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一百二十一节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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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奉召进入港口Mafia本部大厦顶层办公室时，他发现森鸥外正独自一人坐在屋内的待客沙发区喝茶。
“……首领，”赭发少年站在办公室门口，生硬地念出这个似乎有点“烫嘴”的字词，然后抬眸看着背对他而坐的男人，“听黑泽说你找我。”中原实在无法对眼前这个与太宰治一起设计将他“骗”进港口Mafia的男人生出多少敬意。
“过来坐罢，”森自然也从中原的发言中，体会到了对方的态度，他微微转头，招呼双手插兜杵在门口///活像一个冷硬摆设的少年人，“亚瑟君刚从大阪出差回来，带了些Mon cher的堂岛卷，不知道是否合你的口味。”
Mon……什么？那是店名还是人名？
中原面色凝重，快步走到沙发旁，迅速扫视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左、中、右各摆着一只茶杯与一副叉碟的茶几上。
近旁之人行动的停滞，引起了森的注意，他顺着中原的视线，找到了令对方在意的事物——仍冒着一缕若有若无热气的半杯姜茶和只剩下一些糕点残屑的空碟。
“啊，”森抬起左手引导中原，“你坐这边吧，”他对上少年谨慎的目光，淡笑着解释了一句，“在你来之前，亚瑟君刚离开不久，所以我还没来得及让人进来收拾他用过的器具。”
是这样啊。中原按照森的指示，坐在了对方左手边的单人沙发上。不过，比起陪首领吃下午茶，中原此刻更关心对方召见他的理由是什么，因此他执起精美的茶杯，却只浅浅抿湿了一点自己的嘴唇。
见蛋香浓郁的堂岛卷勾不起少年的食欲，森耸了耸肩，决定直奔主题，他将放在右手边一顶黑色圆沿的旧帽子递给了中原。
“这个帽子是什么？”中原单手接过帽子，神色古怪地看向森，等对方给他一个合理的答复。
森向中原简要介绍了他们组织的一项“传统”：“在港口Mafia里，新人通常是交由招揽他加入的人负责照顾。作为象征，‘照顾者’需要送给新人一件自己身上的东西，”他举例说明道，“我给了太宰一件外套——”森稍稍一顿，斜眸看向中原，“而‘这个’是给你的。”
“……这顶帽子好旧啊，品味倒还可以，”中原挑眉端详着手中的帽子，语气中多了一份抱怨，“不过我记得太宰穿的外套……都是新的吧。”中原不禁腹诽道：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闻言，森露出了一言难尽的浅淡微笑：“这是兰堂的遗物之一。”他扬起下颌示意中原翻过帽子查看内沿的署名。
「Rimbaud」——兰波。
帽子内沿用已经有些褪色的金线绣着兰堂的真名。
“他生前似乎对自己失忆前，以谍报员身份执行的最后一项任务进行了长达数月之久的调查，”森回忆着那段时间兰堂的反常表现，推测道，“恐怕那时他的记忆就已经开始逐步恢复了罢。”
“他曾潜入的军用设施，是一个专门把异能与现存生物相结合的人工异能研究机构，而该机构的成果之一即是‘试制品?甲二五八号’，也就是你所熟悉‘荒霸吐’，”森将右手搭在了沙发上原本放着中原手里那顶旧帽子的一摞资料上，“这些就是兰堂收集到的一系列资料，上面还写了许多别的……令人感兴趣的事。”
中原中也的目光立刻黏在了森鸥外手下的那堆文件上，他向前倾身正要从沙发上站起来时，森侧身一挡，阻断了中原的视线。
“不好意思，”森依旧保持着微笑，可他这笑容落在中原眼中，明显是比刚才多了一丝精明算计的，“能看这些文件的，唯有组织中干部级以上的人。”
中原起身，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你就没想过我会杀了你，然后把资料抢过来吗？”
森低笑了几声，反问道：“你来港口Mafia后没少找人切磋吧，难道你现在还认为自己能在杀掉我之后，轻松从这儿逃离吗？”
“唔！”中原耳根一红，尴尬地嘟囔道，“原来‘那些事’你都知道啊……”
港口Mafia内部异能力者的数量与质量远超中原预期，在一众已经能够熟练运用时间干涉、空间连接、花瓣爆|炸以及连空气都能冰冻的异能同僚们面前，像他这种重力异能使得还不够娴熟的家伙，只能称得上是天赋尚可的“半吊子”。
“我很高兴你和大家能这么快‘打’成一片，”森随口调侃了中原一句后就放过了对方，他佯装困扰地扶额说道，“可是啊，对你——我还是有点担心呀。”
“担心我？”中原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顿时失了红润，“你是担心我会背叛，所以才对兰堂留下的那些资料设置了‘阅览范围’罢。”
“拥有资料阅览权的只有‘干部级以上’的家伙——”中原拧眉望着森，只觉口舌干燥，他向对方确认道，“我若拿不出足以升为干部的成绩，就无法查看那堆文件？”
“嗯，你这话说得在理，”森点头的同时，将自己双手的指尖一一相触，“但是令我担心的不是你能否在港口Mafia撑到当上干部的那一天，而是……”
“太宰他啊——”森抬眸远眺窗外的街景，半是期待半是感慨地说道，“以我直属部下身份执行任务，应该会先你一步成为干部吧。”
“你说……”森歪头看向中原，“得到资料阅览权的他，会不会为了让你对他惟命是从，而背下资料的所有内容，然后将之销毁呢？”
由于森鸥外的说法太有画面感，中原中也呼吸一滞，思绪也随着对方的说法飘向了未来的那种“可能”。
从初见时起，就与太宰不对付的赭发少年，当即在心中做出了决断——不行！他中原中也绝不容许自己的未来出现‘那种’既糟糕又可怕的时刻！他一定要比太宰治早一步当上干部！
而一直都在暗中观察中原反应的森，见对方已被他的话激起了熊熊斗志，遂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脑海中也浮现出了一句夏目漱石对他的教诲——「钻石只能用钻石来打磨」
“晚上有宣布Ace升任干部的庆祝宴，组织中一些驻留横滨的高阶成员均会出席，”森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考虑到你的‘引路人’兰堂已故，我打算在这些人里为你另找一个‘照顾者’。”
闻言，中原将手中的帽子按在胸口，颔首道：“只要不是太宰，你……”他改口道，“我会谨遵您的一切安排。”
“太宰自己都还是个‘新人’呢，我怎会将你交给他胡乱带？”森失笑转身，面向中原：“其实关于你的‘照顾者’，我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人选。”
“您请讲。”
森扫了眼中原对面空着的单人沙发，开口道：“一位是我们港口Mafia的‘入殓师’、我的助理——‘亚瑟’君，他为人宽和、办事牢靠、实力不俗，通晓组织上下各类人情世故，与我也走得很近。”
一位？中原琢磨着森的用词和评价，认为这位亚瑟助理是更偏向脑力派的文职人员，似乎与他这种举止粗鲁的武斗派不太搭，于是他试探着问道：“那另一位是？”
森没有立刻回答中原的问题，他的目光落在了摆在茶几上的可口茶点，为送上这份茶点的人争取道：“中也君不尝尝看那个堂岛卷吗？”
说来好笑，森见过不少徒弟为了拜师学艺，特地送礼给师父的事例，却极少见如兰堂这般为了成为中原的“照顾者”，而反过来用甜点来“收买”对方的情况。
中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坦言道：“我今天午饭吃得有些撑，这个蛋糕……我是真的一口都吃不下了。”
森垂眸无声地轻笑了一下，然后张口继续对中原讲道：“另一位便是现任组织五大干部之一的武斗派异能力者——‘尾崎红叶’，她自幼在组织生活，比任何人都熟悉港口Mafia这个庞然大物。”
“虽然她是干部中唯一的女性，但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轻慢她。”
尾崎的努力，森认为自己只窥得了冰山一角，然而仅是这万分之一，便已令他为对方在Mafia这潭污泥中拼尽全力放手一搏的凛然之姿，心生怜惜，动容不已。
“听起来您很看重这位……”中原中也不曾见过尾崎红叶，但是他觉得但凡能坐上干部之位的人，想来年纪都不会很年轻，“‘大姐’嘛~”
森发觉了中原的“误会”，却没有及时纠正这孩子对尾崎的称呼，不仅如此，他还有点期待中原见到只比自己年长四岁的尾崎本尊时，会产生何种程度的惊愕反应来。
“总之，人选就这两个，”森询问中原的意见，“你想跟谁？”
“……”
中原陷入了沉思，所谓“照顾者”，既是新人在组织中的“引路人”，也是监视新人行动的“首领耳目”，因此若有可能，无论是首领助理，还是现任干部，中原都不想跟。
然而，眼下森鸥外是绝不会放任他独自行动的。中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抬眸迎上了对方的目光，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向：“这两位……对我来说其实选谁都是一样的——我的疑惑与困扰，以他们的立场和阅历是无法完全排解的。”
森听出了中原的弦外之音，可兰堂这会儿就藏身在办公室的隔间里候着呢，他怎好在对方眼皮底下“抢人”呢？
“说来惭愧，我并不擅长教导他人，”森转身避开了中原的眼睛，走到了先前兰堂坐过的单人沙发前，“不过对于你想知道的那个问题，我这里倒是有一番话能讲给你做为参考。”
中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森坐进了沙发，沉默在二人之间短暂地游走了片刻，就被少年泄气似的叹息撵走了：“真是的，什么都瞒不过您吗？”他虚心向身为港口Mafia首领的男人请教道，“请告诉我一件事——组织的‘头领’到底是什么？”
这是身居高位者才会思考的问题，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中原中也的格局从一开始就与寻常的异能力者不同。
意识到这一点后，森对自己拒绝担任中原“照顾者”的决定产生了一瞬的动摇。
“荒霸吐”事件中，森受淡野组培养组长后继者的启发，单方面地选择将天资聪颖的太宰作为自己的接班人进行“打磨”，甚至不顾那孩子的意愿，强行把对方拉入了他所在的……
黑暗的一方。
中原的出现，无疑令森头一次在继任者的人选上产生了犹疑：太宰他……当真适合“这边”的世界吗？
一旦太宰在成为首领后，出现“排异反应”，发生“大暴走”的话，又会对港口Mafia、对横滨造成多大的影响？
思及此处，森忍不住蹙眉担忧了起来，心想为了降低风险，筹码还是“两边”都押比较妥帖。
于是，森表情肃然地回复中原道：“所谓‘头领’，既是组织的‘顶点’，亦是整个组织的‘奴隶’……”
不知为何，在森说出“奴隶”一词时，他的神思陡然回到了那个充斥着嘈杂人声与硝|烟火光的夜晚，先代首领嗔目裂眦的狠厉咒骂犹在耳畔……
「你！你——森、鸥、外！
老夫要把你丢进这世上最坚固的牢笼之中，给你套上沉重的枷锁，让你做一辈子港口Mafia的奴隶！
至死——！
也不得——！
脱身——！！！」
而他当时又是如何应答先代的呢——
「首领……如果这是您的期望，在下甘愿成为港口Mafia的奴隶。」
如今看来，当初的妄言还真是一语成谶了啊……
“为了组织的存亡与利益，必须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万般污秽之中。”
森心湖激荡，久久不能平复，太宰、尾崎、兰堂、广津、大佐、藤间、岩崎、Ace、中原等人的面容在他脑中依次闪过：“培养部下，并将之安排在最合适的位置上……”他语气坚定，不像是在提点中原，反倒更似在对自己下什么必须达成的命令一般，“若有必要，该舍则舍。”
“只要是为了组织，再惨无人道的事也乐意去做——”
“这便是我理解的‘头领’。”
森低眸看向自己的双手，洁白的手套让他心里泛起了一阵苦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组织……”他抬眼望向窗外绚丽多姿的街景，试图将这一刻的宁静美好全都印刻在眼中，“更是为了保护这座我所珍爱的城市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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