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如我所祈》莓子林

7、血的记忆（一）

　　1.3.1 血的记忆

　　从那天过后，黑泽心或多或少的，更加注意零的状态了。
　　今天是一个月圆之夜，他们依然在天台巡逻。此时零正捂着脸全身紧绷，心识趣地默默站在他的三米之外，良久才说：“你的脸色可不太妙啊，或许...”
　　这时零突然抬起了头。晚风送来了新鲜的气味，有一群不速之客到来了。
　　夜间部的众人来势汹汹，从各个方向靠近了零和心。心还在嘀咕“哇，不是吧，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们了吗？”
　　该不会是今天中午？
　　中午，他们在回廊里罕见的遇见了玖兰枢，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反倒关心起了零：“锥生君，身体还好吗？”
　　零明显愣住了。该说不愧是吸血鬼头子吗，正午的走廊就这样仿佛刮起了阴风。黑泽心感觉非常不爽，她阴阳怪气的回到：“你很关心同学嘛，玖兰前辈？”

　　没想到这段对话竟然引来了一场小小的风波，晚上的开课时间还没到，零和心就被夜间部的一群人堵在了天台上。蓝堂、架院、早园，还有支葵和远矢，从不同方向朝他们靠近过来。
　　零和心被迫走到了中间，他们背靠背，盯着这来势汹汹的一伙人。
　　为首的琉佳怒气冲冲：“枢大人竟然对你们另眼相看，真是不可原谅！”
　　心小声对零说：“你来对付琉佳学姐吧，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零小声回道：“我不想打女人！你上更合适吧！”
　　心说：“我也不想和他们打啊！”她想到自己已经和玖兰枢约好了，不干涉夜间部的事情，万一收不住力，打出问题怎么办啊！
　　架院站出来，好心充当起了和事佬：“大家都冷静一下嘛。”还试图拍拍零的肩膀以示友好。
　　正在紧张思考对策的零一个条件反射，就把架院摔在了地上。无辜的架院躺在地上，遭到了远矢莉磨的嘲笑。
　　这时优姬赶来，拿出阿尔忒弥斯一个撑杆跳来到了圈内，喊道：校规禁止打群架！
　　夜间部的众人自觉没趣，纷纷离去。黑泽心一转头，发现身后的零也不见了。优姬也很疑惑：“哎，零呢，明明刚才还在的。”
　　黑泽心劝她：“嘛嘛，他好像心情不好，没事的，让他一个人呆会吧？”
　　这时听到理事长正从走廊窗户里探出头来：“小心心！过来一下，有事找你喔！”
　　所以只剩优姬留在天台上了，她突然觉得有点孤单，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得去找零。
　　果然，她在二楼拐角找到了零，但是零的样子，好像有些奇怪...

　　黑泽心推开理事长室的门，发现玖兰枢已经站在理事长面前了，她刚要说打扰了，理事长就冲她招手：“小心心快过来，我们正在商量零君的事情。”
　　黑泽心满头问号的进去，就听到理事长正在说：“是这样的，枢君的意见我也听到了，鉴于零最近的状况，我觉得差不多可以把零转入夜间部了！”
　　黑泽心气的一拍桌子：“你在胡说什么！”理事长没有被她的怒火吓到，继续补充说：“考虑到零一个人过去会很孤单，所以我觉得小心心也可以一起转入夜间部…”
　　黑泽心彻底把桌子拍烂了：“请容我拒绝！零也不会同意的！”
　　玖兰枢说：“但是目前零好像不是很能控制自己呢。你也知道，从四年前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再也回不去了吧？”
　　是啊，那天，锥生家父母被杀，弟弟失踪，只剩下锥生零一个人还活着，脖子上还留着深深的咬痕。
　　枢：“他今天的样子，是已经到了失控边缘吧。我可不希望你的和平计划毁在养子手里，理事长。”
　　心激动地说：“理事长！请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
　　枢沉声打断了她：“给你时间喂饱他吗？如果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你能负责吗？”
　　黑泽心张了张嘴“我...”
　　还没等她回答，外面突然飘来了鲜血的味道。新鲜的，大量溢出的，而且非常甜美的味道。
　　黑泽心的瞳孔骤然收缩了。恐怕，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玖兰枢立刻转身向门外走去：“就像刚才说的，这是你的责任吧？”
　　心喊住了他：“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枢回道：“锥生君的行动可不在我的掌控之下啊？”然后他没再言语，快速离开了。

　　在玖兰枢出门之后，心低声问理事长：“上面派人来了吗？”
　　理事长低声说：“是的，已经在路上了。”
　　黑泽心捏紧了拳头，她看着理事长，那个男人揣着手，脸藏在刘海和眼镜片后面，没有任何要行动的意思。
　　过分了吧？为什么还要把这些，所谓使命强加给他，他已经足够惨了吧？
　　黑泽心深吸了一口气：“按照他们的规矩，只要能证明他是“安全”的，就可以了吧？”
　　“我是，绝对不会把零交出去的，无论是玖兰枢，还是他们。”
　　然后她也出了门。

　　玖兰枢缓步从楼梯上下来，俯瞰着零，眼神满是嘲讽：“终于变成嗜血的野兽了吗，锥生君？”
　　零颤抖着接住了晕倒的优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枢从楼梯上走下来，接过了优姬，然后凑近了威胁着零：“再有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时黑泽心跑了过来：“够了，玖兰前辈，麻烦先把优姬带走吧。”
　　枢没再言语，把优姬抱走了。
　　现在只剩下零了。黑泽心审视着他，真是，他是怎么搞得一团糟，从脸上到胸前都是血迹，手上也沾着血，不知道的看到还以为他杀了人。
　　她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零说：“我们也走吧。”
　　零还在低着头，他看着手上的血，那是，优姬的血。可恶，自己竟然，失控了...鲜血甜腻的味道还留在嘴里，他还记着牙齿划破皮肤的轻微声响。无论他多么不想回忆，那些感觉还是一遍遍浮现出来。真是，糟糕透了...
　　他呆滞的站在原地没有动，黑泽心凑近他，弯腰向上看向他的脸：“难道你也要抱着走吗？”她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对着他比划了一下：“这个，有点难啊！”
　　零脸上浮现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不是，优姬她...”
　　心回道：“不用担心啦，有理事长在照顾她，没事的。”
　　然后她把零推走：“走啦走啦，你身上都是血，回去洗洗吧。”

　　零沉默着向宿舍的方向走去，黑泽心一路都跟在他身后。
　　走到一半，零终于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我自己能走回去。”
　　心说：“我不放心你嘛。”
　　一直到了他的宿舍门口，零很无奈的关门说：“你别跟着我了，我没事了。”
　　心连忙扶住了门：“不行啊，你那一脸人生重来算了的表情，根本没法让人放心啊。”
　　零索性放弃了关门。于是心坏笑着走了进来，掩上门靠在了墙上。
　　她环视着室内，小小的窗户，小小的床，小小的衣柜，小小的桌子，还有一个小小的水槽，这就是室内的全部了。这间宿舍位置在走廊末端，还是唯一的单间。看这样子，恐怕原来是做杂物间的吧？
　　她没有作声，看着零脱下外套，照了照镜子，又把衬衫也脱了。
　　黑泽心看着他开始洗脸，残留的血色顺着水槽流了下去。
　　“呐，零，听我说，刚才理事长找我了。他说，是时候让零去夜间部了，还说我也去的话，他就不孤单了。我表示强烈抗议，我绝对不会去的！”
　　零听了不由得笑了一下。
　　“咳，你感觉好点了吗？”黑泽心正色说：“这样下去不行的，我给你我的血...”
　　他用毛巾擦着脸，摇摇头拒绝了。
　　心叹了口气，走到了窗前，看着夜空中明亮的满月.
　　“你知道吗，零？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件事我不曾忘记，那就是，有个女人闯进我家，杀了我的父母。我一直在寻找她，只要仇人没死我就不会轻易死去，我猜你也一样吧。”
　　她回头看着零“所以，明天要去上学啊。”
　　零看着黑泽心从窗户跳出去，离开了：“这算哪门子的因果关系啊...”
　　他仰面躺倒在床上，用毛巾遮住了自己的脸。

　　第二天早上，已经开始上课半小时了，零也没出现。
　　黑泽心暗暗咬牙切齿，昨天晚上她好像都白说了！她蓦地站起来，全然无视老师的呼喊，径直离开了教室。
　　黑泽心刚从窗户翻进零的宿舍，就看见他坐在床边，闭着眼睛，举着血蔷薇抵在了额头上。
　　这个笨蛋！她从左手腕甩出武器，一刀打飞了零手里的枪。利刃带着链条，擦过零的手腕，带起了一串血花。
　　零也被力道带的倒在了床上，黑泽心顺势扑上去，死死按住他，甩出锁链捆住了他的手。
　　“我们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了吗！”黑泽心朝他吼道。
　　零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他的眼神涣散：“抱歉，我没想真的开枪...”
　　他说到一半忽然愣住了。黑泽心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砸在了他的脸上。
　　“笨蛋，没真的想死就不要举枪啊！”
　　零的表情跟着扭曲了起来，他扭过头，回避了上方灼热的视线。“别哭了...我不值得你这样，我...”他的眉毛痛苦地拧到了一起“父母还有一缕都已经...活下来的只有我，这样的我还在伤害别人，我不配继续活着！”
　　他痛苦地捏紧了拳头，捆在他手上的锁链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为什么，为什么在那天，在樱花和血花都在怒放的晚上，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而苟延残喘至今的他，却伤害了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孩...控制不了自己身体里那嗜血的野兽，只会产生越来越多的牺牲者吧。这样的人生，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吧？
　　“那你现在死了又有什么意义！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零！”仿佛是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黑泽心疯狂摇晃着他的肩膀。
　　零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
　　“如果只有你活下来，那么你现在放弃算什么，他们就白白死了吗？不是还有没完成的事吗！”
　　是啊，血仇还没得报。无论理由是什么，总得有人支付代价。这或许就是他还活着的理由吧？
　　“所以，得带着他们的份继续前进。”
　　所以自己只能，在这条染血的道路上继续挣扎下去。
　　黑泽心松开了他爬起来，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就是这样！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她收起了捆在他手上的锁链，又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血蔷薇：“这个，我暂时没收了！等你搞清楚它的真正用途，再还给你吧！”
　　黑泽心像来时一样迅速从窗户口消失了。
　　明明还不能完全放心，但她还是落荒而逃了。真是的，自己在哭什么啊，好丢脸啊。
　　只是，除了受到惊吓之外，还感到后怕。怕自己来晚了，就只能见到一地砂砾，像曾经见过了千百次那样，没有任何分别...

　　零过了好一会，才大梦初醒一般从床上坐起来。他看着手腕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只有这疼痛证明她刚才确实来过。
　　“为什么要，为我流泪呢？”
　　胸口闷闷的，像是缺了一块，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刚刚涌现了出来。
　　我明明，不值得你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