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夜探监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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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他眼中只有那一抹坠落的青色身影，翩翩如一只折翼的鸟，看得他心里一痛。
他要接住他。
穆云期并未完全晕过去，半昏半醒间，他瞥见一个身影朝他奔来。
身后，群峰静默，万人皆立，只有那一个人面带忧色，向他张开双臂。
电光火石间，穆云期豁然顿悟。
大道三千，他于此刻，悟了自己的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他的道，只有一个字：情。
若还要为这个字添加什么修饰，他愿称之为：至情。
穆云期的脸上泛起笑意，在唇边那一抹血色的映衬下，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欢喜地笑着，如飞鸟投林般，落入徐如林怀中。
徐如林双膝跪地，身体一沉，稳稳将人接住。
“穆云期，穆云期！你怎么样？”
眼皮沉重，彻底合上眼的前一刻，穆云期伸出手，想摸一下眼前人的脸。
徐如林将他的手抓在掌中，不住唤道：“穆云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林林……”
穆云期声若蚊蚋，只来得及唤他一声，便陷入沉睡。
半空上，辛宛月和易绝城又打了起来。
“先带人走！”
秋玉横突然出现，提醒徐如林。
徐如林不再迟疑，他背起穆云期，踏上疾风便飞身而去。
背后，万流宗的各峰主逐渐靠拢，形成合围之势，准备生擒辛宛月。
“哗！”
一滴雨打在徐如林的鼻梁上。
“哗哗！”
更多的雨滴落下来，如撒豆子一般。
天上浓云密布，四周风声飒飒，暴雨来了。
辰时，前方传来消息，辛宛月被擒，沈桕带着玉烟逃了出去。
穆云期还在昏迷之中。
直到午时，他仍未有醒转的迹象。秋玉横回来，给他诊脉，说是心肺被震伤，服药静养，自会痊愈。
戌时，穆云期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你来做什么？”
开门看到是上官砚，徐如林浓眉紧锁，瞬间警惕。
上官砚朝房里看了一眼，没见到穆云期，他伸手抵在门上，“这不是你的房间吧？为何不让我进去？”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徐如林很不耐烦，“我不想浪费时间跟你扯淡！”
“关于邹昊的事，你也不打算听吗？”上官砚不怀好意道。
邹昊？
徐如林神情微变，紧盯着上官砚，这家伙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他作为薛一凌的身份只告诉过顾运之和崇心，若他们不说，其他人绝不可能知晓。
想通此节，徐如林心下稍定。他放人进了屋，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说吧！别磨磨蹭蹭的，对你我都没什么好处。”
“你跟宗主说，你的本名叫薛一凌，是个散修，可有其事？”
上官砚话一出口，徐如林吃了一惊，他刚刚还在想肯定没人知道，想不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你怎么知道的？”
看见徐如林的表情，上官砚颇为得意。
“你别管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只要明白，你的把柄掌握在我手里就够了。”
把柄？
徐如林哼了一声，不以为意，“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得知这件事的，但我可以告诉你，这对我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把柄。你是不是想说，邹昊认识薛一凌，他说我不是真正的薛一凌，或者说，真正的薛一凌已经死了。他是不是这么告诉你的？”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我不知道邹昊是怎么成为魔修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跟你们说的。但你觉得，一个背叛自己的朋友、甘心堕入魔道的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言尽于此，徐如林知道他不能拿上官砚怎么样，但以他多疑的性格，这一番话已足够动摇他的心神。
上官砚微微皱眉，有一瞬间的疑惑，不过他很快又收拾好情绪，干巴巴道：“至少对比你而言，邹昊更值得信任。”
“你尽可以相信他，到宗主面前去揭发我。”徐如林不惧，“到时候看看宗主是信你呢，还是信我。”
“你以为我只抓了这一个把柄吗？”
“哦，你还有其他把柄啊？说来听听！”
上官砚只是高深一笑，并不做声。
他朝榻上看了一眼，穆云期还未醒来。
徐如林以为他说的把柄有关穆云期，登时有些紧张，但他没有动，面上不露声色。
上官砚却没再说什么，他意味不明地扫视徐如林一眼，转身就走。
走到门边时，他又突然停下来，指着桌上的茶壶道：“忽然有些口渴，能讨杯茶水吗？”
徐如林仔细观察了一下，没看出他有什么别的意思，没好气道：“自己倒。”
上官砚离开后，徐如林左思右想，还是想不通他跑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提邹昊，难道是暗示他可以去见邹昊？
他的确是有这个打算，但这跟上官砚有什么关系？
徐如林在屋里踱来踱去，见穆云期还是睡得很安稳，他决定找点事做——夜探万流宗监牢。
大牢他倒知道在哪里问题是，如何进去？
要是被守卫发现，估计下一个被抓进去的就是他。但这种方式，进去容易，想出来就难了。
得想个万全之策。
他决定去找秋玉横。
“深更半夜的，你不守着穆云期，来我房里做什么？”
秋玉横语带调侃。
“我来说正事。再说，现在不是半夜，也没到深更。”
“什么事？”
“我想见一见辛宛月。”
“你见她做什么？你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啊！就是知道才来找你的。我想要搞清楚一个问题：鬼府和魔域是不是联手了，要不然远隔千里万里，素不与其他两界往来的鬼修，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
徐如林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是为了大局着想。
但秋玉横不信。
别川城试剑大会之后，他的师兄——宗主顾运之就叮嘱过他，要注意徐如林这个人。
但他发现，徐如林除了跟穆云期有点耐人寻味的关系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要说有，那就是他似乎有些神秘的本领，比如，和他双修后的穆云期不怕雷劫。
秋玉横没掩饰自己怀疑的目光，徐如林也坦然的任他打量。
就算他再怎么厉害，应该也看不出自己的目的吧？
徐如林有些忐忑。
“你想怎么做？”良久，秋玉横问。
“你愿意帮我？”
“不然呢？”
“那你有什么方法吗？让我不被大牢的守卫发现。”
“你跟我来。”
想要避开守卫的探查，光靠隐身符是不行的。
万流宗的大牢位于最高峰——默渊峰上。
这里遍植一种叫做水昙花的灵草，水昙花的香气能直达魂魄，只要是活物经过，就会被香气浸透。而默渊峰的大牢里，还喂养了一群名为扈犬的灵兽，扈犬的鼻子十分敏锐，特别是对水昙花的香味尤为敏感。就算身佩隐身符，若是身上沾染了水昙花的气味，从扈犬跟前经过，就跟大摇大摆的说“我在这儿”没什么区别。
秋玉横的办法是：把徐如林打扮成一只鸟。
他偷偷摸摸地捉来了一只琵琶鹭。
琵琶鹭在万流宗的地位和青鸟在摩云宗一样，是宗门的吉祥鸟兼信使，不得随意伤害。
“这滴鹭鸟精血可以暂时掩盖你的气息，让扈犬把你认作一只鸟。”秋玉横道，“时间只有一刻钟，我会多抓几只琵琶鹭扔到你要经过的地方，方便你混进去。”
一切准备就绪，徐如林佩好隐身符，摸上了默渊峰。
所谓的监牢是一座被包围在十二道水瀑之间的高楼，名唤“观瀑楼”。
十二道水瀑看似排列得毫无章法，实际上是一座精心布置的大阵，若有人来犯，或有囚犯逃出，立即就会被绞杀。
徐如林深吸了口气，摸了摸额头，琵琶鹭的血被秋玉横封在眉心，时间很短，他必须抓紧。
穿过瀑布阵的时候，他战战兢兢的，生怕被绞成碎片。幸好，这瀑布阵无法感知魂魄的气息，只对看得见的东西有效。
半晌，他终于来到观瀑楼前。
高楼没有外门，但戒备森严，守卫披坚执锐，气势悚然。
徐如林按着胸口，生怕他那不争气的心跳被人听见。
走进楼内，扈犬突然一拥而上，在他面前停留了一阵，东嗅西嗅，这动静引来了守卫的注意，所幸有惊无险，扈犬嗅了一阵就各自散开了。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警惕的惊呼，守卫的注意力很快被引过去。
徐如林知道，秋玉横放的琵琶鹭起作用了。
他顺利进入大牢内部，到达下一批守卫面前。
似乎是因为这里没发生过越狱和劫囚事件，牢房外的守卫比较松懈。
牢房是全封闭的，钥匙是一方金印，就挂在守卫腰间。
徐如林掏出几块肉干，远远地弹出去，落地的声响引开了另一个守卫，他趁机摸出一枚假印，换走了守卫身上的钥匙。
后面传来扈犬的狺狺吠声，门前的守卫也走过去查看，徐如林终于抓住机会，进了牢房。
他并不知道这个牢房里关的是谁，不过不管是谁，他都要见见。
里面的人听见开门声，戒备地站起身，“谁？”
这声音，是邹昊。
徐如林布了个结界，解除了隐身符。
“你是何人？”邹昊没见过这个人。
时间所剩无几，徐如林开门见山，“别管我是谁，我问你，你认识上官砚吗？”
邹昊还在打量他，并没有回答。
“罢了。”徐如林摇了摇头，朝邹昊走了过去。
邹昊依然穿着被捕那天的服饰，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徐如林知道，他的灵魂已经受过了几道审问，身上的经脉也被封了，魔气使不出来，就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
“你想做什么？”邹昊意识到了危险。
“不重要了。”
徐如林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陡然出手。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夜探监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