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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篝火夜谈 ...

  •   徐如林站直了,也回看他,看着看着,他忽然扬起嘴角,粲然一笑道,“这样才对嘛!你看你,整天板着个脸有什么意思?年轻人嘛,就应该活力四射!”
      然而穆云期却被这一笑晃花了眼,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此时此刻,无边雪色里,只有那一抹笑容是最亮眼的色彩,让他想摘下来,藏在怀里。
      于是他走了过去,捏起徐如林的下巴,他的指尖上残留着融化的雪水,摩挲过徐如林的唇瓣时,留下一痕湿意。
      他突然觉得干渴,便低下头,伸出舌尖去舔那点水迹。
      徐如林完全惊呆了,他甚至不知道穆云期在做什么,只是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他不知道,他那双清亮的眼眸,就如一泓从远山流下的泉水,此时此刻,只装着穆云期一个人的倒影。
      穆云期咽了口唾沫,狠狠咬了上去。
      徐如林完全忘了动作,只觉得心如擂鼓,几乎要撞破胸膛。他连呼吸也忘了,牙关很快被一条滚烫的舌头扣开,那架势,宛如龙归深水,立马搅风弄雨,翻江倒海。
      徐如林被这猛烈的攻势搅得心海翻腾,他的感觉开始回归。他觉得自己正在被掠夺,空气,情绪,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正在脱离他的身体,被穆云期狠狠攫取。
      直到肺部开始有不适感传来,他才想起挣扎,但穆云期是什么人,哪能这么轻易就让他挣开?当即伸出手,一双手臂如铁铸一般,紧紧将他箍住。
      再这么下去,徐如林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他攥着穆云期的衣襟,难受得发出几声哼唧。
      穆云期才不得不将他放开。
      徐如林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吸气,一缕银丝沿着唇角往下滴落,他浑然不觉。被穆云期吮得肿了些许的唇瓣分开着,像刚成熟的果实,色泽红润,鲜艳欲滴。
      穆云期想,这是他种下的果实,也应由他来采撷。
      徐如林气还没喘匀,穆云期又啃了上来,像终于寻得了最称心合意的美味,恨不得把他整个吃下去。
      他被亲得晕晕乎乎的,一直处在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懵逼状态,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们再次出发,寻找夜宿点的路途之上。
      但他不知道,他这副模样落在穆云期眼里,就是闷闷不乐。他一边回味着方才那一吻的甘美,一边又觉得生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就是觉得胸口像被石头堵着,十分难受。
      天快要黑了,他们还没找到歇脚的地方。徐如林这时才停止了他脑中那些胡思乱想,认真观察环境。
      秘境里野兽横行,如果不找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就意味着他们有可能会陷入危险。
      其实睡觉这种事对穆云期来说可有可无,但徐如林不行。即便以他目前的修为,几天不睡觉也没问题,但他还是会觉得疲惫,这种疲惫是心理上的,与身体机能无关。
      幸运的是,他们不仅找到了落脚点,还在这个荒无人烟的秘境里发现了人类活动过的痕迹。
      徐如林看着眼前这座几近废墟的宅院,稍稍有了点安心感,有人曾在这里筑宅安居,说明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最后一点日光隐没山迹,徐如林拾级而上,踏进了这座茅封草长的荒宅。房屋都很破败,大部分已经没有了屋顶,他在杂草丛生的院里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不那么荒凉的屋子,走了进去。
      这时候他才发现,穆云期周身的气压似乎有点低。
      不过他也没问,只是自顾自地生火,然后把房间漏风之处堵上,收拾出可以睡觉的地方,等屋子里暖和了,就躺在火堆一旁,背对着穆云期,闭眼睡觉。
      明明先动手的是穆云期,没想到先生气的人也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徐如林突然感觉心脏很难受,仿佛被人用力捏了一把,像要把血水拧出来,紧绷着疼。
      真是可笑。他想。
      以前,徐如林从没跟人接过吻,除了在电视和岛国动作片上看到的那些,他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应该以什么样的姿势……他也曾想象过自己和另一半接吻时的样子,那必然是情到浓时或者感觉上来的时候,才会做出的举动。当然,他想象中的另一半是女人。
      但他想不到的是,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男人吻了,而且这个男人现在还在生气。
      说到生气,最该生气的难道不是他吗?虽然他的初吻没了,但他知道,这也是穆云期的初吻,在这一点上他俩都差不多,谁也别说谁。说到占便宜,徐如林觉得,如果穆云期是个女人,那占便宜的肯定是自己,就穆云期那颜值,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可问题是穆云期是个男的啊!他居然被一个男的吻了,还是强吻!徐如林越想越是心绪难平,他都没生气呢,强来的人凭什么生气?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堆有的没的,竟也能睡着。不过后半夜他就被惊醒了。
      徐如林梦到自己回家了,那也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天气,他们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饭,看电视,聊闲天,然后他妹妹突然凑过来,说给他一个惊喜,让他闭上眼睛。他心里知道陈美叶肯定没安好心,但还是闭眼等着,结果耳边突然炸出一声“嘭”的巨响,徐如林一睁眼,就醒了过来。
      这是某年除夕夜,陈美叶用电子烟花吓他时的场景,为了这事,他差点把她的手机扔下去——他们家住在七楼。
      徐如林翻来覆去,暗想道:原来我也会想家的。
      他以前是个不太恋家的人,每次出门都潇潇洒洒犹如神兽出笼,因为自从毕业后,每次回家,催婚都是他老妈的一大杀器,每次都能杀得他片甲不留。
      因此一般情况下,他是能少回家就少回。
      唉,也不知道他老妈要是发现他失踪了,会怎么样?
      徐如林睡不着了,干脆爬起来,靠墙坐着。篝火依然烧得很旺,穆云期盘坐在对面,似乎正在修炼。
      徐如林也打算修炼,但他心里总算乱糟糟的,平静不下来,索性就干坐着,盯着窗户发呆。
      原本大敞的窗户被他用几块木板挡起来,缝隙里漏出一点淡淡的冷光,是外面未融化的雪色。
      其实穆云期根本无心修炼,自从徐如林一句话也不说,自顾躺下后,他就觉得烦闷。他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能盯出个洞来,但徐如林一无所觉。
      在这个破败的屋子里,到处充满了徐如林的气味,穆云期被包裹其中,他回想起自己解毒醒来后见他在温泉里睡着的场景,他柔软的发丝,还有今日那个余味悠长的吻……一切都令他心猿意马,他想立刻过去,把人抱在怀中。
      但徐如林不高兴。
      他在想什么?
      穆云期一直在思考。直到徐如林再次醒来,他看见他坐在墙脚,头颅微仰,脸上映着火光。徐如林生得秀气,却并不女气,那道浓眉和那双清亮的眼睛让他看起来英姿勃勃,有种少年般的朝气。
      但现在他似乎瘦了,脸上的肉少了,让他的轮廓显得更利落,仿佛一步就迈入了成熟期,像深山密林里努力拔节的树木,终于杀出重围,争得了沐浴阳光的机会,他在坚定成长,有朝一日,他会在一众参天大树中,夺得一席之地。
      那个时候,他会不属于自己。
      穆云期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恐慌。
      他捏紧了拳头,猛然起身,走到徐如林面前。
      面前的火光突然被挡住,徐如林看见穆云期大步走过来,以为是自己打扰到他了,歉意道:“是我吵着你了吗?”
      穆云期摇头,他拿出之前徐如林躺过的那张皮褥子,盖在他身上,然后顺势坐下来,挨着他的肩膀。
      徐如林有点吃惊,他搞不懂穆云期到底想做什么,也没有推辞。
      肩膀上突然横过来一只手,穆云期把皮褥子扯上来,遮住他右肩,“掉了。”他说。
      徐如林看着那只顺势揽着自己肩膀不打算撤回去的右手,有点无语,也有点想笑。
      穆云期这是,想抱他?为了抱他所以找了个拙劣的借口。该不会,蚀情花又发作了了吧?
      他想转过头去看看穆云期的情况,但他忘了自己和穆云期挨得太近了,一转过去嘴唇就从他的下巴上擦过,穆云期的鼻息热热的,喷在他脸上。
      啊……好尴尬!徐如林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手在皮褥子底下紧紧抓着自己的膝盖。
      那萦绕在穆云期心头的阴霾一下子消散了,他直接把徐如林揽过去,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歪着头蹭了蹭他的头发,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在想什么?”
      “啊?”徐如林身体僵硬,脑子仿佛宕机了,“哦,什么也没想,就,在发呆。”
      “你在想自己的家人吗?”穆云期突然问。
      徐如林一下子有点怵,这家伙不会有什么读心术吧?他决定试一下,于是什么也不说,只在心里骂人,骂的是谁不言而喻。然而过了半天,穆云期依然毫无反应,这下他才舒了口气,看来不是读心术,只是巧合。
      “嗯,我在想我的家人。”提起家人,他的心脏就软了下来,人也放松了,“我家里有父亲母亲,还有妹妹。我父亲是个老实人,一辈子只会给人剪头发,手艺简单,不过深得大爷大妈们的喜爱,剪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人光顾。”
      “我母亲就厉害了,她以前是纺织女工,后来有了我以后,为了照顾我,就在我的学校附近摆了个小摊,卖炸糖,这一卖就卖了好多年。起初的炸糖很简单,就是面粉加几个鸡蛋,揉成拇指大小的条,炸得酥酥脆脆的,再裹上白糖,就可以出售了。现在我妈又开发出了更多的口味,什么南瓜味的,桃子味的,葱香味的……做法比以前复杂了,味道也比以前更丰富,已经做到了远销他乡……”
      “可惜啊!”徐如林叹息道,“可惜我吃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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