的。”
　　这便是零的回答。

　　彩蛋：
　　零：有一件事...为什么要在我忙着喝的时候问我问题？
　　心脑补了一下画面：“零，你还记得吗？那天我对你说的话，我们在协会那天。”零试图回答：“我记...咳，咳咳...”就被呛到了。
　　说的也是，那样确实没法回答呢...

　　心：“我的血好喝吗？”
　　零：“好喝，可恶，为什么这么好喝。”
　　说着零真的哭了。
　　心：“呜哇你别哭啊！你把血蹭到脸上啦！”

　　心：“我还有一件事...”
　　零：“什么，果然是我做的太过头了吗？”
　　心看着流到衬衫上的大片血迹：“不是，麻烦你下次吃相文雅点，这样很浪费啊...”
　　零：“好的...我会努力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