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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残酷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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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满人体残肢的冷冻库里，传出声声撕心裂肺，如在泣血的哀嚎声。
何长风一行人目睹这幕画面便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其中几个受害者家属对着残缺不全的尸体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莫天瑾僵住了。
环绕在耳畔的痛哭声与暴怒的咆哮声宛如重锤，每一声都狠狠砸在心上，他双眼无神，手脚冰凉，整个人恍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连内里和血液也被冻住了。
即便右手正被一只温热的宽大手掌包裹住，他也浑然不知。
莫天瑾没有表情地将手抽开，步伐缓慢，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在走路一样，他一步一顿走到一个架子前，低头看着摆眼前，一条只有他手臂之长且完完整整的幼腿，好像不确定这一切是否真实一样，他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
宛若被针扎了似的，一碰即分。
好冰，好硬。
若非现实摆在眼前，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曾经是一条花苞一样幼小的生命。
一个什么都不懂，还在父母怀里撒娇一样的年纪，怎么会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他该有多怕，多疼啊！
莫天瑾咬紧下唇，发紧的喉头发出呼吸急促的哽咽声，肩膀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呆滞到一眨不眨的眼睛早已通红，溢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整个人脆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
为什么会有那么坏的人？坏得连有所恶毒语言都无法形容，是打入地狱后尝遍十八层酷刑都无法洗净的罪孽，是碎尸万段，剥皮刮骨都不足以消除恨意的罪恶。
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愤怒在他胸腔排山倒海的翻滚，它越滚越大，大到能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眼前忽然出现一片看不见的黑雾，耳边的悲泣与怒吼渐渐远去。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无数人痛苦的惨叫声，他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只觉得那冲破耳膜的凄厉尖叫化作无数根针插入他的大脑，激起密密麻麻的尖锐疼痛，疼得他恨不得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别叫了！别叫了！
他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内心疯狂大喊，可眼前的黑雾却越来越浓……直到看不到一点光明。
无尽的漆黑中，周围的一切突然寂静了下来。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头也不疼了，他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虚无。
这样就好，这样他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不用去看，不用去听，所有的愤怒和悲伤都没有了。
头一个从震惊中醒过来的袁展辰，悄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缓解胸口的郁结。
食人这种存在于古代饥荒时期才有的现象，竟然真实发生在他眼前。
纵然他曾见过许多惨烈的现场，已经练就出钢铁般的强心脏，但这与之前性质完全不同的事件却令他感到身心不适。
平复好情绪后，袁展辰想第一时间去安慰莫天瑾，见到这么骇人的事情，他宝贝一定吓坏了。
然而这一看，袁展辰很快察觉到青年的状态很不对劲。
“小瑾！小瑾！你怎么了？！”
袁展辰连忙过去紧紧抱住神情呆滞的人，嘴上不停呼唤着他的名字，神情焦急不已。
听到声音的几个同伴也从巨大的悲愤中回过神，连忙聚集过来查看情况。
“老大！你冷静一点。”
“头儿，老大这是怎么了？”徐彦成问。
袁展辰摇了摇头。
即便经历过许多的大风大浪，可现在的他却早已所有的理智都抛诸脑后，轻颤的手指抚摸这张透着凉意的脸蛋，声音沙哑道:“不知道，他突然就成这副样子了，小瑾！你快看看我，不要吓我好不好！”
他记得之前就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是莫天瑾养伤的时候，他无意提了一句人体实验这几个字，青年就突然就变得与现在一模一样，只不过那时很快就没事了，并没有现在这般严重。
他好怕，好怕怀里的人不再笑，不会再用清润的嗓音说话，不会再用灵动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头儿！你快看！那个架子是怎么回事？”
武亮那洪亮有力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包括正跪在冷冻库门口，已经呕吐到浑身虚脱的马晓星。
袁展辰用那只剩下零星火光的双眼看向面前的货架，下一秒瞳孔骤然一缩，连忙抱紧怀中人后退了几步，远离眼前那不知因何原因而剧烈摇晃的货架。
“情况不对劲！头儿，你快看周围！”
出现异常情况的不只有那一个货架，渐渐的，整个冷冻库的货架都开始接二连三的剧烈震动，架子边缘上的部分人类肢体纷纷抖落在地，头顶上方的冷库灯不停闪烁。
诡异的现象犹如无数个索命的冤魂在震怒，令在场之人皆是不寒而栗。
而带领他们一行人过来，并在路上老实交代所有真相的男人，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暗示莫天瑾一行人，说这些事情都是郑明达干的，并努力降低他们这些手下的存在感，营造出他们是迫于郑明达的淫威，不得不助纣为虐的弱势群体。
不过这会儿，原本不停叽叽喳喳说话的男人，见到这个画面吓得尿了一地，直接瘫坐在自己的尿液上，面带惊恐地发出女人一般的尖叫声，“啊！！！不要怪我，不是我要害你们，是郑明达！你们要报仇就找他，求求不要杀我！”
袁展辰没功夫理会那做贼心虚的人，也没心情思考周围的异常情况，而是嘴唇凑到青年的耳边，一直在不停低语着什么，试图唤醒怀中已经精神失控的人。
伴随着周围愈发剧烈的异响，青年身上原本透着亲和力的能量波动逐渐变得很狂暴，且极具攻击性。
受到这股能量波动的冲击，所有人包括几个身怀异能之人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处在被无形的利箭反复刺穿一样，疼得面无血色。
这时他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周围这所有的异常是谁造成的。
“头儿！”冯启荣满脸都是因疼痛而渗透出来的汗水，他痛到面目扭曲地弓起身躯，拼全力用双腿支撑着身体，咬牙道：“你快放开老大，他情况很不对劲。”
他们与老大的距离不是很近就已经感觉这么痛了，那抱着青年的袁展辰一定比之更甚。
可男人却站在原地，紧抱着人不为所动，那浓密的棕色睫毛震颤，额角青筋一鼓一鼓突起，显然很不好受。可即便如此，他说出来的话却很轻很轻，每一句话的尾音都带着细微的轻颤。
“小瑾，你醒一醒好不好？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好害怕。”
“小瑾，跟我说说话好不好，不要不理我......”
“小瑾，我很疼......全身都很疼，你抱抱我好吗？抱抱就不疼了。”
“......”
看似在唤醒沉睡中的人儿，但在同伴们眼里，他们这一向百折不挠的少将，此时惶恐得像即将失去一切的孩子，莫名令人有些鼻酸想哭，想劝说的话到了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们只好默默后退了几步，远离那片令他们痛到连喘气都无比困难的小地带。
何长风那边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面对这看不见摸不着，又来势汹汹的冲击，他们纷纷承受不住倒成一片，发出阵阵痛苦的叫声。
而被一起抓过来的还有元凯等人，三人原本正在往门的方向缓缓移动，想趁人不注意赶快溜走，但这会儿，三人都躺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无声的混沌世界中，忽然传来熟悉到仿佛刻入骨髓的声音。
那慌乱中透着几分卑微的语气如同一根根锋利的丝线勒住心脏，让他难受得蹙起眉心。
这里好黑，黑的只剩下他自己。
可他不想只有自己一个人啊。
这个声音……对了，他还有橙子。
他怎么能把他的橙子忘了呢？
虽然外面的世界很可怕，但那里还有人陪着自己，爱着自己啊。
耀眼的光明突然撕裂了一个口子，莫天瑾看向那道光亮，毫不犹豫地奔跑而去……
突然狂暴的能量又忽而归于柔和。
一双柔弱无骨的双手轻轻环上结实的腰间，袁展辰眼里的人冲他扬起浅笑，微红的眼角落下一颗眼泪。
“抱抱你，还疼吗？”
清润的嗓音中带着哭后的鼻音。
袁展辰长舒一口气，像寻到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原本黯淡的眸底恢复清明，他用食指拭去那颗滚烫的泪珠，轻声回应：“不疼了，不疼了......小瑾，以后不要再这样吓我了好吗？”
看着男人惊魂未定的模样，莫天瑾点了点头，“橙子，我是不是弄疼你了？”说着他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面容流露出愧疚之色，“我也伤害到其他人了吗？”
同伴们虽然很疑惑自家老大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且极具毁灭性的力量，但却并未开口问。毕竟有些事情该他们知道的，老大自然会亲口跟他们说，不该他们知道的，问了却会显得自己多事，于是他们都一致都说没关系。
何长风一行人虽然脱离了疼痛，但依旧呆呆坐在地上看着满屋子的尸块，根本无心留意莫天瑾那边的情况。
他们的内心除了悲痛和仇恨以外，别的事情再无法令他们分心了。
袁展辰双手捧着这张愁眉不展的小脸蛋，摇头安慰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太难过了。”
他知道莫天瑾所有秘密，方才的异象也许是青年自己都不曾发觉的能力，但这能力实在太危险，且不受意志所控制，因此，他不希望青年再出现这样的状况。
袁展辰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直觉，这毁灭性的力量会随时吞没眼前这个人，会让他失去所爱。
听到这话，莫天瑾忍不住抿紧嘴唇，泪水断线珠子一样从眼眶盈出，滴落到男人的手掌里，那滴滴温热从手心传入血管再流入心脏，烫的他整颗都心七零八落，只能无措的用衣袖擦去青年的眼泪。
莫天瑾忍不住将头埋到袁展辰的胸前，十指攥紧他后背的衣布，呼吸急促，睁大的一双眼眸漆黑得犹如夜色下古井般深不见底。
片刻后，他张了张嘴，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杀意。
“不能放过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橙子，我要他们给这些无辜的人偿命！”
此话一落下，何长风一行人立刻清醒了，并集体从地上站了起来。
何长风一步一步走到那坐在尿上的男人，面目狰狞地举起手中的砍刀，率先开口：“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跟随他的下属们皆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声附和道。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等等！别、别杀我！这一切都是郑明达要我们这么干的，我们也是无辜的啊！求求你放我一马吧！大哥！你只要放过我，我以后一定给你当牛......”
话音戛然而止。
寒光一闪，还维持着惊恐表情的头颅啪嗒掉在地上，大量血液从分开的脖颈出喷涌而出，染红周围瓷砖与墙面，也染红了何长风的整张脸与衣服，显得那张狰狞无比的面容更加恐怖如斯。
见到这情形，元凯三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逃命，可才跑了两步便被何长风的下属们追上，并乱刀砍死。
已是满身鲜血的何长风走出冷冻库，而杀红了眼的下属们则紧随其后。
不过，在经过到跪在门旁的马晓星身边时，他顿住了脚步，居高临下地盯着正缓缓抬头看着自己的少年。
少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因为刚吐过，他此时的脸色惨白得仿佛经历过一场大病一样，不过面对这比他高一个头的男人，他并没有露出丝毫胆怯。
马晓星很平静，是从开始的不可思议，到愤怒，再绝望过渡到认清现实的平静。
“我也有错，错在识人不清，将本该是自己的责任交给别人，纵容手下做出无数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要杀我，我不会有怨言，但是……”
但是？
何长风眼里流露出一丝杀意。
“还请让我清理门户过后，再让我赎罪吧……放心，我不会跑的。”
何长风愣了一瞬，随后便握紧手里的刀，眼神变得复杂又深沉。
盯着少年半晌，何长风收回视线，一声不吭的和对方擦肩而过。
马晓星原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看向屋内的莫天瑾，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深沉地看着青年，记住对方此刻的模样之后，转身默默跟上何长风的步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