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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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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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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阳光和煦，窗格被风拂动，忽开忽关，发出清脆声响。
阳光透过窗缝，照在榻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一人一妖。明珠翻身，扬臂压在人参身上，当即把后者压得差点口吐鲜血。
人参：“明、明珠！起来……”
明珠睡得正香甜，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人参喘着粗气，稍许气定站起来对着明珠掴了两掌。
明珠觉得脸痒痒的，抓了两下，“别闹……”
人参：“……”
人参撑开窗户，探头朝楼下张望，一夜过后，城中市集热闹非凡，行商走贩来来往往，总算比昨晚多了些人气。
“快醒醒，明珠！”人参骑上明珠脖子，捏住她鼻子，“得去打听四器下落，早一日寻齐四器，早一日回家啊。”
明珠看了眼人参，咕哝：“不差这一天，我休息两日，嗯……工作党也得休息，不是吗？”
人参：“……”
人参双手环胸：“我告诉你，你手中菩提珠的辟邪封印会随时间淡去，至多一年，即时你若寻不齐四器，又找不到真龙，等不到天魔临世，路上妖魔也迟早会把你吃了！”
明珠猛然坐起，一头青丝散乱，披在双肩，脸庞还带着睡出的红晕，嚎叫道：“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梳洗后，明珠到一楼大厅角落的桌子落座，她正了正僧帽，点了两碗素面。
小二端来素面，看明珠模样娇小，心底忍不住腹诽还挺能吃。
“小哥，”明珠叫住小二，“朝你打听些事。”
“您吃着，也容我先去忙着，这个天且有的忙了。”小二转身离开。
人参从包袱里钻出来，抽过一双与它齐高的筷子艰难的挑面条吃。
“客栈都没什么客人啊。”明珠环顾大厅，随意吃了两口面，忍不住询问：“魔到底长什么样子？”
人参吞下一口面：“魔是天地人妖及其万物怨气所凝聚，怨气本无形貌，混迹在天地之间是为混沌。”
“人或妖因执念或贪欲过重入魔的，生前的模样也会因怨念产生变化。”人参道，”你昨晚去追谁？看见魔了？”
明珠将筷子一端戳在脸上，撑着脸若有所思。
人参：“怨气散入人间久而久之容易凝结不散，因是人妖恶念所化，天生便带了些许灵智，附着一物便易令其魔化。”
明珠筷子上的面条吧嗒掉进碗里：“它是人间怨气所化？”
“是啊，执念过重便生不满，说到底怨气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执念亦是欲念。”人参说，“所以人和妖都很讨厌魔。”
明珠点点头。
人参喝完碗里面汤，一抹嘴巴，指着明珠的面碗：“你吃不吃？不吃我替你吃。”
明珠用手护住自己的碗：“那魔岂不是很惨？”
“何来这么一说？”人参将筷子戳进明珠碗里，“人妖精怪生来或是白纸一张。但独独天魔不是，它本就是恶意聚集而成，你可千万别去可怜它。”
明珠一脸认真：“我知道了。”
人参在桌子上踱步：“快，吃完出发。”
明珠飞快吃面，一边吃一边问：“咱们去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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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晌午，平川街上已无太多百姓，昨夜下过暴雨，微风带着些许凉意，行人行色匆匆路过大街，或是采买补给，也都一副不愿多做停留的模样。
明珠漫无目的游走在市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想要什么都会被人参一句盘缠不多给堵住。
如此逛了半天甚是无趣，找人打听四器，路人瞧她面生，也是各个敬而远之，摆手逃走。
明珠走累了，便寻了个石阶坐下，撑脸细数起路人来：“一、二、三、四……”
“数什么？”人参问，从包袱缝隙朝外张望，“这市集怎的比大明寺山脚小镇还安静。”
“不仅安静啊，”明珠手成圆筒遮起一只眼，“你看这些人，有什么规律吗？”
人参定睛看去。
只见市集上人来人往，多是妇孺或年长男子，挑担的、搬货的、酒肆茶肆小厮俱是如此。
偶有几个年轻男子出现，亦是掩耳遮目的模样。
明珠双手环胸，问：“平川的年轻男子都去哪了？”
傍晚时分，明珠找到一间茶肆，她跨进回廊，小二已在擦桌收盏，“这位客官，此间就打烊了，暂且回吧。”
“还不到黄昏就打烊了？”明珠疑惑问。
茶肆小二端正一笑。
明珠：“这位小哥，朝你打听些问题。”
小二仅十余岁模样，闻言看了眼天色，从城南至北，阳光正逐渐黯淡下来，光芒消失之处，家家户户紧闭门户，严锁窗户。
小二浑身不住发抖，不再应声，将碗盏一收，飞也似的逃了。
明珠伸出手：“哎——”
“奇怪。”明珠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人参猜测：“难道是看到我了？”
“天黑的好快。”明珠眺望天空。
人参两手扒着包袱边，说：“不是天黑的太快，是魔气日渐鼎盛，正在侵噬人间。”
“小师父，明日再来听书吧。”一个声音在侧说。
人参咻的钻进明珠包袱。
明珠转身，对上一个五十多岁老者，那老者一身长袍，看模样，像是个读书人。
此人正是茶肆的说书先生，说书先生收起书匣，打起廊上垂帘，示意明珠：“小师傅快走吧。”
“先生，为何平川之地见不到几个年轻男子？”明珠追上去，迈着碎步，喋喋不休跟在说书先生身旁。
说书先生一愣，看着明珠问：“你不是平川人？”
明珠啊了声，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说书人：“……”
“等等！”明珠伸手，挽留不及，老者脚下生烟溜了。
明珠：“……”
说书人疾跑几步，回头一看，不见人跟上来，当即抚胸松了一口气，转过墙角。
“先生。”拐角处，明珠一指拈住帽檐，一脚蹬在身后墙上，侧身朝说书人看过来，勾起嘴角邪魅发笑。
说书人：“……”
说书生转身欲走，明珠蹦跶追上去，“先生，我就打听点事，咱们边走边聊绝不耽误。”
说书人避着明珠，左转右转都被明珠张开双臂拦住。
明珠弯起双眼，颊边梨涡一现：“嘿嘿。”
说书先生无可奈何道，“去城西，寻一个姓季的书生，人称江湖百晓生，你所问的，他都知道。”
说书先生匆匆离开，忽而又转身：“季书生夜间不待客，你可明日再去。”
“谢谢您！”明珠双腿一并，指缝贴在大腿两侧，恭敬朝老先生鞠了个九十躬，僧帽啪嗒落在地上。
老者一愣，继而无可奈何，摇着脑袋飞快离开。
“江湖百晓生，”明珠捡起帽子拍去上面灰尘，“好家伙，烂大街的人物，虽迟但到啊！”
人参看了眼天色，平川的夜色来得太快，山坳之间太阳寸寸下落，天光也正逐一黯淡，它担忧道：“回客栈吧，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两人朝客栈走去，此时城中已不见一人，唯余明珠在大街上一筹莫展，“咱们好像迷路了，怎么办？”
人参：“……”
这时，不远处传来喧沸声。
明珠循着声音跑去，两脚刹停，张大嘴巴。
只见不远处有一栋筑了三层的高楼，正挑灯结彩，传来徐徐娇蛮调笑声音，楼身亦是散发出红粉氤氲氛围。
明珠：“是青楼呐！”
日歇月升，暮鼓之后夜市张灯。本该十里月市，灯火如昼的盛况之景，唯有几间妓院酒楼张灯。
如此稍显寥落之景，却碍于一个是旧居寺庙不问凡尘的精怪。一个是来自异世，欠缺见识的未来人，竟是一个也不觉得怪异。
“茶肆就算了，”人参藏在包袱里，正清点今日之后钱囊里所剩银两，随口问，“去青楼做什么？”
明珠痴痴望着那楼。
“眼下大局当前，你不会还想寻欢作乐吧？”人参觉得不对劲，探头审问明珠。
明珠：“这什么话，我一个女孩去青楼寻什么乐子？”
“女子又怎么了？”人参颇觉得无趣，“大明寺里，文人雅士、千金小姐，都爱循着上香为由来庙里行苟且之事，我修炼百年，什么没见过。”
明珠：“……”
“你们这还挺开放的，快，我看起来怎么样？”明珠问。
明珠今早已换上了干净僧袍，头发尽数收在那只僧帽中。胸前平坦虽不见女儿标志。
但那张雪白俏丽小脸配嘴角两颗梨涡，和一双不谙世事的明亮双眼，如何看，如何都不像一个会去妓院狎妓的妖僧。
人参正色道：“我看我们还是明日去城西找百晓生吧。”
明珠看着那隔街的青楼，门匾上书“琼花院”，大红的灯笼、绯色的纱帐、酒池肉林和在楼上揽客的姑娘，莺莺燕燕……绫罗裙帐……
明珠心里升起曼妙幻想，嘿嘿发笑，心道终于可以实地考察一下了！
“这怎么能怪我呢？是吧？都是为了公干啊！”明珠把人参按回包袱里，一手正帽，一手将包袱朝身后一甩，大步朝前走去，“网红打卡点，青楼！我来了！”
“等等——”人参呜呜几声，又被按着脑袋塞回行囊。
明珠雀跃欢欣跨进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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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几步外，石狮处一个黑影涌现凝聚，那黑影仰头打量青楼。
二楼三楼俱是衣衫半解露出生白肌肤的女子，那温言软语雪色肌肤诱得一众恩客爱不释手。
黑影低头，端看自己黑衫之下皮肉，伤疤遍布，可怖至极。
黑影心底一动，看向楼上张挂着的红绸。
那红绸无风而动，飘落直黑影身前，犹如灵活蛇身从黑影袖口而入，刷然缠上他全身，将其从头至尾逐一包裹，外衫则是一件利落黑袍。
他打量自我，继而右手轻甩，临空一拈，两指拈住一只黑色面具显现，将其扣在面门。
他伸手摘过身畔一截木枝，朝脑后后一插，黑发旋起自动挽起，绕上木簪，红绳将其束缚成一只高马尾，发尾落下，扫过腰畔，露出黑衣之下劲瘦细腰。
只见此人周身黑雾淡去，现出一俊逸少年姿态。
与此同时。
青楼门口，明珠被两个老妪一左一右架着腋下丢出青楼。
“……”
“哎哟！”明珠趔趄，朝后仰倒，几步退在一个宽阔胸膛上，她转身一瞧，对上一个戴着面具的清瘦男子，看不清眼神。
彼此短暂对视，明珠愣然，时间仿若静止。
与君初相识，犹似古人归。很久以后，明珠回忆几次初见，怎么也没想到，那些涉及百年前旧事的直觉瞬间，就这么从掌心悄然溜走。
男子扶着明珠肩膀，但掌心仅和明珠一触便飞开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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