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魔头不可能这么柔弱》斯文有料

16、第 16 章

　　“怎么办？”季卓云艰难挤到明珠身边，“先回去？”
　　明珠：“进得来一次，未必能进第二次。”

　　说罢，明珠从少年身边冲出去，一把抓住了柳方胜，“走！”

　　柳方胜：“等等！姑娘这是何意？”

　　明珠抓着柳方胜，柳方胜虽是个文人，却也身长七尺，明珠拖拉不得，忽而见柳方胜浑身一软，被黑衣少年抓住后腰腰带一把提了起来。

　　“生儿！！”明珠大吼。

　　人参跳出草丛，一跃进地面，“跟我来。”

　　季卓云狼狈跟在后面。
　　“柳大哥！”
　　“他们抓走了柳大哥！”

　　明珠几人将众人甩在身后，他们穿过长廊，奔向院门，身后带起一串春花，无数小狐狸从花丛灌木探出脑袋好奇看着他们。

　　匆忙一瞥间，明珠看到了那只为他们引路的小狐狸，直立站在一处廊下，正朝他们咧嘴一笑，露出唇下走兽的尖齿。

　　院门处，重门大开，门口绽出灿烂光芒，明珠闭上眼睛，朝里一冲，黑衣少年却先一步，将手中柳方胜扔了出去。

　　尚不等明珠反应过来，肩上一紧，她被人一揽，黑袍护住面门，冲进了金光。

　　季卓云紧随其后，人参捉着他的袍襟，随之一荡，跟着出来。

　　刷然，几人跌出两颗枯树之间，身后禁制一撤，恢复原样，远处天边，一抹晨阳征婚混升起，朝大地洒落金色光芒。

　　柳方胜晕倒在地。

　　明珠诧异看着两个枯树，在其前后进进出出试探，再也触发不了那桃源结界。

　　“走吧。”明珠说。

　　半盏茶后，季卓云将柳方胜拖上马背，驾马回城，他调整缰绳，不知是否是自己眼花，好似看到地底闪过几道黑影。

　　马儿不安的跺了跺脚，季卓云立即俯身安抚两下，继而两腿一夹马腹，“驾！”

　　明珠趴在黑衣少年背上，一手按着头上帽子，回头张望那密林之内的狐窝。

　　“那些人都不记得自己来历了。”

　　“他们都坚信自己是平川城中出生，将要去科考的考生，途遇家中妻子，结亲为伴，日日夜夜被关在那处地方……”

　　明珠喃喃，不寒而栗，“那狐妖究竟有什么法力，竟然能让人深信不疑？”

　　人参爬出明珠怀里，“我刚才在狐狸窝里转了一圈，里面有二十多人。”

　　“二十多个？”明珠诧异，“得想办法统记一下城中失踪的人数。”

　　“回去再说。”明珠抓着少年肩膀，“回客栈。”

　　戴着面具的少年略一颔首，双脚用力，腾于空中，一跃进城门，循着四处檐下的阴影游走，将明珠送回了客栈。

　　日头愈盛，明珠从少年背上下来，踩进光里，她扶着帽子，正要出声道谢。

　　却见少年转身朝向她，单膝着地，伸出一手，手背微掸，替她略一理脚边乱掉的衣摆。

　　金光灼烧在魔物手背，散出缕缕青烟。
　　明珠：“……”

　　不知为何，那被少年拨正的衣摆，忽而令明珠心底一跳，她朝后一退，退进晨阳里，令阴影下的黑衣少年触碰不得。

　　檐下被金光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块，一处灰，站在少年，一处白，站着女孩。

　　少年抬头，面具之上难辨情绪，他垂头，依旧保持着单膝着地的姿势，身影逐渐淡去至消失。

　　人参钻出脑袋，一手勾着明珠右祍，仰脸问：“他刚才是不是想吃了你？”

　　明珠：“我怎么知道？”
　　“晏姑娘！”季卓云策马而来，翻身落地，差点腿脚一软摔在地上。

　　季卓云将柳方胜搬下马，明珠忙去接。

　　客栈开门张业，方掌柜看着门口两人，继而将目光挪向季卓云肩头熟悉身影。

　　她怔愣，神情不可置信：“方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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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何时能醒？”厢房里，方掌柜拦住郎中，急切问。
　　郎中白发苍苍，摇头叹气，“夫人……”

　　方掌柜双目盈泪，抓住郎中手臂，不住颤抖，“您，您什么意思？他没得救了吗？”

　　“柳先生这病属实是怪，你看他。”郎中一指床上枕靠在床的人，“明明身体康健……”

　　柳方盛已经醒了，但双目无神，目光凝在虚空一点，嘴里念念有词，皆是娘子，娘子什么的。

　　明珠和季卓云站在床尾，二人对视，神情讪讪，心中具有猜测，心想柳方胜念叨的只怕是那狐镜之中的娘子。

　　“他在叫我啊！”方掌柜哽咽道，“求您一定设法救他！”

　　明珠努嘴，朝季卓云示意桌畔茶水。

　　季卓云去端来一杯水，明珠从自己怀里抓出人参的手，人参趁势朝两人竖起中指，继而自觉将手指伸进杯子，搅和两下。

　　掌柜坐在桌边，正拧眉开方子，“我观他疑似是气魄不归，失魂落魄，便开些安神的药物，你煎着喂他喝些，或许……或许过几天就好了。”

　　方掌柜神情怔忪，亦不知该如何是好，只领了药方子，出门着吩咐下人去取药。

　　明珠立即手忙脚乱将茶水喂进柳方胜嘴里，门口脚步声传来，二人手忙脚乱将柳方盛扶回床上。

　　明珠抬手，擦过柳方胜嘴角水渍，直立起身，长吁出气。

　　方掌柜走进房门，双目通红，朝着明珠所在扑通跪下，“谢谢小师父和公子救我夫君归来，大恩大德，方娘无以为报……”

　　“哎——”明珠立刻去扶方掌柜，“别这样别这样，我也没帮上什么，幸好有你在城中作为内应，否则我们可能也回不来……”

　　季卓云：“是啊是啊。”

　　方掌柜勉力一笑，手背擦拭过眼泪，起身，又朝季卓云一跪，“谢谢这位公子……”

　　季卓云：“掌柜快快请起，晚辈受不得这等大礼！”

　　明珠：“……”

　　“方胜……”方掌柜坐回床边，握着柳方胜的手，眼泪止不住朝下流。

　　明珠第一次见到这种亲人团聚之境，看着方掌柜双目泪流，不由想起自己的父母家人。

　　她鼻子一酸，嘴角下瘪，转身冲出了房门。

　　季卓云疑惑，随之也退出房间，带上房门，追上明珠。

　　“你怎么了？”季卓云问。
　　明珠坐在石阶上，将脸埋进双膝，闷声摇头。

　　“想家了吧。”人参艰难从明珠怀里爬出来，坐在她肩头，小心拍了拍明珠以示安抚，朝季卓云道，“我们明珠不是此间人，她来自异世。”

　　“异世？！”季卓云微微惊讶，“什么异世？”

　　“就是未来。”明珠调整好情绪，红着鼻尖，“行了，你们这是架空世界，具体的我也没法朝你说清楚，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睡醒一觉再做安排。”

　　明珠：“还有那么多人没救出来，四器也没下落，咱们还得再想想办法。”

　　季卓云立在原地未动：“……”

　　“怎么？”明珠问。

　　季卓云：“我就先不回去了吧，那什么，我在客栈开间厢房，你住那间？我睡你隔壁，这样若是狐妖找上门来，我也安全些。”

　　人参钻出明珠的怀里：“怂蛋。”

　　季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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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睡吧。”人参踩在窗格上，竭力捞过纸窗，扣上木栓，“一夜未曾休息，你也不累？”

　　明珠躺在榻上发呆，脑袋枕着自己的包袱，她睡不惯古人木枕，将其推到床脚架上一只脚，又将双手摆成打字，躺的四仰八叉。

　　“睡没睡相。”人参跳上床，观得明珠豪放无奈摇头，继而在明珠脑袋边躺下，抱住包袱一角，闭上休息。

　　“你说……”明珠道。
　　耳畔传来人参的呼噜声。

　　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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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晓苦短日高起，光芒洒就人间，从竹叶密林里斜织出细密金线，照耀着飞扬尘土，静谧非常。

　　黑影簌簌扑进竹林深处，蹿行游走在草丛之中，与枯树之外，逐一停下。

　　一只狐狸直立起身，朝身后官道位置眺望。
　　“绥儿，怎么了？”另一只狐狸问。

　　胡绥摇头，看向前方，一只狐狸抬起前抓开了禁制，顷刻，数百只狐妖一拥进了宅门。

　　一团白雾缓缓淌进重门，化作一身白衣貌美女子，女子挥袖，身后宅门猛然撞上，关紧，消失于空中。

　　偌大平原，无数狐狸遁出绿草，会吐人言的口吐人言，“娘娘……娘娘……”

　　不会说话亦是唧唧咂咂个不停。

　　婉春偏头听着，随手将一只幼狐捞到臂上抚摸起来，幼狐双眼舒服的眯起，翻身露出肚皮。

　　婉春一笑，看着脚下一众孩儿，柔声道：“好了，好了……都有，都有……”

　　而刚才早已迫不及待进院子的狐群，也已落地化出人身，朝着那栋宅邸而去。

　　狐妖化作的人形，皆是嫁做人妇的妇人装扮，匍一进门，便如翩蝶落进自家相公怀里。

　　“相公。”
　　“娘子，你可算回来了。”

　　婉春抱着幼狐进屋，见状莞尔，众男丁见她，当即站好恭敬朝婉春作揖，纷纷道：“家主。”

　　婉春略一颔首，刚要朝东厢房而去，眉头一蹙，审视起周围来。

　　“娘娘！”胡绥小跑近前，“方胜不见了！”

　　这时，一只小狐狸被几只幼狐托在背上走到婉春脚边，那狐狸已孱弱非常，长尾处正有一团焦黑。

　　“家主。”这时，旁一男子朝婉春拱手，“今日家中来了访客。”

　　婉春微微挑眉，“何人？”

　　“一位姓晏小姐，一位姓季的公子，其中还有一位会写茅山术法的家仆。”那男子道。

　　“是！此三人还污蔑我家娘子是狐妖！被我等轰走了！”

　　婉春嘴角轻挽。
　　而男子周围，狐妖却忽地露出心虚或者暴厉神情。

　　胡绥赶紧问：“柳大哥呢？”
　　“正被这群妖人带走了！”一男子说道。

　　一狐妖追问：“是不是捉妖人？”
　　那男子反问：“捉妖人？”

　　狐妖小声抽气，背过身去掩住双唇。

　　刹那，胡绥脑海浮现出城外官道上一男子马上的熟悉身影，“我知道了！”胡绥转身，就要杀进城去。

　　“小六。”婉春修长五指抚过臂弯幼狐。
　　胡绥立在原地，双目登时流下两行眼泪。

　　婉春怜惜的看着她，“何苦这般，柳方胜就要殁了，不如寻个新的。”

　　“娘娘……”

　　婉春不再理会胡绥，她垂眸，温柔看着脚边幼狐，轻声道：“跟我来。”

　　一群幼狐便扛着受伤的狐狸，随婉春进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