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我笔下的配角重生后黑化了》闻是白

72、悲莫悲兮生别离

　　魔军的大举袭击解了独孤遥的困局，他退回军阵之中，又是一名指挥若定的主帅。
　　面对来势凶猛的魔军，徐如林不敢在空中停留，忙拍了拍琵琶鹭，催它飞回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
　　琵琶鹭正要掉头，徐如林就见一支箭刺破云雾，朝他射来……
　　风声猎猎作响，他只觉心口一痛，身体猛的颤了一下，人就向后仰去。他睁大双眼，目光所及，只有青天与白云。
　　琵琶鹭似乎也知道自己背负的人中了箭，它哀鸣一声，扇开翅膀就朝徐如林飞去。
　　正与魔军作战的穆云期突觉心脏一紧，无边的恐慌向他蔓延而来，他一回头，正好看见徐如林坠落的一幕。
　　“林林——”
　　这一声呼喊，撕心裂肺，深深穿透了徐如林的耳膜。
　　随着这一声喊，他的视线里突然闯入一袭青衫，如鹤一般潇洒轻灵。
　　这仙人降世般的一幕，同样深深刻进了徐如林的眼眸中。
　　他勾起了唇。
　　在临死前，他看到了这世间最美的胜景，此生足矣。
　　“林林！”
　　穆云期抓住了徐如林的衣襟，两人堪堪停在崖边。此时此刻，他的手是那么稳那么有力，但心脏却颤抖个不停。
　　“林林……”
　　穆云期急忙给他输送灵力，为他保存生机，但徐如林却抓住了他的手。
　　“穆、咳咳云期，你和我，说说话……”
　　“林林，我在，别担心，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穆云期抱着他，让他紧贴着自己，一遍遍亲吻他汗湿的额头。
　　“穆云期，我、我很高兴遇见你，从前，是我对不住你，我不该咳、不该给你安排那样的故事与结局，是我欠你的……我现在，还给你……”
　　“不！林林，不许这么说！林林，你别说了，你没有欠我，也不用还，如果非要还，那你就用一辈子来还，一辈子陪在我身边。林林，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来不及了。”徐如林红着眼，凄然一笑，“穆云期，如果有下辈子，我来还你一生。”
　　“不！徐如林，坚持住，不许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魂魄拘在身边，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徐如林仍是笑着，甚至有些甜蜜，即使胸腔里痛得地覆天翻，也没让这笑容失色分毫。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抖，“穆、云期，你闭上眼，让我、我亲你一下……”
　　“不！”穆云期倔强摇头，疯狂地输送灵力。
　　但徐如林越来越脆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他虚弱地咳嗽几声，鲜血就像泉眼一样，从他嘴里冒出来，瞬间就染红了他的衣襟。
　　“林林，林林……”穆云期慌了，抱着他立刻站起来，“林林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秋师叔，他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穆云期咳咳……”徐如林又咳出一口鲜血，“你、你让我站着，我要好好看看你，让我站着。”
　　穆云期不敢真让他站着，只能半扶半抱，让他踩着地面，靠在自己胸前。
　　“林林，林林……”
　　战斗还在持续，四周不时传来兵戈声、喊杀声，穆云期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迭声地喊着徐如林的名字。
　　“穆云期，你闭上眼睛。”
　　这次穆云期听话地照做了，似乎是不想让徐如林看到他眼中的绝望，然而那抖个不停的睫毛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徐如林抓住他的衣襟，踮了踮脚，颤抖着在他唇边留下一吻，一抹血迹沾在穆云期的唇上，像一朵即开即谢的花，落在了它的红尘。
　　他叹息着，念了一声穆云期的名字，便推开他，朝后仰去。
　　这一推，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仿佛早就知道他想做什么，穆云期猛地睁眼，伸手去抓人。
　　“徐如林！”
　　三个字吼出肺腑，连带着一腔悲痛。
　　但连老天爷也不帮他，他只抓住了徐如林的一截袖子。
　　“嗤”的一声，他还未用力，衣袖已经裂开，他手中空余一块碎布。
　　徐如林像一只飞鸢，无力的擦过他的指尖，朝深渊坠落。
　　“徐如林——”
　　他不管不顾，追随着那抹单薄的身影，一跃而下。
　　忽地，一根红绳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缠在他的腰上，他瞬间就被拉了上去。
　　他嘴里不住念着徐如林的名字，像疯了一样去扯腰上的绳子，却被秋玉横一巴掌拍在身上。
　　“你疯了吗？”秋玉横的声音充满怒意。
　　他是疯了。
　　穆云期抬起头，双目发红，神情悲怆，失魂落魄一般。
　　“林林，等着我，我就来……”
　　话未说完，一股鲜血溢出唇缝，“嘭”的一声，穆云期突然栽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秋玉横收起红绳，还给旁边的朱缨，对着地上人事不知的人叹了口气：“痴儿！”
　　****
　　原来人痛到极处的时候，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这是徐如林此刻唯一的想法。
　　他无力地瘫在地上，嘴巴张着，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手指微蜷，什么也抓不住。
　　脑袋估计被撞开花了，他能感受到血液流进颈间的热度；腿应该也断了，刚刚落地的时候，他听见了骨骼的脆响声。
　　他连正常呼吸都做不到了，肺部已经开始腐烂，他感觉到脏器正在融化，化成一滩液体，在身体里流淌。
　　奇怪的是，他还没有死。
　　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着他，直到连皮肤也腐化成灰，他终于彻底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去多久后，他又一次被痛醒。
　　这一次的痛感与先前不同，他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重生。重新长出来的嫩肉刺痒难耐，他实在忍不住了，便伸手去挠，但新生的皮肤十分细嫩，一碰上去迅速发红沁血，痛楚难当。
　　然而最痛苦的是，内脏也在发痒，他却无论如何也挠不到，只能无助地在泥地里翻滚……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很久，徐如林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直到所有疼痛逐渐消停后，他脱力地躺在旷野之中，衣衫又脏又破，身上覆满尘泥与草叶，还挂着一缕缕血迹，宛如一个包在破烂襁褓中的初生婴儿。
　　他首先感觉到的，是风。微风，带着些许水汽、青草味，凉凉的脸上。
　　他的半边脸埋在泥里，发丝凌乱，被泥土和汗水黏在脸上，遮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没力气拂开。
　　他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推开穆云期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却没想到老天爷跟他开了个充满痛楚的玩笑，他被痛得死去活来。
　　是真的死去，活来。
　　他听着耳边细碎的风声，躺了将近一个时辰，身上才渐渐有了点力气。
　　他慢慢坐起来，活动已经蜷了太久的肢体，奇怪的是，他没有任何僵硬、酸麻的感觉，四肢反而比以前更加灵活、柔软，仿佛回到了婴儿时期，可以随意弯折的状态。就连之前摔断的骨骼，都已经恢复如初。
　　他试着做了一些高难度的动作，比如下腰、劈叉……无一例外，都很轻易地完成了。
　　这柔韧度，连他自己都感到惊叹。
　　唯一的不足是，饿。
　　在做完所有的动作后，他的肚子咕噜了一声。
　　但这里没有任何可食用的东西。况且，他得先解决一个最紧要的问题，洗澡，换衣服。
　　中指上带着的须弥戒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他只能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找。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他找了半天，总算找回了戒指。
　　顺着风吹的方向，他顺利寻到了水源——一条小河，在河里痛痛快快地把自己洗干净后，他换上衣服，召出了疾风剑，打算去弄点吃的。
　　这里似乎是一个迷阵，因为所有远处的景象都是一团浓雾，只有走入浓雾之中，才能看清雾中的环境。但这时再回头去看先前待的地方，又是一团浓雾，仿佛那地方从未存在过一样。
　　若不是徐如林在那里的地上躺了那么长时间，又裹了一身泥，他可能会认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这就是这个迷阵的吊诡之处，你不知道自己身处的是真实还是幻境，也找不到任何出路，只能一直在迷雾之间穿梭，循环往复。
　　更让人不喜的是，这里似乎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活物，天上没有鸟，水里没有鱼，树木繁茂，却没有一只虫子。
　　他想吃点野味都没有。
　　实在找不到吃的，他干脆坐下来，试试这具新身体能不能修炼，说不定可以借此抵御饥饿。
　　徐如林按照从前修炼的方式，打坐，掐诀，引气入体。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盏茶过去，一柱香过去，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动静。
　　灵气无法进入他的身体。不，确切来说，是无法被他的身体吸收。
　　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的身体已经被魔心改造了，他现在无法修道，只能修魔。
　　想通此节后，他回忆了一下魔修的修炼方式，重新掐诀。
　　魔修的修炼方式与道修完全相反，除了灵气之外，世间的其他诸如怨气、煞气等杂秽气流，都可以被吸收并炼化，转为魔气。
　　十分不巧，徐如林把这个炼化的方法给忘了。
　　他正自发愁的时候，却发现那些杂乱的气息在他的丹田里转了一圈后，自动转化为魔气，流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自动转化？魔心还有这功能？
　　徐如林不禁狂喜，顿时来了干劲，开始疯狂修炼，然后他发现，那些黑气组成的浓雾居然也可以被吸收，且在他体内迅速转为纯粹的魔气，充盈他的身体。
　　他暗自感叹：真是天助我也！
　　他把四周的黑雾全都吸收完后，迷阵自然就破了。
　　但这里并不是什么安全之地，不宜久留，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竟然发现除了他脚下这块地以外，四面八方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迷阵，只要一脚踩下去，就会踏入迷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