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灰姑娘》桃Z夭夭

2、第二章

　　他记得第一次被宁父从孤儿院带到宁家的时候，他局促不安待在宁家的豪华客厅里面。就见一个俊美耀眼如星辰的少年跨着大长腿，从楼梯转角提步下楼。

　　那少年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什么血色，表情冷漠，却眼神冰冷盯着他。他感觉如芒刺背，胆怯的退了一步，抬头想要抓住宁父的手。宁父却挪开手，抬头温和对少年解释他的来历。

　　林羽则怯生生喊了少年一声“哥哥。”那少年冷漠盯着他，不做回应。

　　他记得他刚到宁家的时候，还带着卑微讨好的心态。可惜被宁彦捉弄几次，最后一次差点淹死后，他就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了。

　　而对于宁母，他第一次不知道怎么称呼她，顺着宁父话头，叫宁母“妈妈”的时候，却被宁母狠狠甩了好几个巴掌，就认清了事实。他捧着肿得发热的脸，眼泪劈哩叭啦的掉，而他的父亲只会脸色难看站在一旁，转身离开。

　　他孤零零站在客厅站了好久，直到眼睛哭累了，才有下人把他带到一个离主屋很远的地方，丢在一个房间里面。

　　林羽则对宁家的记忆只有冰冷，厌恶，忍耐。

　　他小的时候很畏惧生病，因为每次生病发烧，他就没饭吃，饿了好几顿，才会被人想起。有一次他就这样差点发高烧烧成肺炎，要不是管家见他一整天都没出门干活，没准他会烧成个傻子。

　　等到大了，宁父把他随便扔到个住宿学校，有时候好几个月也没给他伙食费，他就会帮人抄作业赚点零花钱。他的日常吃穿都没人关照，衣服不是露肚脐，就是裤子太短，离脚踝好大一段距离。一双布鞋被他洗来洗去也舍不得换，因此平时就几套洗得发白的校服来来去去的更换；

　　一到长假，他就偷偷去些快餐店打散工，或者到处去捡纸皮破烂卖钱。他最喜欢到快餐店打工，有时候快餐店卖不完的剩菜剩饭他可以打包回去，又可以省了晚餐。因为打工太晚，宁家准点吃饭，基本不会给他留晚餐。

　　为了省钱，他可以天不亮就起床，做完宁家的杂事，就徒步下山坐车到市里打工，等到他年纪更大一点，他就知道小区有那些废弃衣物的处理点，每等到缺衣服或者缺鞋子的时候，他就专门去蹲点，有时候运气不好捡到不合脚的或者颜色太鲜艳的女鞋，他就自己加工。用湿报纸包成团撑开，或者用黑色笔涂色。他的小学初中就是这么过来的，虽然有父亲，但是他感觉自己还是个叫花子一样，每天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

　　他的同学在攀比东西的时候，他在努力让自己活下去，因此他的成绩总是不上不下。他总感觉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因为囊中羞涩，他从没参加过任何活动，对于女生的好意，他总是敬谢不敏，不愿给人家期待，也就不愿意去亏欠。被学校女生称为高冷男神之类，他也总是一笑置之。

　　宁彦第一次过生日的时候，他刚到宁家不久，他彼时对这个哥哥还有憧憬，也知道过生日要送礼物，所以他偷偷下山，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唯一值钱的银链子和免费给店主干活，换了个漂亮的会唱生日歌的音乐盒，他记得他当时还包的漂漂亮亮的，准备拿回去送给宁彦。结果宁彦看都没看，直接让人扔掉，他记得宁彦那些同学的嘲笑，还有宁母难看的表情。他揪着衣角，被佣人赶出主屋。

　　那天天气很冷，还下着雪，他给店老板干活，小手都冻得通红。他听着屋里的欢声笑语，摸摸捡起那个音乐盒，死死的抱在怀里。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那个音乐盒一直放在宁家他的房间，提醒自己要有自知之明。直到他仓促离开，被遗留在宁家。

　　为了给自己赚生活费，他偶尔也会遇到心怀不轨的人。有时候差点被人拐了，或者被人骗了差点被人猥亵，还好最后都是傻人有傻福，好不容易逃脱。

　　打工生活又苦又甜，也让他练就了一些手艺，比如他的厨艺，就是其中之一。他的手指指腹有很多老茧和刀伤，以前宋繁星还曾经开玩笑说他手粗的像沙砾，好像是搬砖的工人。他笑笑的说，“我还真去搬过砖。” 宋繁星那次不发一语，眼睛瞬时通红，心疼的抱住他，大哭了一场。他还记得当时手忙脚乱的安慰宋繁星的无措，还有因为宋繁星的心疼感到说不出的动容。也是那一次开始，宋繁星养成每天都要督促他涂护手霜的习惯。

　　他很感恩遇到宋繁星还有宋家父母。他的苦难在遇到宋家父母的那刻终于戛然而止。

　　宋家父母说他太乖了，懂事的令人心疼，每次回家都会帮宋母打下手，或者做饭做家务。对于宋家两老来说，加了他一个可能只是加了双筷子，举手之劳，但是对他而言，他们就像他坎坷不平的崎岖道路上突然出现的一个的分叉口。

　　他幸运遇到他们，感恩遇到宋繁星给他一个温暖的家。他可以不用每天想着怎么活下去，可以有时间去拥抱温暖和阳光。

　　第一次称呼宋家父母“爸爸妈妈”的时候，他哆嗦着嘴唇，在宋繁星鼓励的眼神下，战战兢兢的叫出了口。听到宋家父母的回应，他不自觉的泪流满面。这是他长大后第一次痛哭。他记得当时被宋繁星抱住的感觉。那时身材娇小的宋繁星带给他的感觉，好像让他第一次碰触和融入这个温暖的世界。

　　跟宋繁星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看电影，第一次拍大头贴……还有宋家父母和宋繁星给他过生日……他第一次收到礼物……所有珍贵的回忆都被他仔细珍藏在心底，难以磨灭。

　　林羽则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手机里面的全家福。手指摸上照片中宋繁星巧笑倩兮的笑脸，低低说道“我今天用了你喜欢的桃子味护手霜。芃芃生日了，她说他想妈妈了，我也想你了。”

　　林羽则结束回忆，平静了下思绪。回想刚才的通话，虽然对宁父的邀约他感到奇怪，但是不管如何，宁父要求他去，他就去。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没必要跟他闹得不愉快。顶多明天能躲就躲，早点离开就是。

　　他提着阿海和卢总给芃芃的礼物下车，今天宋妈妈掌勺，要庆祝芃芃画画得了第一名。

　　林芃芃是个天生爱笑的机灵丫头，长得漂亮又可爱，一头像宋繁星的天然卷中长发，被宋妈妈在脑后扎成马尾，她很喜欢表演和画画。林羽则刚进家门，就看到林芃芃在那边跟着动画节目，表演小猪佩奇。宋家二老被他逗的哈哈大笑。

　　林芃芃见爸爸进门，眼睛立刻被林羽则手上的礼物盒子吸引住目光。故作矜持的说道“爸爸，那个礼物是给芃芃的？让爸爸破费了呢”。

　　林羽则憋住笑评价道“表情不够真诚，动作跟说话说话内容不一致，手伸这么长做什么？”他捏住林芃芃伸过来的胖乎乎的小手，看着她盯着礼物，放光的眼睛。

　　林芃芃嘟着嘴说道“哎呀，爸爸太严格了。小桃子老师说芃芃很会表演呢。”

　　几个大人被他逗的哈哈大笑，宋妈妈见林羽则回来，催着众人赶紧上桌用饭。她则带着林芃芃去洗手手。

　　用罢晚饭，大家陪着林芃芃拆礼物。林羽则对宋父和宋母说起宁父见他去参加宁彦的接风晏事情。

　　宋父皱着眉头说道“这么多年没联系，这事情看着不太对头。”

　　宋母爽利说道“是不是没安好心。”他刚说完，宋父瞥了他一眼，她意识到宁父毕竟是林羽则的父亲。她不好意思看着林羽则。

　　林羽则摆摆手，表示没关系。说了自己打算，宋父听罢，点点头，“就先这样吧。没事情就早点回来。”

　　林芃芃看着几个大人这么严肃，拍着爸爸的大手，问道“爸爸，你是要去哪里冒险？可不可以带我去。”

　　林羽则听她童言稚语，不禁莞尔。捏捏她的小脸，跟她嘻嘻哈哈闹做一团。

　　……

　　晚上，林羽则看着宁父派人送来的请柬，叹了口气，打开衣柜，挑选明天参加宴会的衣服。来到宋家后，陆陆续续置办了新衣服。不过他喜好简洁，衣服都是黑白两色，休闲服为主，西装没有几套。林羽则挑了一套比较新的黑色西服。时间比较赶，他也没时间去买礼物。不过他回转一想，自我吐槽想道“估计再贵重的礼物，只要出自他的手，宁大公子也看不上。”自暴自弃打算直接空手过去。

　　隔日林羽则不慌不忙掐着时间点到达。到的时候，宁家别墅已经灯火通明，宾客云集。

　　宁家早年就是豪富，涉略能源，新兴科技，3c数码，房地产还有风投，这几年国家鼓励企业发展，宁家顺着东风，借着姚家的权势，更上一层楼。

　　宁彦出国多年，在国外成功给宁氏建立了多家分公司。这次被催着回国，主要是宁母希望跟宁姚家尽快完婚。这几年两家因为合作，利益关系盘根错节，再加上姚小姐也老大不小了，姚家父母希望两人尽快完婚，稳固双方利益。而且姚家大哥今年要参选，姚家迫切需要获得宁家资本上的支持。

　　姚家小姐姚雪对宁彦很满意，宁彦少年的时候虽然身体不好，出国前还大病了一场，当时大家都觉得他可能都熬不过去，没想到他竟然挺过来，身体还逐渐有起色。虽然还有心疾，但是只要不激动，基本与常人无异。宁彦本身俊美，有能力又自律，这么多年洁身自好，说实在姚雪非常迷恋他。因此哪怕宁彦这么多年都在国外，很少回国，也没怎么跟她联系，她也不改初衷。

　　林羽则自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是感叹宁家这几年又发展壮大不少。他在宁家住了十多年，不过物是人非，宁家佣人已经来来去去好多人，基本也甚少人还记得他。

　　林羽则刚进大厅，见人多，却没见到宁父宁母，自在寻了角落落座，打算等下打个招呼后就早早退场。

　　他独自安静坐着，却不知楼上有一个人从他进入的那一刻，视线牢牢锁住了他。

　　林羽则仍然面貌精致，却不失英气。雌雄莫辨的俊美容颜，狭长的凤眼带着从容和坚韧。

　　宁彦有时候不得不喟叹林羽则在心性上的韧性。他们彼此相识的立场相对，天然注定无法交好，但是他的目光还是会不知不觉被他吸引，久而久之，那种吸引变成一种他都不知道的朦胧喜欢。

　　他曾经痛苦挣扎于对自己亲兄弟有这样感觉，直到林羽则离开宁家，他大病了一场。宁母不得不向他透露他根本不是宁父的儿子，这才将他从浑浑噩噩中惊醒。

　　知子莫若母，宁母早就看出了他心口不一，对林羽则的关注。狠心看他纠结自责和痛苦，希望他自己可以想通摆脱。

　　然而宁彦对林羽则的喜欢却越来越深，犹如困兽，看到儿子在病床上毫无求生的意志的那刻，宁母不得不透露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宁母当年嫁给宁父之前，已经有了心上人，宁家势大，宁母当时被迫嫁给宁父的时候，就已经怀了心上人的骨肉。她怀着报复的心情将宁父死死瞒在鼓里。

　　宁彦在得知实情的那刻，终于解开了心中的枷锁。然而他却无法面对宁父宁母，甚至是林羽则，因为他才是鹊巢鸠占的那个人。每每想到瘦瘦小小的林羽则如何拼命努力的生存他就心痛愧疚不已。苏醒后，他就立刻离开了国内。

　　辗转这么多年，宁彦终于又见到他，林羽则还是人群中耀眼夺目的那个。

　　在国外的日日夜夜，他努力克制过，甚至找了心理医生排解，然而他还是无法抑制的想他。最后他自暴自弃的顺从内心，不断积累勇气，归纳总结再推翻，再归纳总结再推翻，不断推演他们两人的相遇。他就如躲在隐秘角落的蜘蛛不断吐丝结网，试图困住猎物。林羽则绝对不知道他们的这次相遇他进行过多少反复推演。

　　宁彦握紧手下的栏杆，眼神如野兽盯着猎物一样死死盯着林羽则。直至宁母过来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