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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见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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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跟我无仇,但穆云期不是啊!”
这是徐如林被打下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被上官砚一拳打在鼻梁上,身体一歪,就从剑上飞了下去。
幸好他已经退出了岩浆覆盖的范围,不至于被烫死。下面堆积着厚厚的火山灰,徐如林抱紧脑袋,滚了几圈,成了个灰扑扑的泥人。
“咳咳咳……”灰尘被吸入肺腑,剧烈的咳嗽使得他弯成一道虾子,咳得面红筋胀,
然而这不算什么,比起他将要承受的打击,这点痛苦可以忽略不计。
上官砚走到他身边,弯着腰看他,脸上挂着恶劣的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抓着徐如林的头发,一把将他的头扯起来,然后“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他脸上。
“我草你大爷!你****……”
徐如林骂出了他认为有生以来最难听的脏话,然后扯着上官砚的衣领一仰头撞了上去,撞得他脑袋嗡嗡作响。不过也不是毫无效果,上官砚被撞得流了一地鼻血。
“你!”他怒不可遏,对着徐如林的眼睛一拳打了下去,徐如林见状往旁边一滚,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撒腿就跑。
但他那点道行哪里是上官砚的对手?他连跑都不用跑,一把剑就逼停了徐如林。
徐如林知道自己的修为不如他,只能使出无赖打法,什么“白虎掏心”“猴子偷桃”,插眼睛插鼻孔,甚至连吐口水都用出来了,可惜在上官砚面前根本不够看。
上官砚把他对穆云期的嫉妒和恨意都发泄在了徐如林身上,每一拳每一巴掌都下了死力,徐如林被打得鼻青脸肿。
当上官砚的拳头再一次落下来时,徐如林使出了最后的力气,他伸手从背后扯住了上官砚的长发,然后左手一拍,一把火山灰糊了上去……
“啊!”
上官砚大概以为自己瞎了,叫得格外惨。
徐如林拼尽全力,把人踢到一边,然后拖着沉重的身体,跌跌撞撞地逃跑。
他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视线是模糊的,全身痛不可抑,只是凭借一点求生的本能支撑着脑子里唯一的想法,逃。
倒下去的时候,眼前一闪而过的竟然是穆云期的眼睛,真是……
徐如林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火翟鸟幼崽,被大火翟鸟埋在火山灰里,强烈的窒息感迫使他惊醒过来,伸手一摸,一只大鸟正压在胸口上,翅膀尖刚好捂住他的口鼻。他赶紧拨开,深深吸了口气,就见趴在身上的火翟鸟站了起来,扑腾了一下翅膀,然后在旁边的地上啄了啄,叼来一枚火红的果子,凑到他脑袋边。
这是要送东西给他吗?
徐如林接住那枚樱桃大小的果子,凑在眼前一看,嚯,好家伙!这是极意丹!就为了这一枚极意丹,他差点被上官砚弄死,想不到最后是一只鸟找来给他的。
他看了一眼火翟鸟受伤的翅膀,其实他救这鸟,也是为了利用它,但最后却是它知恩图报,还了他一份大礼。
徐如林把极意丹吃了下去,他身上伤痕累累,没有药,只能希望这颗果子能让他恢复点精力。
大概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徐如林才觉得身上好受了点,他看了看自己脏得不成样的一身,打算先找个有水的地方洗洗。
见他能行动了,火翟鸟拍了拍翅膀,飞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徐如林走了很久,没找到水,反而听到了打斗声,他循声而去,躲在暗处瞅了一眼,发现不是别人,正是穆云期与秋鸿已!
秋鸿已这家伙竟然还敢现身?不过这两人怎么又狭路相逢了?看穆云期的脸黑成那个样子,恨不得把秋鸿已大卸八块,这是触了他的逆鳞吗?不过话说回来,他的逆鳞是什么?
徐如林挠了挠后背,又觉得头上很痒,使劲抠了几下。不行,他身上又脏又痒,实在难受,管他打不打了,他要去洗澡。
他一转身,不小心踩在一截枯枝上,发出“咔擦”的脆响。
他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穆云期和秋鸿已同时停手,往这边看来。
糟了!被发现了!
徐如林摸了摸自己脏兮兮还肿起来的脸,暗想他们应该看不出来他是谁,然后一抬脚,飞奔而逃。
“徐如林?”
听见穆云期疑惑的声音,他想着自己只管跑不回应他应该就认为自己认错了,但没想到穆云期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直接跟了上来!
“徐如林,是你吗?”
“徐如林,站住!别跑!”
“徐如林……”
徐如林,徐如林,简直跟叫魂一样,他一点儿也不想听见自己的名字。他只顾着钻头觅缝的跑,一个不慎被绊了一跤,就这一下,他差点被穆云期抓住。
“徐如林,停下!”
停个**,你怎么不停?徐如林在心里吐槽。
他跑得满头大汗,身上黏糊糊的,更难受了。刚好前方出现了一条河,徐如林双腿一曲,以一个不太标准的转体跳水姿势跳了下去。
“徐如林!”穆云期毫不犹豫,也跟着跳了下去。
终于舒坦了,徐如林像条鱼一样在水里转了一圈,正要游上来,腰上忽然覆上来一只手,扣得紧紧的。
他被带出水面,似乎怕他呼吸不顺畅,穆云期还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的脑袋微微上仰。
徐如林觉得难受,拍了他一下,“你放开我。”
穆云期不仅不放,还把他勒得更紧了,拖着他往岸边游去,他强烈的心跳穿过皮肉,狠狠撞击着徐如林的后背。
徐如林一动不敢动,生怕穆云期一个不开心就把他按水里。
他被穆云期扔在地上,然后整个人覆上来,徐如林看见他目光沉沉,像是要发怒的前兆。
看见徐如林脸上青青紫紫的伤痕时,穆云期心脏一缩,犹如受了一记重拳,胸腔都在震动,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抚过那些伤痕,哑着声音问:“疼吗?”
徐如林偏了偏头,避开他的触碰,淡然道:“不疼。”
穆云期贴得更紧了,几乎要撞上他的鼻尖,眼睛里酝酿着一场风暴,“为什么要躲我?”
徐如林避无可避,只能撇开目光,局促道:“没有。”
“你有!”
“没有。”
“你有!”
“没……嘶……”
穆云期突然咬了一下他的唇瓣,刚好咬在伤口处,疼得他几乎要龇牙咧嘴。
“你唔嗯……”
生气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穆云期吞了下去,他像一头饥饿的野兽,毫无章法的在徐如林的口中疯狂肆虐,横行无忌。而他的手被紧扣在头顶,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直到徐如林喘不过气了,他才退出去一会儿,然后又攻上来。
这一次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是暴雨过后,在微风中摇动的草叶。徐如林觉得自己一定是产生了错觉,他竟从其中品味到了一种名为柔情的东西,并心甘情愿的去追逐穆云期的舌尖,迎合他的动作……
他像一张经年未弹的琴,在穆云期的拨动下发出了久违的乐音,喜悦一下充盈了他的身体,琴身先是震颤,然后舒展,弦音零落,予取予求……
要疯了。他想,他的身体早就先于他的心熟悉了穆云期这个人。
被灭顶的浪潮淹没的前一刻,他看见穆云期的胸膛上开出一朵艳丽的花,从心口的位置蔓延而上,最后攀上锁骨。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朵花怒放的时刻,像见证一场生命的蜕变,汗珠滚落,花枝垂露,血脉搏动,花心抽蕊……这朵花的名字,叫蚀情。
仿佛顿悟一般,徐如林的心底泄露出一声叹息:原来是蚀情啊……
他的脑中炸开一道白光,一朵花瞬间盛放,瞬间凋零,颜色秾丽的花瓣落入他的血液,与他融为一体。
而那朵名为蚀情的花,开得越发张扬了……
***
徐如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醒来后,他只记得一点点,好像他的识海,多出了什么东西。
他一睁眼就立马进入入定状态,意识沉进识海,打开卫生间的门,出现在外面的是熟悉的摆设,沙发,茶几,电视柜,还有阳台上被风撩动的窗帘。这就是他住了一年多的地方,样板间的风格,他并未做过多改动。那时想的是,这终究不是自己的家,尽量保持原样吧。
徐如林任自己的意识飘到阳台,他当初就是从这个地方穿越的,他以为揭开窗帘还会看到熟悉的景致,没想到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他叹了口气,又把窗帘拉上了,也许有一天,他真的能看到外面的马路和高楼,以及整座城市。
这是徐如林第一次考虑未来,他知道天柱会折,世界会塌,能够真正飞升成仙的只有一个人,以前是上官砚,而现在,是穆云期。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想保住小命,成功筑基后他只想做条咸鱼,毕竟筑基后就有了差不多两百岁的寿命,这要是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人这一生,太长了会觉得孤寂,所以活个两百岁差不多了。反正那时候天柱最多折了两根,他也不用担心天塌下来的事情。
而现在,徐如林突然有了想走得更远的想法,不为成仙,只是单纯的想看看他能不能把他的出租屋,以及整个小区、整座城市修出来。
如果能活到天崩地裂的那一刻,那就与天地同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