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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怪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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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刮起几阵子乱风,吹着灵棚遥遥欲坠,尘土刮飞。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
张泉生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流,他咽了咽口水,周道长说先不要刺激里面的东西,只见他一挥手,一群守着灵棚的亲戚立马飞奔出去,他一步步的往后退,就怕声音大了,踩到了哪根树枝,然后棺材板“蹭”一声被掀飞。
一步一步走了良久,他撤出了灵棚,胡乱的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电话一瞬间就接通了,那边周道长的声音略显局促:“不用打了,就站那儿别动,马上就到了。”
张泉生不明所以、满面懵逼的“啊”了一声,显然是要吓傻了。
周不译到的时候整个灵棚空荡荡的,只有灵棚摆着两口棺材,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张泉生一动不动的杵在那儿,要不是时机不对找,周不译可能真的要笑出声,觉得这未免也太生动了。
张泉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跌跌撞撞的就扑过来:“周道长!”
周不译喝止住了他:“你们干什么了?”
周不译一开始打算的是,就算是旁边有出一个女尸,不到头三聚拢不了阴气,也不可能出现诈尸这种东西,谁料他人还坐在派出所,张泉生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说开始敲棺材板了。
张泉生一脸无辜,简直快要哭出来了:“我什么也没做啊周道长!”
周不译:“听到声音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张泉生想了想:“我真没做什么!当时我就在棺材前跟我爹说让他保佑我们啊,不要诈尸,我们受不起。”
周不译:“没了?”
张泉生:“要是他能保佑我,我们就给他好好烧一个闺女过去伺候…”
周不译:“……”
张泉生接着说:“我这也没什么冒犯,怎么我爹他就…他老人家就…”
“停,”周不译打断了他,转过头看向尤清:“刘倩倩跟家里关系特别不好?”
贾成闻言在心里“卧槽”了一声,这么刺激?这都能知道?
尤清抿起唇:“嗯。”
周不译又转过头看着张泉生:“有一点你要知道,这里面躺着的,可能已经不是你爹了。”
张泉生惊恐万分地捂住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开什么玩笑?!”贾成站在一旁都看呆了,任意一个接受了三十年的唯物主义听了这话都不可置信吧,他听说敲棺材的时候还以为这又是张泉生新想起来的什么入葬的伎俩。
对了,唯物主义者,贾成在心里默念了几句,猛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他抬起头向着尤清看过去。
却见尤清说完刚刚那个“嗯”之后就站在那里没什么表情。
“没开玩笑,”周不译往后一撤,飞快道:“我本来预想的是另外一种情况,我怕你家老爷子死的时候心有不甘,借着这女士的阴气‘回家’,那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现在显然不对…另外一个不安分的东西鸠占鹊巢了。”
张泉生大骇,尤清终于抬起头道:“你是说,刘倩倩?”
贾成已经恍惚了:“什么玩意儿?!”
“本来刘倩倩不具备这种能力的,”周不译用眼瞥了张泉生一眼:“多亏了你啊。”
“刘倩倩魂魄未散,在附近盘聚,但是还是有最起码的感知的,有可能存在生前的某一片段的记忆,本来是存在潜意识的浑浑噩噩,不成气候,时间一久就会被阴差勾走,谁知道你一句话刺激人家,让她猛然间想起她跟家里关系不好,再加上还没下葬却摆了两口棺材。”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周不译转过头微微一笑:“她会觉得你是在给她配阴婚。”
贾成能听见耳边敲棺材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是周不译的每一句话都听不懂,直到尤清踹了他一脚,猛然间回过神来:“这…这…这…”
尤清狠狠皱着眉:“这什么,滚远点别碍事。”
“啊!”张泉生回过神来:“周道长!”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只见周不译已经向灵棚走进了一段距离。
“尤队!”贾成终于回过神来:“周道长已经去了,你还凑什么热闹?!”
这个时候是显示唯物主义的时候吗?!
屁!人都没了还说个屁!
他看着头也没回的尤清,暗自想:有周道长在队长应该会没事吧,毕竟自己去也帮不了什么忙。想到这儿,他一把拽起旁边发愣的张泉生,快步往后撤。
灵棚里。
“咚咚咚——”
周不译掀开灵棚,里面的花圈、坐垫、烧纸、铁盆等各种东西撒了一地,可见人撤离的时候有多慌乱,他倒是不怕,微微扶起一个小板凳绕过去,灵棚正中已经摆来了两口棺材:一个冰棺,一个木棺。本来是打算入殓换的,谁知道误打误撞竟然出了这点岔子。
周不译抬头看了一眼木棺上方正挂着的遗像,低喃了句:“得罪了。”
他正要走过去,便听见耳后有脚步声,还没回头先漾起一个笑:“我听说尤队长是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
他特地加重了“坚定不移”和“唯物主义者”两个词,语气一听就是嘲讽之意。
尤清也没恼怒:“我发现周道长对我敌意很大。”他又接着道:“不过这事儿到底是我们疏忽,帮着点还是必要的。”
周不译一嗤,笑意全无:“就你?能干什么?”
尤清软硬不吃:“说吧,怎么办?”
周不译的目光落到棺材上:“没想到这冰棺关的还挺紧…”
然而似乎是存心跟他做对似的,下一秒冰棺上的盖子猛然被掀飞!
周不译整个人猛然被人拽着向后移动,他的视线落到那飞出去的棺材盖上,却又有人把他拽的一个踉跄。
“说话。”
周不译这才反应过来那个棺材里的“张老爷子”已经开始动了,那只枯黄的手掀开白布探了出来,“划拉”一声,一张紫色的脸映进来,红色的瞳孔浑浊不堪没有焦点,面部僵硬却有些干瘪,活像电视中走出来的干尸。
那具“干尸”做起来“咯咯”的僵硬的转过头:“……”
一时间三个人六双眼睛都没有动。
风驰电掣的瞬间,周不译挣开拽着他的尤清,含着笑朝着尤清刨了个媚眼:“交给你了英雄,拖住‘它’,我去去就回。”
周不译飞速往前跑了一步,未了还好心提醒道:“注意别被‘它’咬了啊。”
尤清看着跑出去的人,低声骂了一声,那具“干尸”已经破棺而出死死瞪着他,他办案年数不少,尸体很常见,跟法医打交道的地方也多着,却从来没见过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尸体”,但总之……不是很友好就对了。
尤清思索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下头扫视到了一张小板凳,蹲下拿在手里甩了甩。
*
贾成安抚好张泉生以后,免不了开始担心这俩人能不能对付的了这具干尸了,他压着心里的恐惧,向着灵棚走过去。
还没走几步,远远望着灵棚里走出一个人,他吓了一跳,正要逃跑,才看出这个人是周不译。
“尤队长呢?!”他飞速跑过去,喘着气看着在掏东西的周不译。
“还在…里面。”周不译低着头颤颤抖抖的终于摸到了一张带着褶皱的黄纸,还没等松一口气,猛然间就被提起衣领,对上贾成那双含着愤怒的眼睛:“你把他一个人扔在里面?!”
周不译没动,贾成好歹是个正儿八经的刑警,此时揪着大衣衣领把他提高了一些,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而后周不译缓了口气轻声道:“他现在没事,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就什么也不能保证了。”
贾成闻言手一松,就要往里面冲,周不译往后站稳,往前拽住了贾成,起誓竟有些冷:“站着!”
贾成正要反抗,转过头却见周不译的眼角微微弯起来,上挑着露出一个只存在于眼睛里的笑,他浑然不觉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周不译轻轻摊开手里的黄纸,咬破手指就往上开始划拉些什么,他画的很迅速,贾成还没开始看清是什么图案,他便已经画好收起来,紧接着向灵棚里面走去。
贾成连忙跟上去:“尤队!”
“你没事吧?!等着!坚持住!我们这就来救…”
贾成剩下的话硬生生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只见灵棚里十分昏暗,尤清垂着眸手里握着一只缺了条腿的板凳,稳稳的压在“尸体”的头上,贾成一瞬间惊呆了,忽然间生出一种自己来救人就是多余的感觉。
唯有旁边的周不译“哎呦”一声:“别打人家脸,多无辜。”
尤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细看那眼神儿都带着冰渣:“别废话,快来!”
周不译只得走过去,拿着手里刚画好的符箓,尤清撤了手里的板凳, “尸体”的脑袋已经被挤压的有点变形,却在尤清撤了力道之后挣扎着就要起来,周不译自是没给它这个机会,赶紧把手上的符箓粘了上去。
只见符箓上的红色纹咒慢慢变浅,冒出一股子浅灰色的烟,“尸体”吱吱两声倒下不动了。
周不译看了一眼满地的残局,未了还感叹一声:“多简单一个事儿,非要闹的这么甚。”
当然,这句话换来了尤清和贾成两个人直白白的冷眼。
周不译决心要做点什么挽回一下高大的形象,他捏了个诀,两只手提起这张符箓道:“是谁杀了你?”
按理说人死后的记忆会不全,周不译也没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是尤清和贾成还是把目光投过来,周不译正要收手,谁知道这张符箓动了动,竟然真的缓缓的形成两个简单的字。
十分使人惊讶的是的是这两个字,或者说这个名字并不很陌生。
上面红色的那两个字分分明明写着:
——“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